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坦坦,日月可鉴

作者:君子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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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思而后行


      承王松开手中的缰绳,颓然垂下双臂,茫然地看着门口的路,如在迷雾中失了方向,茫然又无助,“那怎么办?”

      “从长计议,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归海复耕劝说着。

      承王皱眉,虽然知道他说的对,但是他就是着急上火,他怕时昌国会随时挥下屠刀砍下师父的头颅。他扭头,深沉的眼眸转向归海复耕,“怎么谋定而后动?”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极力隐忍着自己胸腔里的怒气。

      归海复耕挺直身板,转动眼珠,直视着承王眼底的隐忍,缓缓开口,“时昌国是个会做买卖的人,能赚两笔钱的事,他绝对不会只赚一笔就心满意足。”

      承王皱眉眯眼,“什么意思?”

      归海复耕请承王回武器库,再慢慢解答。承王心中的火团猛的冲破理智,他绕开归海复耕,拔出腰间的宝剑,如一团疯狂的烈火扑向阻止他蔓延的人。

      当叶烟殊进入承王府,入眼的第一个情景就是,承王怒火喷张的剑,直指着昂首跪在地上的归海复耕。

      面对胸口的利剑,归海复耕挺直的身板纹丝不动,眸光坚定,脸部线条因紧咬的牙关而更加的坚毅。

      叶烟殊第一次见到归海复耕傲然耸立的筋骨,他虽然跪着比别人矮了半截,但此刻他挺直的脊梁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座雄厚壮阔的山,足以为一方生灵阻挡风雨。

      她走到承王身侧,用半是玩笑半是愤怒的话语打破了承王府上空覆盖的阴云,“承王殿下,不知我夫君犯了什么错?你竟要谋害我的亲夫!”

      承王心中的怒火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正在后悔自己的冲动和鲁莽,就听得背后传来叶烟殊的声音。他面色一白,手中的剑自是从归海复耕的胸口垂到地上。

      他有些不敢直视叶烟殊质问的眼神,而是偷偷瞥了一眼她生气的面容,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归海复耕搀扶起来,并为他拍拍衣摆上的灰尘。然后才挤上一丝苦恼的笑容,望向叶烟殊,歉意的拱手。

      “烟殊姐姐来啦,我哪敢谋害你的亲夫,我的姐夫呢?刚才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我这就跟姐夫道歉。”承王说着话,动作也不含糊,直接转身对身旁的归海复耕抱歉拱手并深深鞠了一躬。

      归海复耕见承王如此,慌忙躲闪,但是躲闪不及,还是受了承王半礼。承王又面向叶烟殊拱手致歉,她眼都不眨,脚也不挪,安然受礼。

      承王自小就跟着叶烟殊屁股后面乱跑,一见她就要追着她的脚步和身影前行。长大后,也是如此,虽然两人入京后,鲜有见面,但是十多年的习惯对于归海平承来说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年四季。

      就如此刻,叶烟殊不管身后众人,只是一个转身就走进了武器库后,归海平承就像个小跟班一样,循着她的步伐乖乖跟到武器库里。

      岳持年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这笑令归海复耕颇为不解,在岳持年解散聚在一起的府兵后,归海复耕问出心中的疑惑。

      “承王怕烟殊?”

      岳持年停下脚步,扭头打量了归海复耕一眼,神秘的笑笑,“何止是怕,以后你就知道了。”

      武器库里,叶烟殊负手而立,正以严厉的目光斥责着归海平承。而承王呢,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脑袋,不时的快速抬头偷瞄一眼生气的叶烟殊,然后再次将头垂的更低。

      归海复耕远远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是滑稽可笑,一个堂堂的东绥王爷,竟然如此惧怕自己的妻子?他和岳持年刚进门,就听见叶烟殊训斥的声音铺面而来。

      “归海平承,几日不见,你能耐了许多啊,都敢劫天牢了?那天牢是一个普通的猎物吗?是一个有手有脚的野兽吗?是一个没有机关没有陷阱的猎场吗?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驰骋猎场的无所不能的猎人吗?这是哪里?京城啊!不是你我的上河盟,也不是比刀剑快的猎场,而是尔虞我诈的京城,是个比计谋,比算计的地方。你的刀剑再快,能穿透天牢坚固无比的墙壁吗?能快过诡诈多变的人心吗?你今日一出承王府,整个天下都要被颠覆,你归海一族的基业,你归海家的江山,你东绥国的子民们全都要跟着遭殃。”

      叶烟殊激昂愤慨,后来在看到归海平承垂的越来越低的脑袋时,才稍稍缓和了语气,“以后遇事,你要三思而后行,我们上河盟里的每个人都无时无刻的在想着拯救翁叔的办法,你要有耐心,知道吗?”

