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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木门咔嚓一声响,金蝶就按捺不住了,“小洁,好消息啊!你的精神力,终于超过那个坏蛋了!”
这个住在杨洁脑海里的家伙扑棱着翅膀,撒下一阵阵金色细雨,声音清亮得像摇动的银铃。
杨洁精神一振,继而有些怀疑,“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的能量等级太低,根本不到基准值。”
“还说我和他的精神强度就像两簇火把,无法量化差异吗?”
“小洁,你记得如此清楚,莫不是……?”
“对,我不喜欢你说这话时,那种高高在上评价我们的语气。”
“啊,我没有、我不过说了事实。”
杨洁的目光和金蝶对视片刻,它不由垂下头来,“好吧,我是有点傲慢了。”
“我不该因为自身种族优势,就看不上你们人类。”
“其实,你们发展潜力很厉害!”
杨洁闻言笑了,手指轻点它垂下的触-须,感到Q弹的触感,“金蝶,瞧你这样。”
“我说这话,不是想责怪你,只是表述我的真实感受。”
“你倒说说看,为什么判断我的精神力超过他了?”
提起这个,金蝶的触-须翘了回来,“这很显然啊。在我眼中,他的精神核心还如火光一样闪动燃烧。而你的已能发出稳定的光芒。”
杨洁略一琢磨,便笑了,“我明白了。燃烧是强烈的内耗,外表越坚强耀眼,内在可能越脆弱黑暗。”
“这种璀璨注定不会长久。就算他心性坚如金石,若内里产生了裂隙,也会慢慢侵袭他的精神。”
“当外界压力逐渐增大,侵袭年生日久,总有一日,他的精神内核会啪的一声脆了。对不对?”
“哈哈,就是这样!”金蝶大笑着,在精神空间上下翻滚。
她受到这情绪感染,再想到某一天,东方香主会倒大霉,手敲锦被的节奏也变得轻快,敲起了欢快版的茉莉花。
可此人如今才18岁,要等到这一日不知何年何月了,她没法盲目乐观。
停下敲击,她关注起眼前,“金蝶,我现在比他的精神力强了,我们会取得哪些优势?”
“哈,这好处可太多了!”
“他别想从精神层面压倒你了,还可能会被你影响、引导。”
“有你的精神力作掩护,他发现我——哦,天道发现我们的几率更低了。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发展了。”
“他这处据点有多少人?”
“我看看,连同老小共63人。”
“巧了,我前世高中上学当班长时,班里连同我刚好是64人。我们就先从这63人开始。”
“好,我先把这些人标记一下。”
……
聊完初步计划,金蝶故意悬停在杨洁的精神投影前,得意地扇动翅膀。
“小洁,那条竹叶青你也不用怕了。我盯梢三日发现——”
“这家伙不仅不扰民,还每日戌时准时巡逻,专挑月黑风高时表演‘竹筷夹鼠’的绝活。”
“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脏东西吗?现在,整栋竹楼都能申报无鼠害示范区啦!”
杨洁正思忖发展人脉网的事,闻言神色变得微妙,顺着话头问:“当真不‘扰民’?”
金蝶似见她感兴趣,当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这小东西的感知骇人。前日伙房的胖厨娘尚在百步开外,就被它给察觉了。”
“嚯,那腾挪的身法,那妇人连它翠色鳞片的反光都没瞥见,还当是山风掠过了穿堂呢。”
杨洁听得眼神一亮,赞扬它:“你真是大有进步,已经学会仔细观察,总结规律了。”
“那当然,我可是未来的艺术大师啊!”
“观察细致入微,本就是我的基本功课嘛。”
这小家伙一得到表扬,就乐得在精神海中翩翩起舞,划出条条弧形金色轨迹。
尽情玩乐一会儿,它发现杨洁仍在皱眉寻思,心中似有难解的问题。
它飞到她肩膀上,轻声问:“威胁解除了,小洁你不高兴吗?你在为难什么啊?”
杨洁抬眼看着孩子般的金蝶,在它清透复眼中看到踌躇不决的自己,轻轻叹息一声。
“我在想东方香主。”
说起这人,金蝶扇动翅膀的节奏跟着变慢了,“我们之前的策略,不是奏效了吗?”
