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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人
“你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谢盈低声提醒她。
“没事。”
江槐摆摆手,又倒满酒。
“陈总,我敬您。”
一饮而尽,对方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
晚宴过半,Ethan将众人请至内场,开了包厢,还送来不少好酒,极尽地主之谊。
年后子公司有项大业务要开展,不得不和面前男人所开设的公司合作,奈何对方是块硬骨头,让江槐颇为头疼。
“合同的事……”
“江总,您这诚意可不够。”
每次聊到合作,对方便扯开话题,一个劲地灌她酒,明摆着想看她出丑。
江槐又满上一杯,饮得干干净净,倒扣后滴酒未落。
“有魄力。”
对方赞道。
“这样吧,喝满九十九杯,不醉不倒,我便和你签合同。”
“陈总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对方点点头,亲自开瓶,将酒递了过来。
江槐望着递来的酒,指甲陷入掌心,却仍扬起笑接过。
“那我自然奉陪到底。”
酒杯碰撞的脆响里,她一杯接一杯灌着辛辣液体,喉咙火烧火燎,胃像被无数细针扎刺。
最后一杯酒落肚时,她浑身发颤,却强撑着将空杯倒扣桌面,笑得勉强。
“陈总,合同该签了吧……”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谢盈取出合同跟笔,递予对方,监督其签完名后朝江槐点点头。
江槐的胃里翻江倒海,却按捺住难受,故作轻松地起身。
“暂时失陪一下。”
出了门,江槐才脚步踉跄地冲向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酸水混着未消化的酒液涌出,疼痛折磨得她冷汗直冒,吐完后便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手死死按住腹部。
谢盈苦等许久都没见人回来,随意编了个理由离开,开始四处寻人。
谢盈路过洗手间时,脚步一顿,直觉驱使她进去,直到在最里间瞥见蜷缩的身影,她心被揪紧,冲了过去。
摸到江槐滚烫的额头,看到江槐煞白的脸色,才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谢盈攥着江槐冷汗涔涔的手,恨声道。
“你不要命了吗?”
江槐扯动嘴角,气若游丝。
“我……不能输……”
她输了的话,周遭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尤其是程清。
她希望对方能健康安稳地过完这一生,而非心惊胆战,需要面临数不清的威胁和恐吓。
闻言谢盈眼眶泛红,不忍再看她。
送到医院后,江槐已经陷入半昏迷,急诊室里,医生蹙眉,告知谢盈。
“酒精刺激加过量饮酒,是胃穿孔,需要手术。”
手术室红灯亮起,江槐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想法是:
这一单,代价未免也太惨痛……
术后被送到病房,江槐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过了许久,苏醒后睁眼时,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在酒桌上博弈胜利的后怕。
“醒了?”
江槐没吭声,谢盈也不介意。
“有什么想吃或者想喝的吗,等你胃肠功能恢复后,我买来给你。”
她摇摇头,神色有些空茫,半晌才开口。
“我想见她。”
谢盈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她”是谁,轻叹道。
“好,我等会就去帮你找人。”
安顿好江槐后,她离开病房,来到医院走廊,却意外遇到昨天见过的女人。
“你好,我叫谢盈,昨日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和正式感谢你们的帮助。”
濮芷脸色憔悴,打量着对方。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若非程清要求,我本无意掺和。”
“对了,程老师是生病了吗,也在这家医院?”
“是。”
濮芷不愿透露太多信息。
谢盈莫名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舒服,似责备,也似探究。
“江槐呢,也是生病住院?”
“对。”
谢盈同样不愿透露太多。
“既然程老师也在这,那正好,江姐姐想见她一面,请问可以吗?”
“抱歉。”
程清不会想见江槐的,濮芷知道。
“那,就此别过。”
“好。”
濮芷目送对方离开,才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病房。
“伤口还疼吗?”
濮芷不敢开灯,沉默令人窒息。
“对不起……”
虚弱的声音传来,濮芷抹去眼角的泪,心疼道。
“你又何必自责?”
“还好没出什么事,能做到及时求援,就已经很棒了。”
濮芷坐到病床旁,望着将自己藏进被褥里的程清,试探着开口,征求对方的意见。
“如果……江槐想见你,你会见她吗?”
没有犹豫便否决。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她吗?”
尽管不赞成对方倾其所有的付出,但程清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濮芷都会尊重。
“现在的我,好狼狈,一点都不漂亮。”
“你是怕她知道你得抑郁症的事吧?”
一语中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这辈子都不知道。”
这样才可以毫无愧疚地坦荡过完余生。
濮芷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对方也听不进去,何必平白惹人烦,于是另起一个话题。
“环球旅行,还要继续吗?”
虽然很想继续,但程清还是摇摇头。
“就我这个状态,跟你一起去玩,未免也太扫兴,等年过完,或者等病治好,你觉得呢?”
濮芷由衷地笑了笑。
“那我订票,我们回家!”
程清按住她的手。
“不急,等我手腕上的疤好全或者淡下去点再走,否则父母看到又要担心了。”
濮芷叹了口气。
“总不能瞒一辈子吧,你每天在阿姨叔叔面前扮开心不累吗?”
“不累,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多两个人为我难过和担心,我都三十二了,早该成熟和自立了。”
听见这话,气得濮芷想咬她。
“还不够啊?”
“你只是表面上有些幼稚,实际却比我还要早熟和独立。”
“就当你在夸我了。”
程清砸吧了一下嘴。
“我想吃鸡蛋羹!”
难得对方有要求,濮芷必然要满足。
“行,安排!”