      归海平承这才慢慢抬起头,重重点头,而后抬起希望的眸光,“劫天牢真的就行不通吗?”他仍旧不死心。

      叶烟殊知道他是救师父心切,才会如此冒失,他以前可是个明辨是非,大智若愚的孩子。当局者迷,这事放在谁身上或许都不能从容应对。她虽然不忍心浇灭归海平承内心的希望,但她还是摇头叹息,因为想要救人,破开时昌国设的局,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切割了他心底的希望火苗,就要再为他续上一棵希望的种子,“不过,凡事,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不放弃,多想想办法就还有希望。”

      岳持年走上前,充满信心的对承王说,“殿下,有时候,等待也会换来一线生机,这是翁叔叔之前教你我的话,殿下,记起来了吗?”

      叶烟殊的话语和岳持年的提醒,将承王涣散的理智给重新拉了回来。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走到书架上拿起一本兵书,一页一页快速翻动着,似要从这些兵法中找到一个拯救师父的办法。

      他从未有像今日一样,想要迫切的看到兵法,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以往就只是知道痴迷剑法,而没有认认真真看过兵法。他深叹一口气,止住自己的懊恼,强迫自己认真记住兵法里的每一个字。

      叶烟殊见这孩子抱着兵法一字一句的拜读,就拉着归海复耕悄悄退出门外。出了承王府,叶烟殊驾车,归海复耕骑马,回到耕殊宅。

      院子里是焦急等待的杜英和陈熤,他们一见到叶烟殊就异口同声的问,“承王没出府吧?”

      叶烟殊连连摇头,并别有深意的看了归海复耕一眼,“平承就是当局者迷,幸好归海复耕拦了他一会儿,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杜英和陈熤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同时对归海复耕拱手致谢,“多谢姑爷挺身相助。”

      归海复耕不好意思的笑笑,“幸好烟殊去的及时,这才稳住了承王,我实在是不敢邀功。”

      四人又说了几句话,杜英和陈熤要出去办事。叶烟殊打着哈欠,抬头仰望着斜照的日头,眼底还是忍不住的忧愁。

      “昨晚,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唐突了,还请……叶姑娘见谅!”当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归海复耕的余光瞥到书房的屋顶,他瞳孔微缩,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当娘子两个字即将冲出到嘴边,说出口的称呼却变成了叶姑娘,他认为只有在这样的称呼下,两人才能退回到未成亲时的轻松相处。

      叶烟殊不看他,也不说话,像是还在为昨天那个雨夜的拥抱而生气,仿佛那个紧密的拥抱给她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冰冷的疏离。

      她背对着他,走向一处花草,她蹲下来,拔掉花朵下的杂草。墙角的土地上,有几粒菜种子正用头顶开泥土的滋养,渴望沐浴到世间的阳光雨露。

      归海复耕转脚走了两步,他也蹲在一片花丛中,伸手揪住一棵棵杂草,将它们拔离出地面,让花朵吸取更多的泥土养分。

      两人不言不语,默默又认真地拔着青草,在头皮被晒的灼热的时候,片片花丛中已经没有了杂草的牵绊。

      宅子门口来了位公公,他请叶烟殊入宫,并说柔恩公主今日非要闹着学习剑术。

      叶烟殊洗了手,淡淡对归海复耕说了一句,“我走了,你照看好家里。”就跟着公公入宫去了。

      柔恩公主等候着她的女傅,一见到叶烟殊就立刻趴在她怀里撒娇,叶烟殊揉揉她垂在耳侧的发丝,笑说,“不是说闹着学习剑术吗,怎么却不见公主的宝剑呀?”

      “哎呀,烟殊姐姐,我若不是这样说,又找什么理由把你叫进宫里来陪我玩呢!”柔恩公主拉着叶烟殊走进寝宫。

      进了寝宫,柔恩公主立在门口,召集了候着的宫女太监陪她去花园里采花。

      房皇后推开殿门,将叶烟殊拉入寝宫,往里走了几步,轻声问她,“殊儿,平承现在怎么样?”

      叶烟殊明白过来,原来是房皇后担心承王才招自己入宫的,“承王殿下知道天牢艰险,正在埋头苦学兵法,请娘娘放心。”

      “我知道平承平日最听你的教导,只是此事牵扯甚广,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当面问你一声,才觉安心。”房皇后舒口气,自嘲笑着。

      “娘娘爱子心切,臣女想,承王殿下也定会惦念娘娘的身体安康,所以望娘娘您保重身体。”叶烟殊知道在上河盟时,翁仓和房皇后就已经是结拜的兄妹,他们之间的情意比亲兄妹还要亲上几分。

      房皇后姣好的面容上,一股凄凉穿过面颊上的厚厚胭脂,飘洒向空荡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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