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满怀希望,迎接失望
第二天赵尚安醒的很早,他叫来护士帮他整理仪容,住院这么多天,虽然一直都有受到良好的照护,但胡茬还是不可避免地又冒出来。
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他刮完胡子后,赵尚安问护士:“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帅,虽然很虚弱,但是很帅,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赵尚安又问:“你能帮我理一下头发吗?我应该好久都没洗过头了吧。”
“好,你想怎么整理?”
赵尚安:“全部背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清洁一下更好。”
“可以的,我去拿工具。”
护士给他洗完头、刮完脸,赵尚安又问:“我现在是不是比刚刚更帅了?”
护士脸红着笑了:“是啊,赵先生今天要见喜欢的人?”
赵尚安点点头:“是,我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一定会有好印象的,这么帅又这么虚弱的帅哥,谁会不喜欢呢?”
护士出去之后,赵尚安开始等待,心里度秒如年。
等着等着他又有些后悔让护士帮他整理仪表了,现在这样子安皓予看了会觉得自己可怜吗?
比较起来还是原来胡子拉碴的样子看起来更可怜更颓废吧?
唉,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不过安皓予应该早就看过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他应该还是是会可怜自己的吧?
……
他脑海中想了无数次两人见面的样子。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又高兴又激动;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表情淡漠却掩不住唇角的笑;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怒骂一句然后询问自己的病情;
安皓予走进病房……
然而那一天从太阳东升西落,到月耀苍天繁星点点,赵尚安从早等到晚,从满怀期待到渐渐失落——
有许多人走进病房,但没有一个人是安皓予。
可能是周日来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于是时间便来到第二天。
安皓予依旧没来。
也许这周末有事吧,他知道安皓予周末偶尔会带着学生参加轮滑比赛,这样一想他心里的失落有所缓解,但内心却有一丝不安隐隐生根。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他的胡茬再度冒出来,发型因为一直卧床也变得塌塌的,不过好在他可以进食了,罗曼医院配的营养餐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
他扭头看着窗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周末安皓予也不会来,但希望是个顽强的东西,即使做好最坏的打算,希望却依然存在。
他现在没有手机,其他人也不会给他手机,除了看电视新闻几乎与世隔绝,他只能盼着安皓予来。
会来的。
他再次让护士帮他整理仪表,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了雀跃的心情,整个人都是失落的,失落又烦躁,更多的是无助。
他只能等。
然而,他没有等到。
一直到周一的早上,安皓予都没有出现。
他的视线从窗外移到电视机上,已经七月下旬,全国的都开始陆续放暑假了,新闻上正在播放对于学生假期生活规划的采访。
赵尚安这才想到山城实验学校早就放暑假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心底的不安倏然茁壮,破土而出——
暑假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安皓予都没有出现,他是不会来的……
他开始分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罗曼医院里全是赵锡成的人,病房里的保镖不会和自己说一句话,医生护士也只是尽到救死扶伤的责任,小欧从自己醒来的第二天就没再来过……
他想到小欧说话时回避他的眼神,还有赵锡成不让他有联系外界的渠道,再加上吴诚嘴里每句话都带着三分假……
种种迹象表明赵锡成和吴诚在刻意向他隐瞒真相,但是真相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昏睡了这么多天,头脑都变得混沌,真相摆在眼前他却看不真切。
头突然疼得剧烈,他在床上痛苦地翻滚,护工急忙叫医生进来,一针止痛剂过后,困意袭来,他沉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他叫嚣着要找赵锡成,否则就拒绝服药、拒绝进食,在多方劝慰无果之后,吴诚来了。
他坐在病床边,目光从屋内的保镖身上一一扫过,然后笑着对赵尚安说:“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很快就能下床活动了。”
赵尚安只说:“给我手机,我要联系安皓予。”
吴诚不理他的茬,冷不丁道:“你跟你爸有一点挺像的,都特别无赖,无赖的程度无人能及。”
赵尚安继续道:“给我手机。”
“你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看你?”吴诚双臂交叠在胸前,脸上显出悲悯的笑意,“他不会来的,之前是我骗了你。”
赵尚安怔住,转瞬就要起身,怒不可遏道:“你说什么?!”这句说完之后他又疑惑地说,“我明明……我明明……”
吴诚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坐回椅子上:“你明明听见他和你说话了是吗?”
见赵尚安点头,他继续道:“他确实来过,但只来过一次,那一次你差点就死了,还是我把他带过来的,说也奇怪,连医生护士都不抱希望了,结果那孩子在旁边一声一声地唤你几次,你就开始呼吸了,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但他只同意来那一次,他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你救过他三次,但也把他伤得体无完肤,就算扯平了,他把你从鬼门关唤回来,就当是还你一次恩情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三次?自己明明只救过安皓予两次,怎么会是三次?
