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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亦鸢到了水音的住所,发现她也是才回来看起来疲惫不堪。询问之下原来是“青龙现世”的时间已经被推算出来,就在五天后,亦鸢走后不久水音就被辰大人叫去做布置。大人不想在修行途中被打扰,选的地点特别偏僻,外加需要各种天材地宝以辅助,一直就忙到了现在。
临走水音前用治疗术把亦鸢身上的淤伤又治了一遍,叮嘱了若干事宜,让她多注意。
回到石堡内的住所后,发现院子里的人都没休息,每间屋子里都亮着灯,其间不乏有人在各屋穿梭传话。亦鸢先去了公子的屋子,见里面人多便站在门口汇报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胆量,愣是没敢抬头去看公子的眼睛,报告完后就夹着尾巴逃了。
接着她又去敲了云菡的门。
她听其他人说云菡一早就不舒服,随行大夫给开了药让她卧床休息。亦鸢料想云菡应是忧思成疾,便想着给她宽慰一下。现下那个老婆婆既已答应寻人,那雨芙不日肯定就能找回来。无论怎样,让云菡别再责怪自己了。
敲过门后,半晌无动静,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开了。
亦鸢吃了一惊,云菡的脸色看起来真不能算好。双眼无神、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像是所有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亦鸢担忧的问:“云菡你还好吗?”
云菡虚弱的开口:“我现在好多了,休息了一天身上已经有些力气……”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歪,顺着门滑下去。
亦鸢赶忙扶住她,将她搀到最近的石桌边坐下。本想拿桌上的火折子点灯,却发现原本放蜡烛火折子的地方放了一堆蓝盈盈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昨天自己送给她果子。
这些果子被平铺在石桌上,共有十多个。原本幽幽的蓝光变得更亮,比昨天刚送给云菡时更甚,足以照亮整张桌子。除此之外,桌上还有几个光线暗淡的果皮。
亦鸢心中咯噔一下,说道:“你把果子吃了?”
云菡摇摇头:“没有啊。”
此时一只蓝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翩翩落在云菡手上。这蝴蝶非同一般,两个蓝色的大翅膀都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桌子上的果子一般。翅膀尖尖是渐变的橘红其间还点缀着一些白点,翅身有着平滑优美的线条。仔细看来,蝶翅扑闪间点点蓝色的荧光粉末从翅上落下,十分梦幻。
云菡看着这美丽的造物,眼里又有了光彩,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蝴蝶的翅膀,开心道:“这就是‘果子’呀!”
亦鸢疑惑:“这是果子?”
“对!”谈到这些小东西,云菡明显恢复了些许活力,“果子最亮的时候会裂开,里面就是这样漂亮的大蝴蝶。”
这下亦鸢明白了,桌子上这些小巧玲珑的“果子”不是果子,而是蛹。
言语间又飞来了好几只蝴蝶,绕着桌子飞。点点荧光从蝶翅上纷纷落下,带出了一片幽蓝的小光带,如梦似幻。
云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几只蝴蝶,喃喃自语:“太漂亮了,我从没见过会发光的蝴蝶。”云菡朝着蝴蝶伸出手,又有一只蝶乖顺的落在她指尖。落停后发着光的美丽翅膀还扑闪了两下,荧光粉末被扑散在空气中。
云菡咳嗽起来:“没……事……这个粉有时候会呛到我。”
亦鸢看她瞧蝴蝶的眼神,觉得自己这个东西送对了。虽然违背了公子的意思,又将他给的东西送人了,但好歹云菡看起来没有昨晚那么难过。
随后亦鸢将找雨芙的事大致和云菡说了,宽慰了一番,让她好好养病。云菡欢喜不已。
从云菡处出来后,亦鸢转道照看了一会儿玄骊就回屋休息了。
封烜觉得屋内太闷于是起身打开屋门,冰冷的空气霎时间席卷全身,打了个冷战头后脑清醒了很多。
自他回到住所,就有一堆人在等他,这些人都是今天派出去打探城内形势的,归来后都等着来给他逐一做汇报。就这样一直听到深夜最后一个人才走。
封烜打开门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亦鸢的屋子,门缝中看不见一丝光线,料想应该是熄灯睡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虽谈不上凌乱,却也不够整洁。两个侍女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卧病在床,今早的束发都只能自己来,现在他非常需要调一个人过来伺候他,想到这里封烜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还有谁比阿鸢更合适呢?
