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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迫
宫殿中的气氛格外诡异。
一个疯疯癫癫如同疯妇,另一个则瘫在床上,拼劲浑身力气,肉身都无动于衷,只能默默流泪。
而在宫殿外不远处梧桐树下,也站着两人。
一身银白素服,将女子本就寡淡的容貌,显得更加不起眼了,如若不是凭着发髻上做工精细的珠翠和那挺的格外直的腰杆,真就以为这是哪个妃子宫中的大宫女了。
站在梧桐树下,扶玉雅心上是说不出的烦闷,这些日子,她每日都能听到范从光同他新妇的传言,尽管知晓是传言,但每一句都精准地刺入她的心中。
在此种情况下,每日回府还要对着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庞,扶玉雅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同死了没什么差别。
阳光从梧桐树缝隙中钻出,悄然落在扶玉雅脸上,她不耐烦地伸手挡住光线,心中一个劲的责骂,左不过就是两三日没来,父皇怎就生病了,连带着那些新裁的鲜亮服饰,只能压箱底了。
想到这里,扶玉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今日一定要见到父皇,就算因病见不得,至少也要见到母后啊,否则真是每一日都难熬啊。
心情郁闷到了极致,远远便瞧见嬉皮笑脸的扶林,扶玉雅更是不加掩饰,一个白眼就过去了。
扶林脚底生风,吊儿郎当地来到扶玉雅身旁。
“你来干什么!”扶玉雅没好气地问道,眼下所有的事物在她眼中都看不惯,更何况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
扶林呲牙一笑:“姐姐你都能来,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视线在扶林身上来回打转,肥头大耳,若是再多吃些,脸上的赘肉都能将眼睛给挤的看不见了。
有时扶玉雅也不明白,明明自己同扶锦是一个父亲,为何容貌上能相差这么多,关键是母后的容貌也算不上丑,秀丽端庄也算是标志。
每每因为容貌内心烦闷时,抬眼看到扶林的模样,内心也能平衡一点了,至少身为女子没长成扶林的模样,已然算万幸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扶玉雅淡淡道:“你我血脉相同,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平日这个时日,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同侍妾蜜里调油不分你我?怎会突然来父皇这里。”
扶林脸色一僵,他知晓扶玉雅的嘴毒,却也没防住在大庭广众下,身为女人的她敢这么侃侃而谈:“你说什么呢!”
早就料到的反应,扶玉雅连头都不愿意转,伸手捋平衣袖的褶皱,脸上的淡然格外明显。
“你不愿意说我还不乐意问呢?只一条,过会见了父皇母后,千万别误了我的事!”扶玉雅侧目瞥了一眼扶林。
自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只觉着他蠢笨呆滞,长大后更是贪财好色,如若不是因为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加之范家在朝中的权势,这太子之位才落在他头上。
扶林还是一脸困惑,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扶玉雅的话,随即笑了,横肉在面颊处乱颤,一口黄牙让人作呕。
“姐姐如此不悦,想来是同驸马不合吧!也是一个穷酸书生,自然是同姐姐不是一路的,姐姐不喜也是正常,夫妻之间的磨合少不了。他终究是母后指定的驸马,姐姐还是多多相处为好,早日为让母后抱上外孙。”
每个字句表面都是关心,可扶林脸上的讥讽一刻都不曾离去,句句直戳扶玉雅的心窝子。
轻飘飘的话语,宛若千斤重石压在心中,压的扶玉雅喘不过来气,原定的夫婿,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提亲了,她便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了,可一个女人的出现,将她的幻想全部都吹灭了。
灭了便再也没有亮起来了....
原本凭借母亲的宠爱,扶玉雅还想骄纵一次,将那么下贱坯子赶走,可大邬的那道旨意,让自己同心爱之人隔了无法逾越的桥梁,她心中的愤恨无人知晓。
只能在那些沉寂的夜中,一点点撕碎了慢慢消散不见。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一个眼神范嘉钥便知晓扶玉雅的小心思,可兹事体大,为防扶玉雅干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
索性直接就选了今年的状元郎,直接指定婚配了。所有的事情都穿插在一起,扶玉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一夜,所有人便草率的决定了她的一生,她的母亲更是面面俱到,考虑到了契安大邬间的纷争,考虑到了皇家颜面,可独独没有考虑到自己。
扶玉雅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烦心事都尽可能的吐出去,强压着眼眶内的泪水:“皇弟还真是有意思,自己院里那些莺莺燕燕都管不过来了,怎的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情,这天下还没落在你手里呢!”
