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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苍镇怎么了(三)
有句俗话说得好,法不责众。
小苍镇这个地方的人深刻贯彻此道理,尽管赵大夫倒下,可大家还是选择了他的建议,瓜分了田地。并且心照不宣,一切罪名推给他,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奥对了,本来就是他的提议。
村民没说一个谢字,四散离开。
安乐和明润等人回客栈时,高瑜哭红了眼,整张脸跟水泡过似的,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安姑娘,你们可回来了。”
高瑜脚下是他们几人的包袱,安乐的火飞速上头。
“那对老夫妻把你赶出来了?”
令尘和书江快步捡回自己的行李,气愤道:“我们交够了房费,他们凭什么赶人?”
书江冲动,要进去理论,被令尘拦住。高瑜求助的眼神定在安乐身上,安乐对他们的尿性多有了解。
这个小镇千百年来脾气古怪,性格孤僻,不爱与外交流,也不欢迎外地人。
他们在这里出尽了风头,他们赶人也不奇怪。
这么一想安乐又宽心了,拍拍高瑜的肩,安慰道:“没关系,咱们不和普通人一般计较。地方有的是,大不了我们暂且住村长家几个晚上,可比这里条件好多啦。”
“安姑娘,在下认为还是先和店家再作商量为好,住村长家,无疑是乘火打劫,和那群人没区别。”
令尘正义之姿安乐看得着迷,不免深陷其中,好久都没这么花痴了。
久久才吐出一句,“那有劳了。”
呵呵,果不其然,徒劳一场。在镇上兜兜转转一个下午,最后还不是选择听她的话,借住在村长家。
令尘等人埋葬了村长一家,又里里外外收拾一遍,这才安顿下来。
“安姑娘何时来过这里?”令尘对安乐充满了好奇,这姑娘模样太仙,他敢保证,即使不是好色之徒也会见之不忘。他行走江湖也有两年,完全没见过。
“大概是几年前吧,我也记不得了,他们这个镇就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个臭毛病。”
安乐转头去找高瑜,令尘其实还有疑问,这般姿容,几年前来过镇上,那些凡夫俗子会不记得吗?
“高复光,你过来!”
“安姑娘,你找我?”
高瑜手里捧着从周围的果树上摘的野果,还拎着野味,安乐见了就对着他一脚。
“我都说了不许吃野味,你找死?”
“这兔子是自己撞到树上的,我没有逮它。”高瑜混淆概念的本领算是唯一发现的优点了。
安乐懒得和他掰扯,说正事。
“你和那群妇人有哭坟之谊,就没听到她们有说什么?”
高瑜一个果子塞在嘴里,不假思索含糊道:“说了好多话,叽叽喳喳,我脑子都快炸了。”
“比如有没有说到有关村长和赵大夫的,或者村长那个小儿子也行。”
高瑜啃干净最后一口,看令尘和书江过来,赌气似的闭上嘴。高瑜这个世家破落户,和道观弟子一处气氛一直微妙,高瑜又没心眼也没心机,做起事来难免被看不起。
令尘还好,书江就差把鄙夷写在脸上了。
安乐发觉后,在中间调解道:“咱们是一个战线的,没事,给他们瞧瞧你的能力。”
高瑜心思单纯,安乐一言,立马松口。
“她们也没说什么,就是一直抱怨村长心黑,假意开垦肥田,自己收购农民的旧田,结果害得青壮年死了一大片,自己却侵占镇上所有的土地。”
再次听多少遍安乐也觉得震撼,今日去了坟场,一排排都是这几年的新坟,看生卒都不超过三十岁。
可是村长再黑心,再听狸精蛊惑,再傻,也能想到村里人的死和那土地有关啊,就这么心安理得么。
高瑜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绷着脸继续道:“他们还说赵大夫人面兽心,镇上就他们一家医馆,大家都跑去看过病,就是他最先说的诅咒。”
古代的人也喜欢把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归因于天地神鬼大自然。
明润不声不响加入对话,问道:“她们可有说村长小儿子何时与赵大夫勾结?”
高瑜苦思冥想,突然开心大喊:“想起来了!她们说十二年前小儿子贪玩去了深山,险些丧命,还是采药的赵大夫路过救他一命,之后就成了忘年交。”
书江冷言道:“准有猫腻。”
“对了,她们说的深山好像就是向南走个七八十里地那座。”
高瑜兴奋地期待大家的夸奖,可等到的是短暂的沉默。
安乐摸摸高瑜的脑袋,“你做的很好,明天我们去一探究竟。”
十二年前,村长的小儿子最多六七岁,能自己穿过一大片荒地,步行七八十里吗?
高瑜眼里充满了困惑,怎么还要在这里,事情还没解决吗?
