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死一盆薄荷

　　戚常月愣在原地。
　　周轻素和左三敛也站在原地。
　　“小戚啊，”周轻素的嗓音颤抖，“以后...以后...”
　　“呜！”
　　这个母亲崩溃了，她脱力摔跪在地上，戚常月跟左三敛慌张的去扶她，周轻素却推开了戚常月的手。
　　“走吧，走吧！”她推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走吧！”
　　……
　　他跑不远，薄与和没跑到多远就疯狂的咳嗽着。
　　他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除了痛就还是痛，胃里也痛，像有巨大的匕首在胡乱捅着，猛的吐出不止什么东西来，浑浊不堪，食物的残渣混着胃液和血迹，薄与和艰难的抹了把嘴，扶着树干一点点蹲下去。
　　好痛。
　　站不起来。
　　戚常月在马路上奔跑，四处找寻薄与和的声音，顶着他人诧异的目光他拦下一个路人，匆忙比划着，“你有见过大概这么高一个人吗？米白色衣服长头发……”
　　“没有。”
　　“你有见过……”
　　“没啊。”
　　“不好意思你有没有看见……”
　　“没……”
　　人呢！？
　　戚常月跑的满头大汗，不知道薄与和往哪个方向跑了，找的尤为艰难。
　　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路边找到了跌跌撞撞的薄与和。
　　“薄与和！”他上前去拉住他。
　　被薄与和猛地挥开手。
　　他猩红着眼睛，“滚。”
　　“你怎么了！？”
　　“滚开！”薄与和恼火着，身体的应激反应折磨的他并不好受，眼下也没力气去跟他正常交流。
　　薄与和后退两步，一下摔在地上
　　“薄与和！”
　　他看上去状态实在很差，衣服的纽扣被蹭开了一个，袖子上沾着污渍，头发凌乱，下巴上还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就那样红着一双烟灰色的眼睛。
　　心脏在狂跳，跳动着，跳动着，撞进一双烟灰色的眼睛。
　　“戚常月，骗我好玩吗？”
　　他哑着嗓子，哽咽，“骗我好玩吗？”
　　薄与和真心的不明白为什么戚常月非要让他来见左停绪的父母不可，双方的见面不可能有好结果，薄与和的出现就是对左停绪父母的二次打击。
　　按照时间算，他跟左停绪同岁，可周轻素和左三敛看上去，那样的那样的悲哀苍老，对比起薄晴，像她的父母一样苍老。
　　“戚常月你是傻逼吗？”
　　薄与和捂住了腹部，一点点蜷下来，“操你大爷的你神经吗？你是故意的吗？你在报复……我？……你他……你贱不贱啊……”
　　胃部的疼痛让他崩溃，他被折磨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滚。”
　　疼痛再刷新理智的下限。
　　薄与和推开他的手，戚常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手背青筋暴起。
　　“什么意思？”他的语气轻了，几乎是强撑着用气音在说话，“你还想有什么意思？你想看到什么？”
　　“我跟他们道歉不管他们的情绪不管他们的想法去道歉然后依你所言所希望的得到原谅吗……”
　　“你有病吗？”
　　好恶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表演型人格啊？还是人格分……裂了？前脚……撞，撞了我，后脚来跟我玩，这一套，冰释前嫌？希望我改正，希望，我，愧，疚？你……你疯了吧？”
　　这个人好恶心。
　　他真的很痛。
　　可他的怒火更甚。
　　戚常月还想上手去扶他，被他狠厉的扇了一巴掌。
　　薄与和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扇的戚常月脸都歪去。
　　薄与和实在是没力气跟戚常月玩这种相亲相爱真善美的游戏了，他跟戚常月关系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滚。”
　　“滚远一点……”
　　长发遮掩了他的眉眼，展露他的阴沉与凶戾。
　　“再敢跟我提一点有关于左停绪的事情我绝对会拿刀捅死你的……我说到做到。”
　　喑哑，断断续续，却狠毒冷血。
　　这才是薄与和。
　　戚常月僵住了。
　　是啊，这才是薄与和。
　　他被薄与和那张安静平和的脸蒙昏了头，居然真的天真以为他是表面那样柔和清冷的菩萨，却忘记了他薄与和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过去的一切都要忘了吗？忘了他的恶劣？忘了他的所作所为？忘记了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忘记了他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你忘了左停绪是他亲手推出去的吗？
　　戚常月脸上那个巴掌印开始发痛灼烧，烧的整个人都要失去理智。
　　……
　　……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薄与和突然笑了，原来人在极致恼火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这句话你对我说第二次了。”
　　他们不欢而散。
　　鼻腔痛的很厉害，滚烫的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他伸手去捂又捂不住，眼看着血从指间漏出，捂不住，怎么都捂不住。
　　血液浸透衣服，被大力摩擦着染在皮肤上变成水红色浅粉色，面积越来越大。
　　擦不掉，怎么也擦不干净。
　　薄与和张大嘴大口的喘气呼吸，可窒息感犹如棉絮堵死在喉咙，沾血后生根发芽，像要把他绞杀。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薄与和窒息，崩溃，哭泣。
　　悄无声息。
　　他颤颤巍巍的去找手机，可不知道找谁求助。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谁都不会来救我。
　　薄与和晕眩着脑子在路边蹲了好一会，吃力的给严促发去消息，让他按着定位来找自己。
　　脸上的血被他擦的很脏，糊了大半张脸，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像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他的可怜与狼狈都定格在这一刻，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间里传到了别人眼里。
　　「他跟戚吵架了」
　　「他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萧降暗了眸子，屏幕上的人蹲在路边，缩成那么小一点，还在流鼻血，萧降看着惴惴不安。
　　：在哪里？
　　【定位】
　　「要我去帮他吗？」
　　：不用。
　　：你躲好
　　萧降拎起挂在衣帽架的外套，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赵愉笙奇怪，“干嘛去？”
　　“找小和。”萧降没停下，换了鞋往地下室走。
　　赵愉笙觉察到萧降的语气严肃，三两步跟上，连拖鞋都没换，“你等我，我跟你一块。”
　　她快步跟上车，系了安全带，“发生什么了？”
　　萧降把手机扔给她，赵愉笙解锁，找到他最新的聊天记录，往上滑，“怎么搞的？姓戚的干什么了？”
　　萧降打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赵愉笙也没指望他知道，打字问对面。
　　：姓戚的干什么了？他动手了？
　　「没」
　　「我没跟近，不过戚走了之后他才开始流鼻血」
　　赵愉笙心情也烦躁，坐立难安。
　　萧降的车刚开出两个路口，被红绿灯拦停，差一点就直接闯红灯过去。
　　「他被接走了」
　　：？
　　「他助理」
　　「我还要跟吗？」
　　赵愉笙头也不抬，“小和被他助理接走了，还要跟吗？”
　　“跟。”萧降脸色依旧阴沉，“跟到他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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