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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
“隋宁帝的前一任,是个暴君,也是个疯子。其他人都对有紫墨瞳的妖女避之不及,唯独那位君王,竟然看上了她,下诏封她为妃。”
“此事自然受到了群臣的反对,更有忠臣死谏,据记载,一连几日朝堂前的大柱子都满是鲜血,一朝血迹还没被完全清除,第二日又会洒上新的鲜血……但那个暴君对此无动于衷,只会端着酒杯在上面笑着看。”
笑、着、看。
我无言以对。手里的刀有些把控不住,我安抚它两下:别生气,人已经凉几十年了,别生气。
“那个女人呢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有一天她看着一个老忠臣触死在她面前,只是淡淡地走过去,轻声说道‘何必呢,今日就是死再多人,你们能够让他杀了我,隋朝也避免不了灭亡的命运’。”
“群臣死不瞑目,而那个女人只是一步步上前,对看好戏的君王说道‘你将被五马分尸,百刃凌迟’
‘晋朝的铁蹄会踏过你我的尸体,火焰将尸山血海焚烧干净’
‘隋王室的后代会被屠杀干净,其中最惨的一个,被剁成了肉酱喂狗’
‘陛下,您可满意?’
暴君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拍案叫好。”
“真是个疯子。”红尘语气淡淡地评价道。
“后来,隋为晋所灭,当日之言尽数应验,天下人惶恐不安。就连当日收养她的国师,也后悔不迭,在她面前自尽而亡。”
“彼时,她被隋藏在王宫密室之中,被蒙着双眼,双手绑在身后,脚上还缠着锁链。晋帝来到她的面前,准备一刀杀了她,她明明看不见,却准确叫出了来人的身份,不慌不忙道:‘您可知,为何隋宁帝没有杀我?’”
“她说,就算杀了她也无济于事,因为紫墨瞳会一直找最合适的宿主,一代代继承下去。”
“她说,‘我的天命只到隋灭而止,对您的大晋而言已无威胁。但若是您这时候就急不可耐地杀了我,下一代身负紫墨瞳之人必定会为大晋带来灭亡。’”
“于是,晋帝没有杀她,而是对外宣称她自绝身亡,实际上偷偷将她带回了王宫,囚禁了她。”
“此事仅为大晋的皇帝和储君知晓。”
“不料,后来竟有纨绔在不了解事情的情况下擅闯禁地,见有个美人被困在那里,便以为是帝王的禁脔,强/奸了她,才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
“事情败露后,晋帝秘密处死了那个纨绔,再去找那名妖女,那名妖女却不见了。”
“从此以后,那女子便下落不明,直到墨染出现,紫墨瞳再度现世。”
故事讲完了,我对事情的真相感到震惊:“所以,你们怀疑墨染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韩夜凝凝重道:“据我所知,非常有可能。”
“所以……你被褫夺太子之位的真正原因是?”
韩夜凝颔首,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
“君王被妖姬蛊惑,乃祸国之兆。”
“只是因为那双眼睛?”
“只是因为那双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理解。回想起前世的诸多委屈,我忍不住道:“那万一事情不是这样呢?万一我……我不是为他说话,但万一墨染是个好人呢?”
差点一不小心说露馅。好在那个停顿被我巧妙地混了过去,两人没有怀疑,但是神情却一个比一个复杂了不少。
“我知道你和教主是好朋友,但今日之事……最好还是别让他人知晓。你心思纯澈,不懂世道艰险。墨染的为人,我们比你更了解。但是他啊,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都只能是恶人了。”
我:“……”
既然他们是这么以为的,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着吧。
而插了这么一大段小故事之后,韩夜凝总算讲起了清宵军的事情。
“清宵之变我记得非常清楚,在墨染死后的第十年,以周迁为首,他们的军师就叫清宵先生。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军队,竟兵分三路,一路走南疆,一路走江南,一路走西京,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等到大晋反应过来,元军也打了进来,我们一时无法兼顾两头,且之后大军被他们拆得支离破碎,我军节节败退,逃到了东京。”
“这个时候,清宵军却派人前来谈和。”
“只要大晋撤离巴蜀边界的守军,不干涉凤箫居,便改拥护晋帝,解大晋燃眉之急。”
这个策略,听起来十分之耳熟。
我想起来了!我猛然看向红尘:右相那个老阴比用的不就这一招?
红尘看懂了我的眼神,点了点头:“清宵之变那一年,还未有右相苏裕。”
“苏大人至今也很年轻。”韩夜凝冷淡地补充,“不及弱冠,权倾朝野,要么是哪个前辈的转世;要么,将是史上第一大佞臣。”
“噢。”我挠了挠头发,“未及弱冠,但是他为什么说自己很老啊?”
“呵呵。”韩夜凝毫不留情地嘲讽道,“端着放屁罢了。”
“噗。”我和红尘一起笑出了声。
说来,这两人见面不是互相嘲讽就是打架,还是头一回这么和谐地一起聊天讲故事,这么一想,我又想感谢“端着放屁”的右相大人了。
韩夜凝咳了一声,红尘打趣道:“春寒料峭,王爷还行不行啊,仔细着莫如苏相一样吹了风,届时可不能怪我们的不是。”
韩夜凝没搭理他,继续道:“后来,我们得知清宵军的粮草正是由南疆提供的。”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清宵军的条件,我们明面上便不可能再介入凤箫居查看。”
“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在‘猜测’上徘徊,却找不到相关证据。直到前几天,圣女教被武林中人围下,离殇被论衡山查出与墨染关系匪浅,我们便顺藤摸瓜,乔装成武林中人混进凤箫居打探,这一去,果然抓到了跟清宵军关系匪浅的人物。”
“你猜这么着?”韩夜凝有些兴奋,“周迁的家眷,正是在凤箫居!他有一个女人一个儿子住在那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想到那个叫周进的孩子,想到小家伙得意地说“知周万物,进退有节”的样子。
我又想起周大嫂,那个慈祥和善的妇人,想到她提及丈夫时眼里的悲伤,又想到过年那天,她叫我去她家吃饺子。
我想到凤箫居里每一个笑着跟我打招呼,说“老板早上好的人”。
我的手又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他若无其事地在问道:“你们把他们全抓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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