请别拒绝我

　　高三开学比高一高二都要早一些，大家也没有步入高三的喜悦，只有暑假还没有过完的不舍。

　　杨沅暑假还和女朋友去旅游了，回来一整个人油光满面。

　　他们一回来就进行了一次突击考试，直接放倒一大片人。

　　班主任拿着新鲜出炉成绩单走上台，台下的学生屏住呼吸看着他手里薄薄的几张纸，拿着的哪里是成绩单，而是掌握他们生死大权的生死簿。

　　“放个假回来你们脑子里都装满水了吗？”

　　来了来了，全班同学竖起耳朵。

　　“我看一下你们的各科的成绩，照你们这样的，别说重点大学，普通本科我看都没希望。”班主任继续重拳出击,“你们已经高三了，不能在这样得过且过，现在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你们看上届就有个学长，是当之无愧的黑马。”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必须掌握这一门语言技术，先贬低再鼓励，最后引出那一句，你看你们上届如何如何努力。

　　越是严肃的场合，越忍不住想笑。

　　杨沅附身过来和周褚讲悄悄话，“褚哥，最近怎么没有看见纪哥？还有你总是三番五次往外跑。”

　　“出了点事。”周褚压低声音回答他。

　　“有的同学啊，成绩跟不上也就算了，现在讲还不认真听。”班主任犀利的眼神往他们那儿轻轻一扫。

　　杨沅立马坐直身体。

　　“现在我要说一下早恋问题，我是不建议高中早恋的，特别是你们高三生，还是以学习为重，但是目前有别班的老师说看见我们班和别同学和隔壁班同学谈恋爱，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这下杨沅是彻底不敢说话了，直着身体听了一整节课，一般这种时候班主任心里自己已经底了，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叫家长是肯定的，搞不好还得一个人转学。

　　“完了完了，褚哥，我感觉老师说的就是我。”一下课杨沅就哭丧着一张脸，“难不成是上星期和小怡约会被老师发现了吗？”

　　周褚扫一下班里同样不安的几位同学，“别人也以为是自己，你别多想。”

　　“早恋被发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怕你还谈？”周褚冷冷睨了他一眼。

　　“我也没想闹大到请家长来学校。”杨沅挠挠头道。

　　“杨沅你听着，你是一个男人，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怡还是一个女孩子，你这么怯弱，你让小怡怎么办？”

　　“我知道，我就是害怕。”杨沅虽然和周褚是好兄弟，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怵他的，他一直觉得周褚比他们这个同龄人都要成熟一些，所以大部分事情他都会多听取他的意见。

　　国庆他们原有的七天假期被砍得只剩三天，但有假放总比不放好，自从上了高三，高强度的学习任务让班里的学生苦不堪言，体育课和自习课成为了他们唯一放松的时间。

　　数不清的周测、小测，写不完的复习题，让杨沅终于理解为什么别人都说上完高中，就得脱层皮这句话，高一高二还觉得这是夸大了说，现在才知道了分明是一针见血，形容的十分妥当。

　　周褚生日在十月二日，杨沅问他十九岁的生日想怎么过，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去首都找纪繁声比较好，生日什么他不在乎，反正从小到大也没过过几次，他就想去找纪繁声。

　　纪繁声有预感国庆节周褚肯定会来找他，只是不知道那也是他生日，还是杨沅兴冲冲打电话给他是不是周褚来跟他过十九岁的生日，纪繁声才知道的。

　　“是不是杨沅不说，你就不打算跟我说明天是你生日了？”

　　周褚在挑菜，听到他的质问，抿唇道：“又不重要，反正我也不过生日。”

　　他低着头，睫毛轻扫着下眼，对纪繁声的质问表现的冷冷淡淡。

　　纪繁声觉得他这个语气委屈死了，像失落的大狗一样，嘴上说着不想过，其实心里还是期待有人能跟他过以此生日的。

　　“明天吃个饭，给你庆生，我等下打电话订个蛋糕。”纪繁声一语敲定。

　　“嗯。”周褚一脸“听他安排”的表情。

　　纪繁声本来就想着，居然错过了周褚十八岁的成人礼，一定要补一个生日给他，只是要送什么生日礼物却难倒他了。

　　要是梁叙生日，他送双袜子都觉得合情合理，对于周褚又多出了几分特别，一种名为“珍视”念头在他心里闪过。

　　但大部分男生应该都喜欢鞋子和手表这个生日礼物。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只能等吃饭完后周褚去洗碗，自己偷偷跑阳台问梁叙。

