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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上润经历了两轮舆论战后,于11月的竞争中彻底败下阵来。
十二月初,作为四季度以及今年全年的最后一个月,所有人都在数倒计时一般坚持着,似乎新年新气象对上润仍然适用。
按以往的战略节奏,四季度的规划在三季度成形,基本上不会有太大波动,11月就已经进入下一年度战略规划工作,但今年10月上润做得太惨,谢同赫拿不出东西对董事会交代,大方向改了又改,于是战略工作拖到了12月。
陆炡每天都在十一点以后下班,对即将到来的生日毫无概念,但下班后坚持在睡觉前给离职申请写十个字。
徐昭偶尔开玩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离职,已经有许多企业想私下接触,但陆炡关上文档只说等写完吧。
离职申请更像是一份自我安慰,陆炡已经抽空见过几位CEO,对方开出的条件诱人,但不知为什么他没觉得心动,只是对现行的经营模式感到疲惫。
最近几日,网上都在讨论封控放开的话题,这意味着国内从此不会再有突然而至的全面静态,他们将正式进入与新冠共存的时代。
但也意味着——
新时代的第一轮传染来势汹汹,确诊人数与日俱增。
上润大楼逐渐开始变得冷清,谢同赫曾试图鼓励员工坚持上班,但被出差回来楼里第一个确诊的刘新羽给传染了,此后没人来上班,无论是阳了的,有症状的,没症状的,还是没阳的,大家都在系统里提了出差假。
门店迎来这年最后一轮报复性消费,营业额突飞猛进,总部大楼却空空如也。
陆炡思考离职申请措词的时候正在低烧,喉咙痛令他睡不着,好在家里此前储存的药品充足,不用担心如何在已经没有布洛芬和连花清瘟胶囊的药店找出一份退烧药来。
但坏处是其实吃了也发烧,他每天中午过后退烧,夜里三点再烧,时间比生物钟还固定,吓得徐昭抓他去医院排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拍了肺CT,结果是没白肺,但医院的特效药还没到,只能回家该吃饭吃饭,该吃药吃药。
而徐昭,陆炡觉得他体质实在是异常,试纸测出了阳性的第二天开始高烧,当天夜里退烧,再过一天,人已经好了,简直是快进一般的病程。
“我妈让我买黄桃罐头给你吃,已经拧开了啊,勺子给你放在旁边。”徐昭出门采买回来,拿着罐头进了卧室摆在陆炡的床头,并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陆炡对这种亲密接触还有些担心:“你别又被传染了。”
“那你呼吸也是传染源,”徐昭又掏出药盒摆在床头柜,“药店进货了,治喉咙的,今天有没有力气起床?”
这是陆炡烧的第四天,身上发热的时候乏力明显,前几天他基本都在睡觉,或者躺着。
“应该还行,”他声音沙哑,“我想洗澡。”
发烧,暖气足,衣服厚,他每天都在出汗,放在从前每天都要洗澡。
“网上说阳了洗澡会死,”徐昭直接拒绝,“你休想让我守寡。”
陆炡说话时喉咙痛得更厉害,只好皱眉强忍着:“网上说做好保暖就行,而且去医院看过了,我肺的炎症也不严重。”
“好了我不就是不让你洗澡吗,你少说两句。”看他这样徐昭也皱眉。
陆炡干脆不说话了,吃了药开始吃黄桃罐头,靠着床头半坐着看群消息。
大家虽然阳了,但精神状态都不错。
有人说多亏女儿剩的一瓶美林救了狗命,有人说家里药多谁需要可以分一些,有人说能不能再多病几天,不想回去面对工作,有人说老娘信誓旦旦要照顾她,结果晚上她喉咙好像刀割家里没有一滴水老娘睡得比谁都香。
徐昭把买回来的菜收好,给两家父母各去了电话问平安,现在已经换了衣服上了床,把陆炡搂在自己怀里跟他一起看群消息。
徐昭评价:“不聊工作的时候他们还都挺好的。”
陆炡把剩下的黄桃罐头递给他:“不吃了,太多了。”
他得的可能是绝食株,一直没什么胃口,好在味觉尚在。
徐昭拿过来放在怀里单手吃:“我小时候我妈总说,在床上吃带汤水的要当心别洒了,但我一次也没弄洒过。”
说话间,陆炡看他怀里的罐头,“过”字音落下,那个玻璃瓶就像是突然中了邪要发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了床上。
糖水弄湿了一大片被褥。
徐昭:“……”
陆炡:“……你洗吧。”
徐昭:“……我刚才就不应该说话。”
*
或许是黄桃罐头真的有用,第二天陆炡彻底退烧,喉咙的症状也在减弱,恢复了正常声音。
他终于离开床,把居家办公的地点换到了沙发上,笔记本放在腿上写规划方案。
徐昭冲了一杯VC给他,坐到旁边看他写,偶尔会翻一下他之前写好的笔记。
盛和没有像上润这样成熟的战发部门,徐昭也因此看到了更多东西,以前这些东西是陆炡做好端出来给他们的,现在他得自己思考一部分。
陆炡用了三个小时,把方案的文字稿写了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徐昭把笔记本从他怀里拿过去:“我帮你做排版的详略优化吧?”
