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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如今杨昙雪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哭笑不得。
裴昭辰不嫌麻烦派自己的护卫在破墨画廊门口一直等待她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居然是——要和裴幻风抢女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裴昭辰用来说服“优昙公子”的理由是这样的：你喜欢裴幻风，而我喜欢杨昙雪，所以我们两个刚好一人抢一个，一起合作，就皆大欢喜了。
可那是建立在“优昙公子”是个男人的前提下。
杨昙雪想了老半天，觉得向裴昭辰摊牌的主意太不可靠。暂且莫说裴昭辰不会相信，她也不愿意过早暴露这另一重身份。
更何况，作为优昙公子时，她已经在裴昭辰面前显露过了武功，如果向他解释优昙公子就是杨昙雪，再隐瞒杨昙雪会武的事情他就绝不会再相信了。而为今之计，她也只好顺水推舟，寻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自己被抓到裴昭辰身边，骗取他的信任，再伺机下手。
想到这一层，杨昙雪冷笑了一声：“计策？事到如今，你们还要什么计策？如果不赶紧下手，杨昙雪就要嫁给裴幻风了，到时你我都没有了下手的机会。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把杨昙雪掳走，先好好培养感情吧。那杨昙雪也和裴幻风相处了半年有足了吧，多少知道他一些秘密，如果你能抓住杨昙雪的心，还愁什么对付不了裴幻风。”
裴昭辰走近几步，笑得有些诡异：“你也想对付裴幻风？你不是喜欢他吗？”
杨昙雪故意板起脸：“喜欢？他既然已经背叛了我，那我为何还要继续喜欢他？要让我看着他坐拥江山美人，还不如——毁了他。”
最后那一句，却是杨昙雪的心里话。她不愿意裴幻风做皇帝，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坐拥三千后宫。也许她最后不一定真的能下手对付裴幻风，但如果他真的做成了这两件事，她绝对会离开裴幻风，远远的。
只不过——裴幻风千方百计阻挠裴昭辰登基，而自己又不愿意做皇帝，那么那个位子——到底要让谁来坐呢？
裴昭辰一愣，旋即给面前的酒杯满上玉酿：“没想到优昙公子虽然长相秀气了一点，却是个敢爱敢恨的真汉子。来，这是我敬你的，干杯！”
杨昙雪掂起酒杯，哭笑不得地看着裴昭辰：“太子殿下这到底是在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
裴昭辰赶紧赔笑：“当然是夸奖，夸奖。方才公子说杨昙雪多少知道一些裴幻风的秘密，优昙公子陪伴他的时间也足够长了吧，若是还不知道裴幻风的秘密，想来有点不合常理……”
气得杨昙雪差点把裴昭辰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想起他的祖宗十八代也就是裴幻风的祖宗十八代，这才作罢。
在杨昙雪走出太子府一条街远的距离之后，裴幻风就很适时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身，躲到小巷里，撕下她脸上的易容道具收好，又让从影在巷口时刻留意着有没有闲杂人等进入，以免造成“优昙公子和九殿下依然断着那袖子”的错觉。他知道，让别人看去了不要紧，若是落到了裴昭辰耳中那才是最要命的。
“你又喝醉了。”裴幻风使劲揉了揉她微微发红的脸蛋。他知道，只要喝醉了她就会调戏人，还好今天派了从影去跟着她，也还好她今天喝了酒没有发酒疯，不然堂堂大裴王朝的太子殿下绝对会被“优昙公子”调戏得落荒而逃。
“我又不是喝了很多酒……”杨昙雪睁着迷蒙的双眼瞪了他一眼，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戳裴幻风的胸口，“你看，我还知道你是裴幻风……”
“好好，我是裴幻风。”裴幻风伸出手托住她的背，防止她向后仰的时候摔出去了，“那么你给我说说，我是你什么人？”
杨昙雪盯了他半天，不说话。
“啧，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杨昙雪突然紧紧抱住裴幻风，可能酒劲上了头，手脚有些酸软，抱紧了又松开，手臂一直往下滑往下滑，最后只勉强圈住了他的腰，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记得啊，你是我的未婚夫嘛。你告诉我，你这一辈子只会娶我一个人的，不许反悔啊。”
裴幻风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喝醉酒的杨昙雪不但喜欢调戏人，而且还特别诚实！这话要是放在平时，放在她清醒的时候，是绝无可能说出口的吧——说出她心底的担忧。
不过，他发现他还挺喜欢她的诚实的。
喏，这样好了，以后他还是可以考虑让她多喝点酒，不过是有自己在旁边看管的情况之下……
杨昙雪醒过来之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她注视着天空那白蒙蒙的一片亮光，心中突然一紧，随手抓过一个侍女问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辰时三刻了。
早朝卯时就会开始，如今已经辰时……怕是早朝已经退朝了吧？她没有去上朝，也不知道裴昭辰会不会怀疑……
等等，怀疑什么？她昨天不是被裴昭辰灌了几杯酒之后就离开了么？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全部不记得了。
所以，后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昙雪径自撇下身旁的侍女，想离开这里，却被那个侍女拦住了：“皇妃，殿下吩咐过的，在他上朝回来之前，都不能让皇妃踏出这院子一步，希望皇妃不要与我们为难。”
“什么皇妃？”杨昙雪怒，“本小姐还没嫁人呢！”
侍女抿嘴笑笑：“皇妃就莫要说气话了，如今皇上已经亲自为您和殿下赐了婚，殿下也为了您将从前住在府里的女眷一一遣散，对皇妃您的好事有目共睹的，皇妃您就安心等候殿下回来吧。”
原来她口中的殿下，是裴幻风啊……杨昙雪暗自松了口气。如果是裴幻风把她带回来的，她也不必再担心裴昭辰识破了她的身份了吧。不过——估计裴幻风在早朝上为她请假的理由，就好听不到哪里去了……
杨昙雪揉了揉额头：“裴幻风他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地，一个戏谑的声音便含笑传来：“怎么，才一会不见，娘子就想念为夫啦？”
院子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紫色的身影，笑吟吟地拨开院子里盛开的桃花一路急行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注视着杨昙雪的目光却闪过极淡的一抹温柔。
杨昙雪挣扎：“喂！裴幻风，我们还没成亲呢！”