令尘和书江擦干净野果,啃食起来,高瑜熟练地剥了兔子的皮,串在树枝上烤,掏出腰间荷包里的粗盐和胡椒面。
“你们不用辟谷吗?”
安乐摸摸下巴,这个问题她早都想问了。
令尘温煦笑道:“也修行过,不过不作为必修。”
清风观修的一直是杂修,不稀奇,安乐目光投向高瑜。
“我听说过,不过我家已经废除几十年了。”
不进食的清修不仅要求修炼者的身体素质,还考验人的心性,唉,世家算是全部瓦解了。
明润在一旁默不作声,眼里掩饰不住的落寞,高瑜不懂他二人的心思,嬉笑着分给他们兔腿。
“辟谷已经是老祖宗的东西了,咱们年轻人不兴那一套。”
一大早,高瑜在明润的指导下,刻苦锻炼,勤加修炼。先来十圈长跑,再蹲马步半个时辰。
身上汗还没干,安乐便高呼出发!
高瑜这个渣渣,飞行速度太慢,加上已经精疲力尽,越飞越低。明润带着安乐,左手揪住高瑜衣领,迅速到达目的地。
“哇,明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高瑜不是在发问而是在感叹,他这个高家人必须得努力了。
安乐不应高瑜的话,扫视周围。
南山已是缅苍山地界,在整个山脉的外缘。山体怨气肆溢,杂草丛生。整个天空黑沉沉的,云低得徒手可摘,整个空气里蔓延着压抑的味道。
阴风阵阵,高瑜裹紧了身上洗的发白的家袍。
安乐脚旁窜出一条四脚蛇,吓得花容失色,双膝发软。回过神,才回味不对劲。
以前的缅苍山几乎寸草不生,生迹灭绝。如今这里长出了低矮的杂草,一簇一簇的灌木,动物也丰富了起来。站在山脚入口,草蛇见了几只,短小的蚂蚱也在眼前蹦哒。
是怨气与时俱进,还是动物的基因改良了?
明润也发现了这一点,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注意脚下,千万不要受伤。”
明润正经惯了,站在前面挺有领导风范,令尘和书江对明润说不清的信任,每次都会回应。
明润给三人送了护心丸,不然这怨气不一会就能要他们的命。
“这管用吗?”高瑜捏着黑色的小药丸细细研究。
“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里土质还是差,和小苍镇的地有得一拼。脚下硬邦邦的,时不时有小虫子不怕死地跳上来。安乐最讨厌虫子,硬着头皮跟在明润后面。
整个山阴森森的,散发着发酵的酸味,偶尔也有腐味传来。
五个人在山间游荡,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转眼天都快黑了。
“安姑娘,我们什么时候休息啊,我好累。”高瑜小腿肿胀,走在最后面,脚都抬不起来。
“找到线索就休息。”
明润体谅三个人凡胎肉.体,经不起这般损耗,寻了大块平整岩石,拂干净,让他们休息。
安乐打趣道:“我说明六公子,年纪大了心疼孩子了?”
明润头一次翻白眼,一脸黑线,安乐差点笑出声。
“今时不同往日。”
安乐只是开玩笑,她接触越多越觉得这些孩子体质差他们那一代一大截,修为的瓶颈若隐若现。
令尘递过水囊,道:“明公子、安姑娘,这里的水不知是否干净,还是饮我带的吧。”
明润和安乐谢绝,和大家一起坐下。
令尘不死心,问道:“明公子师从哪位道长,功夫这般了得?”
“家传。”
书江侧目,他也好奇,这明公子不吃不喝,不知疲倦,难不成是个神仙?
高瑜以为他们欺人,不服气道:“怎么了?世家弟子天生优秀,有什么好奇怪的。”
令尘无言笑笑,书江鄙夷地冷哼,气氛又变得尴尬。
天色越来越暗,能见度下降,山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虫鸣,爬行动物和植物摩擦声让人发毛,头顶时不时一群寒鸦飞过。
安乐吞了口口水,她后悔了,早知道她就老老实实去统计香火了,跑这深山老林受什么罪呐。
安乐紧锁眉头,和明润继续往深处走,突然几只不知名的动物从头顶、耳边掠过。
安乐吓得喉咙发紧,下意识握住明润的手,还好他没甩开,而是反握住。
温热的掌心传来厚重的力量,明润的眸子居然在夜幕下也能熠熠发亮,勇气通过目光投射,安乐心情稍稍安定。
“那是蝙蝠?”
高瑜不以为意,反问道:“安姑娘你不会没见过吧?”
安乐冷静下来,零三年她的家没有受到病毒的侵虐,但长大后经过媒体的宣传,对病源和传播也算是有个大致印象。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安乐追上明润的步伐,喜悦道:“我知道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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