“行,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背景颜色不要太深,主体看起来轻松一点。”陆炡靠着徐昭的肩膀说,三个小时的全神贯注,加上病还没好,他确实累了。
徐昭:“我现在觉得你们搞战发的都挺厉害。”
陆炡抬起胳膊担在徐昭另一侧的肩头:“你现在才发现?以前是谁跟我吵来着——”
他正要学徐昭说话,嘴唇被突然而至的一个吻堵住。
片刻后,徐昭放开他:“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现在是喜欢你,我这叫爱屋及乌。”
“心虚?”陆炡笑了,“后悔以前跟我吵了?”
徐昭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我有时候想,要是以前没跟你吵过,咱们俩或许也走不到这步呢?”
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天命。
陆炡:“自信点,也许一开始不是吵架,就先恋爱了呢。”
徐昭当做是夸奖,哪还有心思工作,把笔记本推到一边:“陆炡,你这是在勾引我你知道吗?”
陆炡毫无防备,被他按在沙发上只好伸手去推:“徐昭,我还没好呢你悠着点……”
*
上润复工的时候,12月已过了大半。
生日这天,陆炡本打算早点回家,但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市场部的规划方案已经交出去,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此时商务部的负责人叫赵展明。
规划方案是否可行,是否需要修改,是否有不符合的环节,初步审核要有商务部和运营部协同进行,但那个与陆炡配合默契的徐总监早已不在,如今的草包别说是审核可行性,甚至连陆炡写在规划中的“为什么”都看不懂。
陆炡坐在会议室给他讲,但讲了几句又失去了耐心,他总不能从最基础的理论讲起,那不知道要说到猴年马月,但不讲这些,赵展明实在是对不上他的思路。
“要不这样吧,”陆炡起身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我晚上还有事,你先自己看,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明天是上交规划报告的最后一天,商务部的部分还没接上,赵展明着急:“明天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比预定时间提前一周发给你了,徐昭只需要一天就能做好,”陆炡挑了下眉梢,“你不会一句都写不出来吧?”
“……”徐昭留下的报告赵展明看得一知半解,平时工作全靠陈廷锐提点,但这次——他找到陈廷锐的时候,对方却一脸不耐烦地说自己有事,赵展明转而去找谢同赫,但这次,他的靠山没有帮他给陈廷锐施压,反而告诉他要把分内的工作做好。
眼看陆炡要离开会议室,赵展明又急又恨,上次就是陆炡坏了自己的好事,这次他还在工作上使绊子!
他威胁不到陈廷锐,难道还治不了陆炡?
“陆总监,”赵展明道,“既然这样,那明天我就说是市场部拖延了进度,我留在这加班,您却下班潇洒去了,下周就是元旦,看领导们是站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呢?”
但没想到陆炡不吃这套。
陆总监拉开会议室门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回头对他说:“你可以让所有领导来批评我,但这改不了你写不出来的事实,如果赵总你不能为上润带来利益,那你就该考虑考虑被优化以后能干什么工作了。”
说完,陆炡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再陪赵展明玩幼儿园级别的游戏。
英菲尼迪驶出上润大楼,后视镜里,那栋曾经是申港市打卡景点之一的大楼灯光很亮,黑色的窗户寥寥无几。
一点滚热从鼻腔滑过,陆炡匆忙刹车,血红色滴在他浅灰色的羽绒服上,洇成边缘模糊的一团。
这一年来反复磋磨神经的压力像是随着这滴血一同离开他的身体,心里格外轻松起来。
恰好徐昭的电话进来,陆炡一边接通一边找了纸巾堵住鼻子,声音很闷:“我已经开车出来了。”
“你怎么了?”徐昭听出不对,愣了一下问他,“你在路上?”
陆炡没打算瞒他:“在路边,刚才突然流鼻血,可能是楼里地暖太干了。”
“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陆炡照后视镜查看纸巾的状态,“应该没事,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我马上就能到家。”
“还有……”
“我今晚应该能把离职申请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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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还有个1-2章吧,按字数看大概率是20万字左右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