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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他说
归峦撂了筷子，盛小半碗鱼汤推到微生梧面前，抬头，黑亮晶莹的眼珠里映着杜芮蒂的影子，“坐下。”
又看向夏知微，露出一个刻意而含蓄的、惑人又矜持的笑，“专心吃饭……一会儿想怎么看咱就怎么看，想看什么咱就看什么，好不好？”
夏知微脸蛋刷的红了——她……只是瞄了几眼啊……
杜芮蒂撇嘴，哼！女流氓……眼神跟探照灯似的……看过来第一眼师尊就肯定发现了，还当没事儿人一样。
——真给园主面子啊！
【杜芮蒂：师尊。食不言寝不语，那两个被园主惯的没形，不会习惯的。】就算好心提醒……也不耽误他给上眼药哇～
归峦神色微动，起唇：“——……”
“弟子拜见园主，见过君上！殿下！见过璃少，夏姑娘。”齐羽文一进来便将端着的一玉壶酒放在地上，恭敬叩首。“雅宴不可无乐——”
被杜芮蒂冷笑着打断，态度很轻慢。“那齐首徒是打算玉楼的少爷也不当了，给我们唱个曲儿助助兴？”
齐文羽脸色僵了一瞬，唇紧抿着，根根可数的纤长睫毛如孔雀屏般绽开，不卑不亢地看向园主。“文羽唐突了。弟子告退。”
微生梧不发一语，只做没看见。
齐文羽起身，犹豫一下带着酒一并退下。
袁茗卿和夏知微更不敢随便说话了，连眼神交流都很克制。
这大抵就是传说中大佬们的气势压制……
归峦揉揉眉心，好吧……太拘谨了。
先打趣微生梧，“斐然挺识趣的……怜儿【教】的好。”
微生梧赏脸给一个白眼，继续戳汤碗里的鱼肉。归峦要护着徒弟，他也没拦着啊！一手护了徒弟，一手捧了茗卿知微，一手安抚着他本人的情绪——这就可以了！好端端盛一碗鱼汤过来算什么？添堵吗！
还敢在这儿打趣他和赤怜儿？要不是杜芮蒂聪明，在他开口前就知道顺着他的意把人挡回去……
哼！
——早晚让那个狼崽子一边凉快去！
“我这里速来清寂，少有热闹时候。”瞟一眼溁水，归峦继续道：“可不是有什么规矩！最多……没人说话我也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年轻人嘛，欢快一点？”
意思懂了，但效果不大。
归峦也不着急，打开局面这种小事……再拿他们梧哥涮一回就都习惯了，“我只怕是我们都在，耽误你发挥了啊？”
越说越过分。微生梧似笑非笑，就归峦那个嘴皮子？还敢撩拨他！
算了……留点面子，小孩儿还在呢。“怜儿可没那个意思，小孩子没定性……她就是缺底气，总放不下心跑来试探。唉……我给她那些活儿，都吃下了消化好，不得个十年八年？想——多了！”
微生梧说完看一眼归峦，诡异地发现他竟然还在蠢蠢欲动……再看一眼袁、夏二人，一个个眼睛亮的像小灯泡，都等着喂瓜呢。
没的说——抽他！不教训不知道自己斤两了！“说到底还是胆儿肥，也不怕贪多嚼不烂……毕竟前鉴可不远！”
下巴一扬，比着杜芮蒂说，“要说嚼不烂也就算了，就怕有些人招惹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被腌入了味儿，还借着那股味儿犯了浑……你说是吧？归峦。”
归峦：“……”
别提。提就理亏，就心虚……
明明也不算他的错误，但亲传的徒弟嘛……终归是他没教好。
咳咳……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掩唇干咳，吃饺子，夹菜，喝汤，就是不肯搭话了。
饭桌上，凑个趣嘛，君上不肯讲，袁茗卿眼睛瞬间就盯到梧哥身上了。
微生梧笑着摇头，拿着筷子敲敲碗。事情在他这儿其实可大可小，但老朋友闲聊拿这个点点边角开开玩笑还行，真给小辈讲着听，可就太过了。
——拒绝的很明确，而且看意思没得商量。
袁茗卿也不气馁，指望夏夏在这儿主动活跃气氛不太行，知秋呢……总感觉她有点心不在焉？他摸摸下巴，梧哥和君上格调太高，人家不主动降下来你跑前面跟着聊八卦……画面太美。
对着杜师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杜芮蒂背后发凉。
很快，他不祥的预感成为现实。
运用良好的逻辑思维以及排除法，袁茗卿成功锁定杜芮蒂后，开始了承担活跃气氛这一艰难的任务。
倒也不是杜师兄不配合，有问有答的，偶尔夏夏插两句，归峦君上做个评价或者建议，也挺其乐融融……但说袁茗卿话题没水平，那更谈不上。不过就是别扭，说不出的别扭。
杜芮蒂笑着脸苦着心陪袁茗卿天南地北地聊，笑话八卦学术探究全都给上。别说心口不一，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