“我明明感觉他对你的敌意……大大减弱了啊。”
“我也有同感。”她笑了,“我在想,是不是要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金蝶满眼困惑。
“东方香主的困境,你看到了吗?”她自问自答,“他很缺乏人才,做事不拘于俗,竟能用唐姐姐一个女人做左右手。”
“他身边没有一个精通算术的人才,还需要自己下场验算。”
她自信谋划着,眼底闪过精明的光芒,“我先前抓住机会,主动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小洁,你到底想干什么?帮……他吗?”这语气是如此不可置信。
金蝶的反应取悦了她。她转头看向它,压低声音,“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威胁,转换成我们的保护伞?”
“这、这……他明明是我们的敌人啊?”金蝶浑身发颤,晃悠悠飞起来。
她呵呵笑了,精神投影伸出银色手掌,让可爱的金蝶停驻在掌心。
俯下身来,她一字一句道:“如今形势已变,是敌是友,尽在你我运筹帷幄之间。”
金蝶快拍着翅膀,大声争辩:“可、可他是坏人啊!”
“这世上好与坏,有绝对的标准吗?”
“对于这方天地来说,我们是天道要消除的异常。我们是坏人吗?”
“不!”金蝶摇头。
“为了能好好活下去,我们必须要争取一切力量。”
“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东方香主,这对我们来说不重要。”
“如果,他能够在我们弱小时提供庇护,给我们提供足够的人脉。那他对我们的事业发展来说就是助力,你明白吗?”
“明白了……可是,他只是想利用你。”
“同理,我们也只想利用他啊!”
金蝶困惑的样子,像孩子一样天真赤诚啊!
杨洁感觉自己就像在一张白纸上涂抹色彩。可天真纯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是无法活下去的。
她继续叙说:“金蝶,当一个人在他人眼中具备不可替代性时,这往往预示着成功的开端。”
“我展现了自身价值时,他的态度是不是显著改变了呢?”
金蝶狂点头,“可是,他会乖乖就范吗?他很狡猾!”
“真正的可持续关系往往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我们比这世上人强的地方在于见识和眼光。”
“这是智慧的积累,是历史的沉淀,鲜少有人能超越我们。这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价值!”
“我不愁他不动心。”
金蝶惊得鳞粉簌簌落下。
杨洁轻笑一声,伸手接住飘落的金粉,指尖抚过它的蝶翼。
“商道中有个词叫沉没成本,当他在我身上投入足够多时……”声音渐低。
金蝶在她掌心目光呆滞,慢慢拍打这翅膀,似在消化着这一番话。
看到它的反应,她忍不住再次笑了。看似她在说服金蝶,其实何尝不是在借此说服自己。
要和自己的敌人合作,她感觉就像和毒蛇握手,生理和心理都不适。
但现实又告诉她,这是如今最好的生存策略。
原身涉及到的恩怨情仇太麻烦了。她一点不想沾染,只想尽快摆脱。
急于消化原身记忆引起自身精神不稳,以至于看到竹叶青毒蛇影像差点精神崩溃的经历,更引起了她深深的警惕。
必须尽快摆脱原身的影响。目前,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隔离扯断原身的人际圈子。
不论东方香主是不是金蝶所说的气运之子,从现阶段来看,这人很有成事潜力。
随着他事业的发展,身边必然会聚起越来越多的人。这些人就是她和金蝶的目标。
以他们这些人的堪忧的精神状况来看,恐怕还都是优质的目标。
唯一可虑的是,东方香主做事的方式,很可能和自己的三观严重冲突。
她眉头不由皱起,手指揉-捏着锦被上的五彩蝶绣纹,让纹路不断扭曲变形。
与此同时,走廊上,东方凛停下脚步,对阿狸温和吩咐:“好好照顾杨小姐。她有什么需求,尽力满足。”
“好的,香主。”阿狸福了福身,“我正要去为杨小姐煎药。最近暑气重,她总说没胃口。”
东方凛立刻指示:“她不是江湖中人,受不住这酷热。你去找针线房的陆嫂子,用库房里那匹月影纱,为她裁几身夏衣。”
阿狸大眼一亮,脆声应下,碎步退向厨房。深棕色木地板上倒映着她雀跃的身影。
东方凛定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
“看来,阿狸很喜欢那位杨小洁啊。”焰蓉的声音透着些羡慕、向往。
他立刻转身走向书房。那里此时应该阴凉,不似客房正当晒,亮得让人有些不适。
书房内,紫檀木官帽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把身子没入阴暗竹影中,指尖在扶手上轻叩,节奏合着他最喜欢的川调。
焰蓉将账册和算盘无声置于案前,垂手而立,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你说……”他敲击声戛然而止,“白景瑜还在追查杨小姐的下落?”