　　“哈？这个问题你问我？”梁叙刚下手术台，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以为纪繁声又遇上什么大事，结果是这么一点小事。

　　“我这不是和社会脱轨多年，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纪繁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梁叙是什么人，和他这么年的好兄弟，什么时候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心里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福至心灵，语气里带着轻快的笑意，“送你自己最好。”

　　“我跟你说真的！”纪繁声只当他口嗨，严肃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是你送的，他都喜欢。”梁叙假装咳了一声道。

　　“不靠谱。”纪繁声晦气地挂掉电话，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试图想让梁叙这个比他还要不靠谱的给他出主意。

　　不过现在再想制定什么生日礼物肯定来不及，纪繁声想着只能明天到实体店看看。

　　他挂掉电话走进屋，周褚在客厅等他出来一起去医院看外婆。

　　外婆积极配合治疗，这几个月气色好了很多，有周褚来陪她聊聊天，她每天的心情都很好，看见这一幕，没人更比纪繁声感到高兴。

　　“外婆，到底周褚是你亲外孙，还是我是呀？”纪繁声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语气酸溜溜的。

　　“你们两个都是外婆的心肝宝贝。”外婆接过橘子，乐呵呵道。

　　“那不行，我要比他重要一点。”纪繁声撅着嘴不满意说。

　　“好好好，你最重要了。”外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纪繁声乖巧地将自己的脑袋递过去，让老人能更舒服地抚摸。他朝周褚递过去一个“看，还是我比较重要”的眼神，眼里满是得意。

　　周褚不与他争重不重要的问题，静静看着他闹。

　　两人待了没一会儿外婆就已经精神不振，纪繁声和周褚回租房，外婆晚上有护工看着，用不上他，而且他不认为自己能比专业人士照顾好外婆。

　　第二天纪繁声难得起了个大早，天空还不作美，下着绵绵细雨，淋湿了路面，他撑着伞走进雨中。

　　现在他要先去给周褚买生日礼物，他不知道买什么，还是在网上搜索，看到一个点赞量最高的帖子，最后才决定给周褚买个手表。

　　甚至他还想过要不送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好了，但一想到周褚收到礼物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想想还是算了。

　　小朋友的作业已经够多了，作为弥补成年的礼物，还是送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好。

　　买好东西，纪繁声又马不停蹄赶去已经定好的餐厅看看，他订的是一个中餐厅，餐厅的布置格外诗情画意，环境优美，他还挺喜欢的。

　　纪繁声点好菜，发消息让周褚过来。

　　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远，路程半个钟左右就到了。

　　今天早上纪繁声出门时周褚隐约听到了一点动静，加上昨天他说的话，周褚大概猜到纪繁声是在偷偷为他准备生日。

　　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所以今天出来他特意好好打扮一下，不知道纪繁声会不会发现，今天的他比昨天帅气一些。

　　“今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想迷死谁呢？”纪繁声笑着将菜单递过去给他，“我点了菠萝脆皮小鲜肉、糖醋排骨、金陵烤鸭、松鼠桂鱼，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可以了，我又不挑食。”

　　纪繁声轻挑眉毛，“又？”

　　他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了。

　　“嗯哼。”周褚轻哼一声。

　　说话间菜也陆续上桌了，这家店是纪繁声精挑细选出来的，在网上的评价还蛮好，菜品和菜色都还可以。

　　他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好吃，给的分量也足，网上的评价高不是没有理由的，

　　“高中生不能喝酒吧？”此时此刻要是能来点小酒最好了，纪繁声客套一下问周褚。

　　“你见哪个高中生不能喝醉？”周褚反问。

　　纪繁声笑了笑，“那行。”