虽然阿鸢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但自己手把手地慢慢调教总是会变好的。正好明天不用太早出门,将阿鸢叫来一点一点教。想到上次让亦鸢束的发不到中午就歪了,封烜却心中却说不出的快乐。
此时周元忠走来:“公子。”
封烜迅速收敛笑意,示意他继续说。
“门口来了个男的说要见您,说是知道雨芙姑娘的消息,专程来报信的。”
封烜:“他长什么样?”
周元忠:”娘不唧唧的小白脸,反正不是咱认识的人。“
“既知道雨芙的消息告诉你就可以了,不必非得见我。”
“嗨,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雨芙姑娘叮嘱了只告诉您,跟别人一概不说。“
封烜沉吟半晌:“叫上老张,将他带进来。”
“是!”
不过一会儿,周、张带着一个青年走进来。封烜略略一打量,这青年看起来不是寻常北地人的长相,说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都不为过。若是换上一身飘逸的长袍大袖,估摸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个流连秦楼楚馆的风流公子。
青年才一见面便自报家门:“靖华君,在下南轼,旭日干的幻术师。”
闻得此言张、周二人具是一惊,纷纷拔刀架在南轼的脖子上,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周元忠:“这厮竟敢独自上门!“
张成和:“贼心不死,杀了两波还敢来送死。”
南轼无视脖子上森冷的刀锋,笑着举起空无一物的双手对着公子烜:“幻术师施展幻术需要用手捏咒决。”说罢向在场的人展示自己的手,意思自己没有施术也不打算施术。
公子烜打量着他,也笑了:“这位朋友深夜独自上门,所谓何事?“
南轼单刀直入:“我是来向您投诚的。我知您此行是为了解决旭日干对封家的绝杀令,您会需要一个我这样内部帮手。”
“内部”两字咬的很重。
公子烜看着他但笑不语。
张成和将手上的刀又向南轼脖颈处递了几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投诚,还是假意刺杀?”
南轼:“旭日干派了两拨人每天轮流盯着你们的院子。现在那两人就在你们隔壁东侧的楼顶,可以派人去看看。不过别碰到他们,他俩中了幻术一碰就要醒过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老周。”
“在!”
“去看看。”
“是”
周元忠应声收刀出门,不过一会儿功夫旋风一般的又回来了。
“公子,确实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光头长得贼白,女的脸尖尖的。两个人都懵在原地。”
南轼接道:“男的叫白狗,女的叫夜莺。”
封烜未置可否。
南轼见公子烜还没被打动,于是右手伸向左袖口处,将左手的袖口往下一拉,露出一条明显伤疤。这条伤疤是一条凌厉的直线,疤痕是肉粉色的足以看出是最近的新伤,且才愈合不久。
南轼看着自己伤口:“靖华君,我们一个月前在北山堡才见过。”
公子烜心中一动:“你是那天晚上的刺客。”
“是我。”南轼拉起袖口掩住自己的疤痕,换了种十分沧桑的语气,“靖华君您是中原来的贵公子,自然不知道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求生的艰难。”
“实话跟您说了。上次任务的失败对我影响很大,您的那个侍卫着实厉害,我左手伤虽已愈合但短期内不可能再施展高阶幻术。任务失败的惩罚还没落下,我亦不敢让同僚看出我的伤势。但这伤瞒不住,只要来一次测查或出一次任务,伊老就会发现,到时我只能被编入‘死士’。旭日干不养废人,与其硬留在这里,不如早走早脱身。”
封烜盯着南轼良久,吩咐道:“把刀放下。”
两侍卫将刀收起。
“说吧,你能帮我什么?”