“回香主,今晨离开成都府时,他的悬赏令仍贴在四门。”
“可杨小姐不是已经……”他把-玩起白玉镇纸,让它在掌心转圈,“葬身锦江了吗?”
没听到回答,他抬眼目视焰蓉,“这事该做一个了断了。”
焰蓉瞳孔骤缩,想必已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神情变得复杂。
很快,她神色恢复坚定,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定教所有人相信,杨姑娘确已香消玉殒。”
镇纸“嗒”地落在案上。
“记住,无论是杨诗逸还是诗诗姑娘,都已成了故人。现在分舵里……”他嘴角浮起微妙的笑意,“只有一位廖大夫的高徒:名唤杨洁的小姐。”
“属下明白。”焰蓉答得斩钉截铁,茜色裙裾在转身时绽开血色弧度。
脚步声远去,他吩咐黑石,“把计无咎叫来。”
待房间重新恢复安静,他仰靠着椅背,指尖摩挲着镇纸上“难得糊涂”的铭文,轻若无声地叹道:“人才啊!”
这叹息声随着书房熏香飘向房梁。
……
计无咎接到传召时,正灰头土脸地在廖大夫宅院外徘徊,满脸不得而入的苦闷。
他闻令不敢迟疑,施展轻功随黑石腾跃。二人如鹞鹰掠空一般落在竹楼前。
“黑石兄弟……”计无咎眼看快到了,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香主急召,到底有何缘由?”
黑石这小子就跟他名字一样,冷着张脸摇头不语,径自拾级而上。
计无咎只能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走廊遇见阿狸。这丫头冲黑石盈盈一礼,“黑石哥,今日厨房炖了莲藕汤,去晚了可要见底了。”
黑石这石头人居然笑了,“杨小姐可安好?”
计无咎眉心一跳,凑前半步竖耳倾听。
阿狸瞥了他一眼,语速轻快答道:“杨小姐一切妥当。香主怕她受暑,特地让陆嫂子用月影纱裁制夏衣呢。”
说罢白衣翩跹,漾起栀子清香的身影隐入廊角。
计无咎眼底闪过精-光,捻须赞叹:“娇俏灵秀,身法轻灵,阿狸这小姑娘看着真长大了。”
黑石按剑颔首:“速见香主。”
雕花木门“咔嗒”一声在身后关闭,计无咎眼睛有瞬间模糊。一只下山猛虎迎面扑来。
他眨了眨眼,深深望了一眼屏风上的猛虎像,肃容整衣冠,快步绕进书房。
“在廖大夫那儿吃闭门羹了?”带着冰碴子的戏谑声劈面而来。
他后颈一凉,心知瞒不过,只能苦着脸禀报:“属下实在不知何处开罪了廖神医……”
摸着胸口的淤青,他满脸无奈,“刚想赔罪就被药杵轰了出来……”
东方香主的唇角似向上翘了翘,转而肃容:“接触过杨小姐的有几人?”
他眼珠一转,正色道:“仅四人,属下早令他们噤若寒蝉。”
“要万无一失。”东方凛指节敲在扶手上,银色蛇纹戒指撞出脆响。
想起刚才见闻,他欲言又止。
“说。”
“其中有个叫珍娘的……”他硬着头皮请示东方香主,“是杨小姐特意要保的。”
东方香主指尖顿住,眸中精-光乍现:“详细道来。”
待听完杨小姐与珍娘的渊源,他忽然轻笑:“带人来见。”
计无咎躬身退出时,望着廊外烈日眯起眼睛。
断门三凶那三个蠢货该去战斗队了,死前能消耗一批青城派的喽啰也好。
一张年轻绝美的女子脸,在他眼前晃过。香主,这是想要彻底封-锁她还活着的消息吗?
他再次望了望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看客房的方向。事到如今,他还猜不出杨小姐真正的身份,那真是白混江湖了。
没想到已经了解到实情了,香主还会留下她性命。他禁不住摇头叹息:“师傅说得对,美人如刀。英雄啊,也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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