　　他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他们拿来几瓶酒。

　　服务员拿来的酒的度数可不低，酒入喉咙那股辛辣刺激的感觉让纪繁声忍不住眯起眼睛。

　　怪不得人人都说酒精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来确实不假。

　　“你不能喝多就少喝些。”纪繁声见周褚已经是第三杯下肚了，好言相劝。

　　“这酒后劲挺大，我劝你少点喝。”周褚反过来劝他。

　　“少看不起人，我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周褚额头一突，“你第一次喝酒？”

　　“第三次啊。”纪繁声数着手指头，认真道。

　　周褚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才第三次喝，就敢喝这么高浓度的酒，他是不是应该夸一句你真厉害。

　　纪繁声真不觉得自己会醉，还想再多喝几杯时，蛋糕就来了，他高兴地拿着蛋糕放到桌子上打开。

　　蛋糕上面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小人，十分可爱，周褚不难猜到这是自己。

　　纪繁声给蛋糕插蜡烛，一边催促他赶紧戴上生日帽。

　　周褚不是很想戴，这样会显得他很傻，他又不是小孩子。

　　纪繁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周褚不得不乖乖拿起帽子戴上。

　　“这不是很可爱吗？”纪繁声夸赞，拿出手机出其不意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戴着生日帽，表情有些不情愿，看到被偷拍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就不能把我拍的好看点？”周褚看照片里有点蠢的自己强烈提议。

　　“这不是挺好看的？多自然可爱？”纪繁声毫不犹豫点了保存。

　　周褚不再说话，神色宠溺地看着他，蠢就蠢吧，他开心就好。

　　等插满十九根蜡烛，点上火，纪繁声提醒他，“等下记得吹蜡烛许愿。”

　　他哼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唱完了，周褚红着眼，愣着一动不动，纪繁声轻轻推了他一下，“快呀，怎么愣住了。”周褚回过神一口气用力地吹灭蜡烛。

　　“生日礼物！”纪繁声将买好的手表捧到周褚面前，示意他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周褚接过礼物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光是这重量，他就知道这个礼物一定十分贵重。

　　打开一看才知道这是一个男士机械手表，是当下很流行的款式，表面做工精细，旁边镶嵌着碎钻，一看就很昂贵，周褚将表推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榆木脑袋。

　　纪繁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在我心里你就是值得这么好的东西，什么贵不贵重的，你配得上。”

　　周褚手指一缩，再也忍不住将他拥入怀里，头靠在他肩上，眼眶泛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纪繁声也是眼眶一酸，最近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无暇分心，周褚的出现让他得以有片刻的松懈，不可否认，他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来，我给你戴上。”纪繁声拿出手表，抬起他的手给他戴上，这块表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样，戴在周褚手上好看的不得了，“你看多好看。”

　　“嗯。”周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片被纪繁声触摸到的皮肤像是被火烧火一样灼热。

　　纪繁声订的蛋糕不是很大，他们刚吃过饭，这么大蛋糕一时间也吃不完，就分给了在场的顾客。

　　纪繁声舍不得浪费剩下的酒，硬是拉着周褚多喝了一会儿。

　　周褚知道他是想借着酒发泄这么久以来经历的事情，所以也不阻止他，默默陪着他喝。

　　两个人从出来餐厅时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行人，昏黄的路灯将两个并肩而走的年轻人胶着在一起。

　　刚才喝酒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出来被风一吹，纪繁声就感到头有些疼，晕乎乎的，看人都自带重影。

　　周褚扶着他，一只手空出来打车。

　　他很确定纪繁声已经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

　　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车里，纪繁声又不老实地朝他靠过来，双颊微红，双眼迷离地看着他。

　　周褚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

　　纪繁声捏了捏他的脸，嘟囔了一句，“没小时候可爱了，不过还是很可爱。”他顺从地靠在他肩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对上司机疑惑的目光，周褚下意识将人揽进怀中。

　　司机开朗地笑了笑，“你们两个是一对的吗？很少看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对。”

　　“叔叔不觉得奇怪吗？”周褚问。

　　“见的多了就没什么奇怪了，性别无法选择，但喜欢是动态的，年轻嘛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周褚附和地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同性恋，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被贴上的标签。

　　“我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司机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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