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

　　时间有些久远了，代于也需要好好回想一下那次鬼空里的细节。
　　米立已经将代于看得明明白白，这人不管做什么，米立总是能知道他那丰富的内心活动。没等代于问，米立自己开始坦白：“我从头和你说吧，不过有些复杂。”

　　代于：“在这里说，没关系吗？”
　　米立 和代于一般高，此刻米立歪了歪头，两张脸靠得很近，几乎是呼吸交缠。
　　代于没有任何反应，眨眨眼，脸上写满疑惑，似乎在问米立怎么了，而米立做的动作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

　　米立突然笑了，伸手将额前的细发往后梳，露出一双含笑的眼。
　　那一刻，他突然在徘徊中有了抉择，陈只盛问他的问题，他也有了答案。

　　米立找到陈只盛时，陈只盛已经变成恶鬼，毫无理智可言。而他唯一的执念便是齐欢柠，恶鬼少有的那份温柔都给了齐欢柠。
　　那时陈只盛问米立，“你有喜欢的人吗？”
　　米立垂眸把玩着一朵栀子花，身子找了个东西随便靠着，整个人都有些漫不经心，但开口时声线有些颤抖，“有。”

　　“那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想你喜欢的人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想。但既然已经生死相隔……”
　　陈只盛不耐烦的打断：“都TM是违心的话，你别给我灌鸡汤，我不吃那套。”
　　米立笑得弯了眼，“呵，那就允许你再陪陪她吧。” 说完，米立小心翼翼揣好栀子花，转身离开。

　　其实陈只盛也用行动做出了选择。他愿意步入黄泉，在奈何桥边等着齐欢柠，哪怕是数十年的光阴。而不是强行锁住齐欢柠，满足他自己的私心。
　　米立也一样，他甚至希望他心爱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曾经那么爱他，也就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他留在这世间时得不到的爱，也不需要死后因为怜悯而得到。对他心爱的人太不公平了，他还要好好活着，找到相伴一生的人。

　　米立笑得低下了头，遮住了眼角的泪。
　　代于：“我的嘴没擦干净吗？”
　　米立悄悄抹了眼泪，直起身看向代于，伸手拂过代于的唇角，“嗯，我帮你擦干净。”

　　心还是好痛。

　　米立拉起代于的手，“走吧，去我的鬼空里说话。你去过的，那里种满了你喜欢的栀子花。”
　　米立把自己的小精灵放出来，小白也很有眼力见的爬出代于的口袋。

　　米立：“屏蔽一下监控，在外面等我们。”
　　复活者的鬼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空，至少活人能进去这点就是一个没天理的金手指。
　　但也多亏这点，小时候的代予才能在警察侦查现场时逃过一劫。不过最开始米立还不能灵活运用，所以代予被墙里的恶鬼抓进去。

　　米立建的鬼空很漂亮，甚至不似人间，让人一眼看了便深深沉醉其中。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栋豪华的别墅矗立在海岛上，四面种满了栀子花。

　　其实一想，代于便能想起，这是小时候的自己提出的要求。
　　那时米立的能力很弱，鬼空里是无尽的黑。米立有些不好意思，拍拍胸脯保证：“阿予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以后一定给你建好！”
　　代予笑了笑，“那就住海上吧，吹海风，看海浪，吃海鲜！”

　　代于突然有点哽咽，栀子花是他喜欢的，住海边也是他的愿望。说来好笑也心酸，自己鬼空里的一切全部与旁人有关，一点没考虑自己。
　　更让代于觉得奇怪的是，明明他小时候喜欢的是栀子花，米立喜欢的才是映山红。但是失去记忆后，他竟然和代音一样喜欢映山红，而米立也格外钟爱栀子花。

　　有一个念头几乎要破土而出，但是米立伸手轻轻拂过代于的太阳穴，那点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于甚至有点迷糊，忘了自己刚才想了什么。

　　米立将代予拉下来，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日出的阳光暖洋洋烘烤着，海鸥一只一只在海上盘旋着。

　　米立：“想要复活，其实不止一种方法，最好的一种便是死者此生……喜欢的人，将指尖血连续滴在天灵盖上五十二天，必须是最喜欢的，而且不能间断，否则两人一起死。”

　　米立还是将此生最爱换成了此生喜欢。喜欢分很多种，但是爱这个字包含的意义太重了，代于这么聪明，肯定会像刚才那般明白点什么。

　　“第二种方法，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心脏研磨，将复活者的天灵盖放入其中，等待两个小时便可以成功。”
　　代于的呼吸有些不稳，想到当初米立的推论，“所以，最开始死的是谁？”

　　“小女孩的妈妈。当初我说的，其实有一半都是对的。她爸爸想把小女孩卖了，她妈妈不同意，两人发生争执，男人失手杀害了女人。”
　　“其实当时女人就开启了鬼空，我前去处理时，女人已经让女孩把男人给杀了。”
　　“但是她俩还想杀一个人……”

　　代于：“那个想买女孩的男人？”
　　“嗯，”米立想了想，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当时那个男人已经验过货了。”

　　尽管代于已经见过太多黑暗，但还是忍不住难受。“但是在火葬场的鬼空里我看见了那两个男人。”
　　米立笑得诡异，“我比较喜欢日行一善，”接着，米立怕自己吓到身边人，又甜甜的笑着。“控制男人的尸体能动就行，不难。”

　　米立：“那个男人很谨慎，两人交易还有暗号。所以她俩的计划是把那个男人骗到火葬场动手。如果对外宣称死的是小女孩，那个男人肯定会来对峙，毕竟钱去了人没了。”
　　“我把女人从自己的鬼空里提到火葬场，那个男人是女人亲自动的手。你来之前其实两个男人都已经死了，包括那个小女孩。”
　　“恶鬼杀了人，就像是恶上加恶。她在棺材里杀了她的女儿……想要复活自己。当时唐阁雨也在，我拦不住。”说到这，米立声音弱了下来，满心的愧疚。

　　代于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像小时候那样，将米立抱入怀中，轻拍后背，轻声安慰：“不要难过。”
　　“阿予，那个女孩说，你能抱着她，她很开心。”米立回报住代于，声音被压住，闷声闷气。

　　代于：“她很可爱。”

　　“既然女人的鬼空不在火葬场，那么我们是怎么收服女人的？”
　　米立仍然将脸埋在代于的脖颈处，说话声音虽小，但足够代于听清。“我把女人的鬼空移过来了，移动鬼空非常消耗鬼气，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打算那么做，但是没想到你会出现。”
　　“所以第二个鬼空确实是女人的，第一个鬼空是小女孩的，我把女人的鬼空移过来后就把小女孩提出来了，你们自然被排斥出来。”

　　“你能移鬼空？那关乐……”
　　米立坦坦荡荡地承认，“我移的。”他犹豫一番，将代于抱得更紧，生怕自己的下一句话惹得怀中人不开心。“我还移了你的神智。”
　　代于没有生气，他只是突然想发自肺腑地感慨一句：艹，复活者强得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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