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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5
深夜天城六楼的办公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徐辉还在办公室,他在邱平波的别墅外勘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别墅进出的人员除了院内的保安、女佣之外,时间较为固定的就是每周五上午上门送生鲜的超市员工。
昂索已经和时晴接上了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明天一早偷梁换柱代替送生鲜的员工进入邱平波的家。
他现在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里面的防御能力究竟如何,只能借明天的机会先进去探查一番,尽力摸清地形,最好能够和时晴面对面了解清楚情况,找到最好机会。
在脑内复盘了一下明天的计划,徐辉关上了笔记本,打算回宿舍。
与此同时,落地窗前突然响起了几声尖啸。
徐辉抬起头才发现,外面竟然在放烟花。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是凌晨2点。
这个点?
徐辉走到了窗前。
他到邦康之后,已经看了很多场烟花,按照他们的规矩,只要订单过50万,就会放一捆烟花。
但是他还从未看过如此壮观的景象,无数烟火拖着长如彗星的尾巴扶摇直上,发出尖锐层叠的鸣声,争先恐后地绽放在豆沙色的天空中,把整片地面照耀的亮如白昼。
难道是梁鸿君的大项目收尾了?他的动作还不够快吗?
不可能,那么大的工程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做到尾声。
徐辉的心还是不由得揪紧了。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的人是高闻远。
徐辉一打开门,他就递过来一听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辉哥,你还在加班?”
徐辉接过可乐,罐身沁出来的水汽结成了一层薄霜,黏在了他的手上:“马上就走了,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是刚下班,看到你的灯还没关,就过来看看。”高闻远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他的鼻梁和脸颊上长着一些雀斑,脸红时尤为明显。
徐辉把他让进了门,二人一起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烟火盛会。
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放了多少烟花,徐辉身在6楼,都能明显看到硝烟缓缓向上蒸腾,空气中都有了淡淡的硫磺味道。
高闻远满脸笑意地看着天空,那一簇簇华丽的花火打亮了他的眼睛:“辉哥,你知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要放烟花?”
“难道是你又做成了大单?”
“哈哈,不是,比这厉害多了,”高闻远微笑着转过头,“你没听说今晚的大新闻吗?”
“什么新闻?”
高闻远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视频,递了过来。
徐辉接过他的手机,视频的画面很暗,他勉强能看清是一个男人正拎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往前走,他手里抓着的那个女人像是个破烂的布偶,在地上拖行,拖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水。
视频的背景也非常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现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还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镜头很晃,徐辉实在看不清内容,只能勉强看出里面那女人有一头红色的卷发,他心如擂鼓,转头去看高闻远:“这是什么?”
“说是查到两个人窃取公司机密,被邱经理揪出来抓住了,”高闻远津津有味地将那段短视频重看了一遍,“给邱经理抓住还有什么好下场?这女的被当场几枪打死,还算痛快的,那男的竟然还想跑,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界,往哪跑?直接给后八轮碾平了,听说眼珠子都滚出来了,最后铲都铲不起来。”
徐辉看着他手机里模糊的画面,终于在那男人的身后不起眼处看到了那个牛头路标,只感觉到自己血都快凉了。
见徐辉不说话,高闻远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辉哥,其实什么窃取公司机密都是跟外头人说的,我这儿有可靠消息,听说这俩人,是警察。”
这话让徐辉脑中轰然做响,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你说什么?”
“听说这两个人是国内派来的卧底,竟然一直就待在邦康,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借开理发店打掩护。”
“是吗?”
“邱经理多精啊,他一早就发现近期公司好几个在国内的老项目被人盯上了,他一直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技术部门的姚部长抽调了骨干帮他追踪,我有个哥们就是技术部的,他们不知道加了多少班,终于查到了那两个人,就是他们一直在往境内传消息。”
“他们两个开理发店的,怎么往国内传递我们的消息?”
“就是啊,我本来也觉得奇怪,照理说肯定不止这两个人,就算他们是卧底,也得要有个内应才行吧?不过你说巧不巧,他们前脚才把那两个傻逼警察宰了,后脚就后院起火,就在刚才他们部门之前保存的那些行动轨迹监控全部被人为损毁了,这下想找谁跟他们接头都找不到了。”
“或许你说的对,他们在公司里还有内应。”徐辉机械的回复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
“可惜啊,不光他们的资料被人黑了,就连那家理发店东西也没留下来,那女的临死之前还不忘踢倒汽油桶,有用的东西都烧个精光,难怪邱经理那么火大,死了还要鞭尸。”
“那现在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是啊,”高闻远笑道,“不过还好辉哥你不是警察。”
这话让徐辉不自觉地背后一僵。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当时梁副总说要派人去国内查你,我们也有人跟着去了,就是怕他们冤枉你,还好结果证明了你的清白,”高闻远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焰火,“我好怕你也是警察,毕竟我那么崇拜你,哈哈。”
原来梁家柔当时也对他起了疑心,但是此刻徐辉已经无暇去考虑这些,他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一会。
高闻远见他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说起话来:“要我说,那些警察都该去死。”
他把徐辉的沉默当做了倾听:“辉哥,你妈妈也很早就去世了吧?我妈也是,因为我爸总是打她,打我姐,她受不了了去报警,人家说家务事不归警察管,让她赶紧回家,她就喝了农药。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跟我邻居在门口玩弹珠,他奶奶来找我,说小远啊,你怎么还在这打珠子啊,赶紧回去吧,你妈死啦。
我本来特别恨我爸,结果没过两年他在上班的时候,手被机器卷进去了一只,我们家打了十年官司,一毛钱都没有拿到,我跟我姐姐高中都没得上,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本来成绩就差,可是我姐姐成绩那么好,就那样一个人出去打工了。我们找警察,警察叫我们去找法院,找法院,他们说对方没有资产执行,哈哈,人家住着好屋开着好车,这叫没有资产执行?人家就是不还你钱,你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满是嘲讽:“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警察没一个好东西,全是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做的事也全是搞面子工程和稀泥,我们的死活他们才不在乎呢,自己工资有的发就行了。他们来这里当卧底搞我们,还不是看我们钱赚得多?想拿我们当肥羊宰,用来填自己的口袋?”
高闻远发泄完了之后,外面的焰火也终于燃尽了。
看着最后一束花火的痕迹滑落进夜幕,他才继续开口:“辉哥,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高闻远离开之后,办公室里终于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徐辉走到桌前,想去拿自己的钥匙,可是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起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视线已经模糊了。
他不能确定自己房间里有没有监控,不敢露出破绽,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紧牙关逼回泪水拿着钥匙下了楼。
他和周春梅二人没有见过几次,后来为求安全,都是用一次性电话卡约定好时间定点传递信息。
他甚至连他们的真名都不知道,只知道周春梅的警号:372452。
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
现在他们已经死了,以如此惨烈的形式,他就连过去给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徐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宿舍,从床头柜的底部揭下一张电话卡,发出一条简讯:520。
按下发送键后,徐辉抽出电话卡,把它折断冲进了下水道,这一系列动作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徐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跌坐到了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最终哇的一声扶着马桶吐了出来。
这里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他连痛哭流涕都不能,所有的情绪都只能全部强压下去。
徐辉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提醒自己决不能崩溃,再过5个小时,明天上午8点,他必须准时赶到超市冷冻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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