“我在旭日干内部是一等刺客,我知道所有关于旭日干的事都能告诉您。不仅如此,内部不同的层级都有我的亲信,想布置什么都很方便。”
封烜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么大方……那你的所求是什么?”
“我想要一条活路。”南轼顿了顿,眼中有似有火焰在灼烧,“一条通往人间的活路。”
封烜一直盯着南轼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释然般笑了,对身边的两个侍卫说:“你们俩在门口守着,我同这位南轼先生再说几句。”
凛冽的冷风刮面而过,本在发呆的夜莺打了一个哆嗦,她又重新集中注意盯着眼前的院子。其实也没什么可盯的,这些人十分谨慎,一入夜就都回院子基本不出去,甚至连只信鸽都没放出去过。
眼看着院子里最后一个亮着烛火的房间也变黑了,夜莺百无聊赖的瞥了旁边的白狗一眼。白狗眼珠转也不转的瞪着院子,专注得旁若无人。夜莺皱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搭档那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模样十分倒胃口,翻了个白眼不做理睬。
这破烂差事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却堪堪落到她俩头上,二半夜最冷的时候整宿扒在墙头,一夜下来手脚都冻麻了。
夜莺活动了一下手指,转过头发现白狗还是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院子。夜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哪有人眼睛眨都不眨的?
夜莺盯着白狗看了一会,白狗此时的状态与其说是盯梢,不如说是发呆更贴切。
夜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搡了白狗一把,这一下差点把毫无防备的白狗推倒在地。
白狗倒抽一口气:“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夜莺反问,“我看你魂儿都没在这了。”
“走了个神。”白狗紧了紧身上的棉袍,问道:“刚才有什么异常没有?”
“你眼睛瞪那么大你没看见有没有异常?”
白狗知道夜莺炮仗似的脾气,不想大半夜给自己找不痛快,糊弄着说道:“我这儿没看见什么异常,你呢?“
“我这儿没有!”
白狗没有接话,夜莺是组织内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外加难搞,脾气上头的时候六亲不认逮谁骂谁。
两人均为再多言语。
胡和鲁内城位于天坑的中心,月落后的夜里异常静谧,还有些幽闭压抑的氛围。
夜莺无事可做,眼睛盯着目标院落脑内却想着别的事情。白天那些不快的记忆一股脑的重新涌上心头,那些令人憎恶的人、令人愤怒的话、还有让人心寒的眼神……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在眼前回放,让她羞耻又难堪。
她就像一个笑话。
辛苦修行十余载却只做了个比死士强一点的低等刺客,组织内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干,有油水的任务从不给她。
她厌恶这个鸟不拉屎的雪域,厌恶这个等级分明的刺客组织,更厌恶那些令她恶心的人和任务。
若是一直这样那还算好,她也就这样下去了。自那叫水音的女人出现在胡和鲁城后,夜莺才发现女的居然可以过的这般舒坦。
她水音经过之处,男人们像哈巴狗一样奉承讨好她。她连面纱都没摘下过,但那些男人就笃定她长得漂亮,并且殷勤地为她鞍前马后。
她曾见过组织中最目中无人的南轲,用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温柔语气跟水音说话。还有大老粗一样的独眼,毫不吝惜的将自己费劲得来的须弥草尽数赠给了水音。
反观她自己,活得像泥潭里打滚的猪。混在一起练习技艺的时候,那些臭男人没有任何怜惜地将年幼的她打得趴在水泥地上,看着她难受的在泥潭中挣扎时,只会粗鲁的嘲笑自己,肆无忌惮的说脏话开黄腔。
都是女的,为什么待遇竟会如此悬殊,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会扮柔弱么?就像在南轼房间里的那个?
南轼……想到南轼,夜莺心口发疼,那双含情的双眸今日如同如冰刀一般,直接插进她充满期待的心脏,将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扎的碎裂满地。
夜莺冷笑一声。
呵,男的都是这样,遇见漂亮的,魂儿都丢了,连南轼这样的也不例外!
不过我夜莺也绝对不是受气的主,今日羞辱改日一定要加倍偿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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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反复胃痛,耽误了码字,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