他心里疑惑,但吴诚的那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让他再也没有心思琢磨这个,他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滚落,哽咽地泣不成声。
吴诚给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后来你听见的声音都是我们提前录的音,毕竟,人家都那么说了,我也不能把人绑过来吧,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人家愿意救你就不错了。”
“真相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还想联系他吗?”
赵尚安哽咽道:“给我……手机……”
“给你手机干什么呢?让你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吴诚嗤笑道,“放过人家吧,你的爱情能坚持多久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等你好了你就又该找新猎物了。”
“赶快好起来吧,你还得给赵家传宗接代呢。”吴诚笑着走了。
赵尚安抬眼看着天花板,恍惚中觉得那天花板逐渐向下、向下,一直压到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上气,呼吸急促,直到护工给他挂上吸氧面罩,那种窒息的感觉才缓解。
他心里全是悔意,原来有些错误真的没有办法挽救,原来有些人真的不会给自己改正的机会。
也对,人家凭什么相信他会改正呢,凭他前一秒求婚后一秒消失?还是凭他前一秒真诚后一秒假意?
是怪自己演技太好还是怪对方太信任自己?
怪得着别人吗?
醒醒吧,赵尚安,是你自己把自己作死,是你自己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推到深渊,你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你只能怪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寓言故事里的狼只说了三句谎话就失去了所有人对它的信任,你呢?
你可是整日都在和对方说谎啊!
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是裹着糖衣炮弹的谎言。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想想如果是自己被人这样欺骗玩弄,对方还能活着吗?自己会救对方?!
不在他坟头放把火都是自己大度了。
自食恶果,活该!
他其实不敢相信吴诚的话,因为就说谎这方面来说,吴诚算是他的师父,他能将谎话说得如此让人信服,都要感谢吴诚的亲身指导。
但是回想到他在山城缠着安皓予的那些日子,他知道吴诚没有说谎。
安皓予确实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打从他找安皓予的第一次开始,对方就让他滚,是他死皮赖脸地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人家。
没有自己的安皓予生活得多好啊,除了感情空白,其他方面都蒸蒸日上,反而是遇见自己之后各种麻烦纷至沓来。
他又想到陈姨,陈姨如果知道他那样对待她的孩子,该有多么寒心?
如果再知道自己曾经听信他人从而对她恨得彻骨,该有多么痛心?
算了,自己不配,不配得到爱,即使得到了也没有珍惜,还是远离他们的好,以免给他们带来不幸。
他还是先处理赵锡成吧。
赵锡成,赵锡成是自己这罪恶一生的根源,若不是他,自己的母亲不会死,他种下的这些恶果也是时候该清偿了。
至于吴诚,吴诚也算是个可怜人,任何人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生的孩子都会心生厌恶吧?
只不过吴诚将这份厌恶种到了这个孩子身上,让自己这个恶果成长为一根开满黑色花朵的枯藤,谁碰上就要丢掉半条性命。
那就让赵锡成也尝尝这恶果的滋味吧……
他开始观察病房,屋里有十四个保镖无死角地盯着他,每隔六小时换一次班,护工坐在一旁随时照看自己,除此之外还有医生和护士每天来查房治疗。
自己如今还不能下床,若是抢了护工的手机也只会被那些保镖夺去,不仅白忙活,还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只会盯自己盯得更紧。
与其这样不如养好身体,至少也要恢复力气才好与那些保镖周旋。
谋划过之后,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每天积极吃饭吃药,对医生和护士无比配合。
一周之后,他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于是他又开始积极散步、复健。
又一周之后,他的肢体力量基本恢复,身体虽然不及之前的健硕,但还是有力气的。
在一次医生查房的时候,他趁着保镖的视线被挡住,偷偷地将医生的手机藏在自己的衣袖里,然后趁着挪动被子的时候装在病号服的口袋里。
医生查房出去之后,他开始不停地喝水吃东西,然后跑向卫生间。
其实当他可以下床后第一次去卫生间的时候保镖本来要陪同的,但是被赵尚安调戏了:“怎么?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进去?你知道和一个gay去卫生间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你想尝尝我的东西?”
从那之后,再没有保镖提出要跟他一起进卫生间,再加上他一直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意图,他们便放松了警惕。
此刻赵尚安坐在马桶上激动地拿出手机,手在屏幕上一滑,却傻了眼——
有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