袁茗卿找他唠嗑，袁茗卿是性子好，在练武场上怎么说他都没什么事儿，但……当着园主的面，能跟私下里那么干吗？他能不搭理吗？他敢不搭理吗？
不能，不敢，得说话，得搭理，得好好地走心地积极地答！哦，还得注意态度……%$*！不然用不着在那神光发散，看似发呆实则他们说啥干啥都瞒不过的园主开口，他家师尊都能把他赶出去。
那……说呗？杜芮蒂不是很善言辞的那类人，但就平常的一场朋友闲聊，到也不至于为难成这样——还是那句话，园主当着面呢！他在这儿叨叨叨……不是存在感鲜明的一遍遍在心底红线上活蹦乱跳吗？！
——简直像一只兔子在饿得眼睛发绿的狼面前搔首弄姿！
“溁水。要不……这两天夏姑娘和璃哥儿也没安排什么比赛，”当然，这说法很委婉，双双被淘汰才真实，只是不好说。“去玉泉峰转转玩玩？”
杜芮蒂：“！”
转转？玩玩？那能是单纯赏赏景致吗？普通山峰至于被师尊特意在园主面前提？玉泉峰上有一个冰池子，叫灵冰泉——塑骨锻体，锤炼经脉——在整个殇弃都很有名声。
所以，不行啊……
袁茗卿犹豫插嘴，他隐约记得……“那是天骄榜前十名和上玄门每年十位杰出弟子才能去的吧？据说限制人数，多了影响效果？”
他们这么干……影响不好吧？
归峦不在意地笑笑，“管他呢……我守了一辈子规矩，临了……放纵些？魏师兄能来打我呀？是不是，阿芮？”
杜芮蒂沉默，想了一会儿，认真说：“他来，我打出去。”
坚定温和。
归峦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又问：“溁水，你怎么想？”
按理来说，活动的主办方都不介意，甚至就差把他们打包送过去，而袁茗卿和夏知微也挺感兴趣……但微生梧似乎异常纠结。
“桐桐？说句话？修炼的事……像你哥说的，‘有什么可急？’啧，这话气人，也就是我，换个人给他捅出去得有一大票人气到跳脚骂人！修炼之道，张弛有度才是正经。对不对？”
“况且，”归峦又转回头对着溁水劝，“也不算荒废，桐桐或许筋骨打磨得不错了，增长不大，但璃哥儿和夏姑娘？”
微生梧垂着眼睫，不动不说话。归峦扔过去一个做工精致的娃娃，他就彻底放下碗筷，抱着娃娃当支撑无意识地摩挲。“你们吃……我想想。再想想。”
夏知微却突然炸毛，“你才吃三个饺子！”
三个！三个！就三个！
这倒是……
“我做的不好！你直说嘛！我又不会怎么样……让茗卿再做一些就好了！”
微生梧瞬间把脑子拽回来，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好吃的……归峦嘴可是比我挑的多，尤其是近几年收了徒弟以后更甚，但今天动筷很勤啊，还额外给面子的让你们说话笑闹，我都没这个待遇。”
又拿归峦的规矩调侃一遍，微生梧搞怪地在嘴上做个拉拉链的手势，眨眨眼睛，有些急，又有点宠溺，“知微，我……我，好吃的，手艺很好——一个都没有破啊。”
归峦看够了笑话，帮着说两句“公道话”，“别难为溁水了，他？刚从……呃，能吃三四个就不错了，是不？”
微生梧似乎无奈，配合着笑笑，和夏知微聊起他们在现代的事……包饺子、做题、班里搞活动、朋友过生日……
任袁茗卿如何悬着心，夏知微和微生梧都聊的投机。
——这可不止有归峦，还有杜芮蒂啊！那些东西……怎么能说！
归峦看一会儿戏，“喏，阿芮给茗卿做个保证，绝对不乱说话。”
杜芮蒂对袁茗卿冷笑，袁茗卿：“……”
但竟然乖乖说了，“我保证……”
最后以一句“我才懒得听你这些无聊东西”做结尾。
“你们吃饺子，你包的时候多，还是茗卿多些？”
啊这……“当然是我妈了！不过我不仅会包，还会揪剂子啦擀皮儿啦，今天都等着呢，时间紧，要不然米面备好，我基本都能干！”
夏知微神情飞扬，她厨房里的活儿一向不如茗卿，难得有个能显摆一下的。
梧哥很感兴趣的点头，“是这次看归峦面子发挥的好，还是咱们夏夏本来就技艺高超啊？竟然一个都没有坏。”
哦哦……“其实还好，以前也不会坏很多……除了面活的不好。但现在有灵瞳，有灵识，有灵力，观察和掌握都更上层楼，唔……我说正常发挥算不算有点自恋？”
啊哦……“包坏的？我只负责进锅之前的步骤嘛，我一个看不住，茗卿就把坏饺子偷吃没了。当然！我要是看住了，那就我俩一起分。”
这个……“好像是哈，带火带电带热油的我都不沾，哈哈！我也不是不愿意进厨房……就潜意识有点……有点怕那个火啊电啊的……不过！”
夏知微舔舔唇，看一眼茗卿。谁调的酱汁？有点甜，带着清爽又鲜活的味道。“可能我幸运的，到目前为止都没被逼到那山穷水尽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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