裴幻风转了转眼眸：“你的意思是说，等成亲之后我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
杨昙雪脸色一红。不能吧，这还没成亲呢，他就已经够胡作非为了，成亲之后她不是会被他天天折腾得下不了床……
裴幻风却咳嗽了一声，神色异常认真：“你想歪了。不过，我不介意那样胡作非为。”
“……”
思考良久，杨昙雪终于把裴幻风拖进了房间：“喂，昨天我跟裴昭辰见面的时候，你有派人跟着我吧？”否则在她后来醉酒之后也不会那么及时赶到。
“对，所以我都知道了。”裴幻风的神情冷了下来，伸手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我不会让他把你抢走的。”
杨昙雪挣脱他的怀抱，急得直想咬人：“裴幻风，平时你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就变傻了啊？如果你加派了人手保护我，那不是等于告诉裴昭辰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了吗？一旦‘优昙公子’这个身份被裴昭辰怀疑，我就很难再获得裴昭辰的信任了啊！”
“我知道。”裴幻风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
一向漫不经心而又镇定自若的裴幻风居然也微微凌乱了语序，杨昙雪的心狠狠地一痛，却狠下心来，捧着幻风的脸徐徐诱导：“阿风，你这次就听我的，行不行？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真的。”
“嗯。”裴幻风在她面前，第一次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护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客厅，脸上的表情很是焦急。
“怎么慌慌张张的。”裴昭辰皱了皱眉。他手下的这些护卫训练有素，等闲的事情绝不会乱了手脚，但是今天……到底是出现什么情况了？他掀了掀茶杯盖，冷笑一声，“穆临，能让你一脸焦急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赶紧说。”
穆临垂下头去，恭敬道：“殿下，今天下午才传来的消息，优昙公子……被人杀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裴昭辰震惊得摔了手中的茶杯，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们确认过了？那的确是优昙公子无疑？”
穆临把头垂得更低：“殿下，那人长得和优昙公子一模一样，而且身上还带着昨日在破墨画廊卖画所得的一千两银票，属下将破墨画廊的老板请来看过，银票号是相同的，确实是同一张银票。况且……”
“况且什么？”
“他身上还带着一幅水墨绘成的墨兰图，看那风格……的确是优昙公子的手笔。”
裴昭辰皱了皱眉。昨日优昙公子不过来他府上商议了一下对付裴幻风的方法以及和裴幻风抢女人的方法，今日就遭到了毒手，难道……优昙公子昨日所透露的那些裴幻风的弱点，都是真的？
“你可以退下了。”
穆临的目光闪了一闪，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会说，他在现场遇到裴幻风了。
那个时候，裴幻风站在“优昙公子”的尸体旁边，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笑了起来：“是你。”
裴幻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穆临的这张脸，早在上次穆临装成花花公子调戏杨昙雪的时候，他就记下来了。当然，另一层原因是，敢调戏他女人的男人，他从来都不会放过。
穆临慌了一下，随后听到裴幻风淡淡地接了一句：“裴昭辰让你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已经暴露了。穆临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裴幻风，很危险。
裴幻风低声笑了笑：“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居然没能发现你的伪装——我很佩服。”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样的人才能招揽到我手下……”却没有把话说完整。
正在穆临依然全身紧绷的时候，房子外面突然跳进来一个白衣白裙的美人，拉着裴幻风的手撒娇道：“哎哟，一具死尸还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回去啦……”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另外一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穆临抽了抽嘴角：“你也记得我。”他的伪装本领有这么差？已经到了随便拉个人来都能记住他那花花公子的脸长什么样了？
“哦，也不是啦。”杨昙雪歪着头拼命回忆，“因为你那天握着的那柄扇子扇面画得特别烂，我就稍微多看了你几眼。没有涂粉，而且虎口处有老茧，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附庸风雅的纨绔公子，分明是个剑客。既然是剑客那又为何要穿成那副样子请求给我画像，一看就知道是在试探啊。而且……裴幻风抱住我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拦，而是很干脆利落地溜了。这么多疑点，能让我忘记才是怪事。”
“……”他收回刚才裴幻风很危险那句话，真正危险的不是裴幻风，这个女人简直是只怪物！
抛下一脸震惊的穆临，杨昙雪拖着裴幻风的手光明正大地溜掉了。
走远了，杨昙雪才敢小声跟裴幻风说话。
“阿风阿风，你不厚道！你都不告诉我破墨画廊其实是你开的！”
裴幻风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笑意：“怎么，后悔把那幅画卖给我了？”
“呃，有一点点啦……到手的银子又飞了……”为了制造什么逼真的效果，她居然将昨天才到手的一千两银票放在那具“优昙公子”的死尸身上了……呜哇，她要去撞墙！
看到她一脸心疼银子的表情，裴幻风随手给她顺了毛：“没关系，以后我养你。”
“那银子呢？”某人眼睛闪闪发亮。
“呃……给你。”裴幻风随手掏出几张银票，默默地塞到她手里，半晌才斟酌开口，“如果裴昭辰也给你银子，你会不会……”
“裴昭辰？银子？”杨昙雪眼眸转了一转，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欣喜道，“我懂的，阿风，我一定会把裴昭辰的银子榨光然后卷款潜逃的！”
裴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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