离开前,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别再做傻事了。”
程清点点头,笑意显露,真诚且温暖。
“放心吧,我舍不得死。”
理智无数次将她从悬崖边拉回,即使痛苦,她也要挣扎着向上,拼命活下去。
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直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俩人才启程离开英国,回到A市。
……
“证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看黎琛那边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让黎家放松警惕和维持公司的稳定运行。”
“没去读书,而是选择留下来帮我,不会后悔吗?”
谢盈摇摇头。
“人们总说上大学是条必经路,但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只要无悔于所行之事,在工作中,我照样可以充盈自己,过得很好,这便够了。”
“谢谢。”
江槐翻阅完文件,由衷道。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我吗?”
“我认为我个人魅力还是挺大的。”
江槐摇摇头。
“喜欢是不能勉强的,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她一个。”
“但如果我的态度伤害到了你的话,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会支付你相应的报酬并保障你的安全,不过分的话想要其他的补偿也可以。”
“算了吧,朋友比恋人更长久,我还是见不得你难过的样子,这场战役会陪你打到胜利再离开的。”
江槐再收到黎骁消息的时候,已经在英国待了快一年了。
“黎骁让我回去,说过几天要在老宅办家族聚餐。”
“这个时候?”
江槐算了算时间。
“也差不多了,子公司这边已经扭亏为盈,奶奶应该会派其他人来稳定局面,总公司的位置,大抵还是要留给我的。”
“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回法国。”
“好。”
终于要回去了,她的复仇计划也逐步逼近尾声。
“对了,把黎行舟喊来。”
“大小姐,您找我有事?”
“在黎骁手底下待着,很憋屈吧?”
对方不敢吭声。
“放心,我不像他那么变态,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录音。”
“你把答案告诉我,我才好保你荣华富贵,余生自由。”
黎行舟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求饶。
“大小姐,我真的不想在他手底下待了,求您帮帮我。”
江槐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之前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闻言黎行舟面色犹豫。
“这……掉脑袋的事,我不敢干啊。”
“黎骁的手段你清楚,我的手段你也了解,是要赌一把换安稳还是永远备受折磨,你考虑清楚。”
“你先回去吧。”
黎行舟没走,挣扎片刻,给出了江槐满意的答案。
“好……好,大小姐,我听您的,就是……我的安全?”
“放心,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黎行舟离开后,谢盈才慢悠悠晃进来。
“你的手段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恐吓别人吗,还是装坏威胁?”
江槐没应声,有些无奈。
“要我说,黎家最善良的人就是你了,反正你的棋子又不止他一个,要我说,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好了,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坏,他们没有底线,不代表我们也能这样,你明白吗?”
谢盈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开口。
“要我说,非常时候就该使用非常手段。”
“我会把他们送进监狱的,用合法手段。”
“行吧。”
谢盈道德感不高,虽然不理解江槐折腾的做法,却还是选择尊重。
……
“周末出去玩吗?”
濮芷准时准点出现在程清的聊天框骚扰她。
自英国回来后,程清便一直在治病,现今已大好,但濮芷怕这个病反复,程清一有时间就想来霸占,巴不得把人绑在自己身边。
“不去,有点事,打算外出一趟。”
“去哪,去哪?”
“带上我!”
程清礼貌婉拒。
“不带,见长辈,带你干嘛?”
“行吧,那你去。”
程清哄她。
“乖哈,你找你女朋友玩去,我下周再来找你。”
之所以不带濮芷,是因为这次去见的长辈,是江槐母亲。
“恩师,我来看您了!”
被江嵋迎进门后,程清将果篮放到茶几上,挑了个熟透的芒果,坐下来便开始削皮。
“也就你来得勤,一两个月就来看我次,小槐她总说自己忙,但忙什么都不知道,小半年才来看我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亲女儿呢。”
“她……事业上升期,忙是肯定的。”
江嵋怎会不懂,俩人每次都错开来看她,要么就闹矛盾,要么就分手了不肯说。
她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也跟着装傻。
“她要是欺负你,来跟我说,我不会饶了她的。”
程清笑笑,试探道。
“这么说,您是同意她跟我在一起了?”
“我又何曾真正反对,从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总担心你们被流言蜚语攻击,还说了很多难听话,做了很多混蛋事,铁了心想拆散你们……”
“现在想想,是我肤浅了,至少你们在一起是开心的,那便足够了,再说了,比起把女儿交给自己不放心的人,还不如交给你,至少知根知底。”
程清秉性纯善,家境也好,说到底,是她们一家高攀,只可惜自己到现在才明白。
太晚了。
“没记错的话,你生日要到了?”
惊觉又是一年秋。
“是,家里肯定会大办,阿姨您也来吧,到时我派人接您。”
“小槐也来吗?”
程清没吭声。
“她若不来,我去怕是也不合适,不尴不尬,无处容身。”
理是这么个理,程清不好再劝。
“下一次吧,让小槐带上你,你们一同来看我。”
“好。”
除了答应,程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陪江嵋待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才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程清将车停靠在江边,车窗打开,吹着风,放空自我。
她跟江槐在一起过多久?
这是一个不用细数程清便能精准报出的数字。
734天。
她跟江槐分开多久了?
这同样是个不用细数程清便能精准报出的数字。
735天。
分开的日子比在一起的日子还要长。
程清突然不确定了。
对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她顽固地守在旧岸,却不知候鸟是否还会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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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糖点虐点放在番外更有韵味,所以正文没有详细地写出来

江老师快回来吧,程老师马上就不要你咯

30号比较忙,休息一天,31号培训,培训结束8月份我就要去打工了,所以更新频率会调整,为1~2天更1章,周末尽量多更点,争取在9月开学前完结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