到底是亲姐弟,说起话来才能直戳肺管子。
事实证明这句话确实有用,扶玉雅话音刚落,扶林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了猪肝色,涨红着脸喘着粗气,看着着实滑稽可笑。
扶林的资质平庸,在学识见解当皇帝这方面上,没有一处是可堪大用的,可一个嫡出的身份,已然奠定了以后的日子是何种模样。
在扶玉雅心中,她的苦闷也从未有人理解过,明明同样都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可仅仅因为男女差异,所有的好事都被扶林占完了,自小她耳畔全是艳羡的声音,只因有着一位注定成为皇帝的弟弟,便保下了她的富贵人生。
可哪有人会喜欢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即便是她的亲弟弟。
“还真是牙尖嘴利。”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扶林眼底的墨色越来越重,只想着来了厉害的,能够直接镇压住扶玉雅。
“但有句话弟弟还是要说。”
这话一出口,扶玉雅便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
“父皇近来身子不好,姐姐也要学察言观色小心行事,若是有一日弟弟我登上皇位,姐姐这话也就是妥妥的大不敬了。”
“届时你一个女子,文文弱弱的驸马想来也护不住你吧!注定要攀附于旁人生活的人,便不要将自己的身段放那么高,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扶林眼眸中满含讥讽,环手得意洋洋地说出这些话语。
和煦的阳光散落在身上,扶玉雅却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她瞪大瞳孔震惊地看向扶林,不敢置信扶林竟然敢将这些话,堂而皇之地摆到台面上来讲,话语中的胁迫,扶玉雅听的真切。
以她对扶林的了解,这些年他被母后强加管控,才稍微有些收敛,否则他的那些破事,早就传遍契安的大街小巷了。如若真的让他当了皇上,指不定要干出什么遭天谴的事情来。
扶林的眼神在扶玉雅身上打转,对于这个反应,他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扶玉雅久久望着扶林,良久才蹦出一句:“我是你亲姐姐!”
如此一句轻飘飘的话,在扶林耳中,就是个屁。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呲出黄牙笑了好半天:“我的好姐姐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咱们这是皇家,最是没有真情可言,扶锦还是我们的妹妹呢,不是照样送去和亲了,她所代替的不就姐姐你的位置吗?怎么不见姐姐有什么反应呢。”
此时扶玉雅不仅觉得浑身恶寒,觉得自己活生生吞了一直苍蝇,止不住的恶心,被自己的亲弟弟恶心到了。
他竟然拿扶锦和自己相比!
扶林发出真性情的笑容,庞大的肚腩起起伏伏,说不出的滑稽:“扶锦的脸好歹还是绝色,姐姐你呢?到时会为我的大业做什么贡献呢?母后又会站在谁哪里?”
“真是有病!”
扶玉雅整个人都在颤抖,面色就如秋日树枝上的落叶,她伸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掌,尖锐的指尖划得手掌刺痛也不在乎,只想凭借这份刺痛找回理智。
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扶玉雅只觉着陌生,对方得意洋洋的嘴脸,最让扶玉雅觉得心寒。此刻的她只觉得处身于一片深水,迫切寻找自己的救命稻草。
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几乎是瞬间,提起裙摆向着范嘉钥身影奔去。
扶林一时间竟也反应过来。
刚解决完画像,将最后的汤药服侍扶伯庸喝下,范嘉钥才从宫殿内离开,这边才安定会儿,前朝一堆政务还等着呢。
范嘉钥连一刻都不能歇,她更不愿意歇,权利紧握手中的感觉,是说不出的美好。
“母后母后”
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入耳中,范嘉钥眉头微蹙,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的一瞬,范嘉钥便开始头痛了,根本不用细想,她便才到扶玉雅此次来的目的,左不过就是嫁给范从光,哪怕只是个妾都愿意。这些话翻来覆去,耳朵已经长茧子了。
扶玉雅停下脚步,一时间愣在原地,面庞是竟是茫然。
看着她这幅模样,范嘉钥心口一阵不耐烦,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身为将门嫡女,自幼便是学会了当家主母的雷霆手段,因此才能坐稳皇后的位置。
珠玉在前,范嘉钥也不解,为何她生出的两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蠢笨。
恳求母后成全我和从光哥哥。来时路上演练很多次的话语,此刻扶玉雅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眼看着母后的脸色越来越黑。
扶玉雅磕磕碰碰道:“听闻父皇身子不适,皆是母后侍奉在侧,女儿担心母亲身子,特来向母后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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