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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
叶新琴和饶家兰的月份大起来不方便出去,人负担重消遣也没有了,最多是三个人在一起说说话。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想近了吧?”李水问,总觉得是很长的时间了。
叶新琴说:“说二月份,大致是中旬但也没有准话,我今天才知道这样大的事情连句准头也没有,我心里惴惴的。”
饶家兰拉着叶新琴的手,“我也是二月份,说不准还是同一天呢!”
“真的呀!你这样说我还好一些,不然总觉得怪怕人的。”
李水问:“你们前后差了一个月,生却是一起生?”
“就是说,说着因人而异不就是讲不清,又复杂又随意的。”叶新琴整个人依靠在沙发上,“我妈说我该有些妈妈样子了,我仔细问她是什么样子,她只反问我怀孕这么久,就不想想孩子什么模样?想一想是不是心里发着甜?我妈和我婆婆都说年轻时怀孕是幸福甜蜜的,讲起来还有一股怀念的意味。”她轻轻摸着肚子,不解一样,“我没有想过这些,前面上着班脑子里只有提醒自己仔细些,别摔了磕了,现在等着待产,有大把时间了,我心里却越想越害怕,都说生孩子疼,我真是不敢想。”
饶家兰安慰她,“因人而异怕也有怀孕的心思,现在技术好了,不必受多少苦的,心里别想这些,白白伤心思。”
李水也点头,“是了,怀孕毕竟是个大事情,哪个人第一次有不怕的,丁婶和阿姨也是想宽慰你,她们也同你讲害怕,你可不是更加慌了。麻醉针一打,无知无觉的,别想这个。”
叶新琴点点头,“我也知道她们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我从前就只读书别的不管,从来也没有落在别人后头。如今怀孕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说实在的觉得挫败的很,大家照顾着我,我还这样不好,以后当妈了可怎么着啊!”
“好端端想这个做什么?怀孕要怎么才算好?当妈的事情谁又想的通,孩子又不是生下来就分给你管的,你愁这个不如愁一愁晚上吃什么。”饶家兰歪着头,一副俏生生的模样,“我前几天胃口不好,现在又十分爱吃,为了吃什么可愁死我了。”
大家都笑起来,李水拿着饶家兰做例子,“你瞧瞧,你还不算好母亲?还没生呢就开始忧愁教育问题,这个当妈的只管晚饭呢!”李水重重一点头,“也是!吃饱是比教育重要一些。”
饶家兰被她这话逗着笑的停不下来,直扶着腰,“我不行,笑的我受不了。”
其他两个人被她的笑裹着又忍不住笑,“这怎么了,高兴成这样?”李水问。
“大朝那天说他上班,在路上听见人家讨论,说墙上的标语变了,从前是肚中有粮,心中不慌;饭菜有肉,幸福安康。现在成了养儿就养读书儿,养女就养文化女。那两个人就争论起来,一个说还是吃饭重要一些,不然地烂在那里没有人耕了,荒了可怎么办!另外一个就讲教育更重要,但是说不出理由。前头那个就说你女儿在学校里当老师,你才讲教育重要,不就是你女儿的工作重要吗?那个人脸上挂不住,就骂说的人,你也不是为了你家地多吗?”饶家兰忍不住又笑起来,“我看你们以后,新琴的孩子也要去教书,小水……”她又笑了两声,“小水要做地财主。”
李水说,“当财主多好,我巴不得有使不尽的钱呢!”
晚上蒋潭清回来的时候,李水还在高兴着,“怎么了?”他问。
“想我以后要做财主,富贵的很!”
蒋潭清去洗手,随口说一句,“怎么这么俗气了?”
李水正盛着饭,闻言说回去,“你什么都不懂,假清高!”
饶家兰和叶新琴的生产果然是同一天,丁婶上着班,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脱了围裙,请李水替她看着,马上往医院去了。
等到了下班,李水去医院看人,大家都等在产房外面,“丁婶,怎么样了?”
“人刚刚进去。”
“不是上班的时候就说要生了吗?”
李水果然是一点不懂,丁婶给她解释,“羊水破了还得等,第一胎时间尤其的长,新琴这个已经算快的了。”
“有医生也这样吗?”
“都要是这样的,没有法子。你去看看家兰吧,她也要生了,人在楼上,晚我们一会儿过来的。”
李水看一眼产房门,点点头上去了。
楼上张朝扶着饶家兰在走廊里来回走,她看见李水从楼梯口上来,才勉强笑着打了招呼,又忍不住呼痛,“嘶!”
“怎么了?”张朝扶着她问。
“没事,时不时就这样,针扎人一样,没事了。”
李水过去也扶着她,饶家兰问:“新琴怎么了?”
“丁婶说刚刚进去了,你怎么样啊?”
饶家兰摆手让张朝走,“我要小水,你去找我妈吧,不知道在哪里哭,你去看着点。”
“我现在怎么能走?”
“这有什么,已经在医院了,难道人还能在病房外面出问题 ?”
张朝见她执意这样,把人好好交给李水,也就走了,李水照着那样扶着人走,“怎么了?”
“医生说宫口不够大,前面就等了挺久的,本来说够了进去一看还是不够,又叫我出来慢慢走走,我妈没见过这样,哪有人进去了还叫出来的,心里怕呢!”
李水白了脸,原来只知道生孩子辛苦,不知道这个罪还要领受这么久,饶家兰注意到她的脸,“怎么?你也怕,正常的,我现在只是一点疼,真要是危险了,哪里还能这么说话。”
“这么要走多久啊?本来就辛苦,这么也太累人了。”
“等我疼的受不住也就到时候了。要我说也长痛不如短痛,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太折磨人了。”
“医生没有办法吗?叫他们想想办法,不是讲生孩子是大事嘛!没有一点省心省力的办法吗?这么活生生折磨人,这不是杀人吗?”李水着急起来就还像是孩子,人好像又回去了,简陋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女人。
“说什么气话呢!”饶家兰停下了,“扶我去坐会儿吧,走这么久我也累了。”
李水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饶家兰喝了一点水,感受了一下,“还是不够,歇一会儿再走吧!”
李水脸上还是那样的害怕,饶家兰把杯子给她,“喝口水缓缓,紧张成这样,那么多人生孩子,大家不都好好的吗?”
李水不一样,她真的见过。
李水有股想吐的感觉,她极力忍耐回去。饶家兰递水给她,她勉强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还带着杯子的气味,她尽力咽下去,感觉到温水顺着喉管滑下去,那些水咽下去反而更加带起来呕吐的欲望,李水忍了又忍,终于吐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饶家兰把杯子接过来,大声叫着人。
护士出来看,这时饶家兰肚子突然更加疼起来,护士当然先顾怀孕的人,连忙把人带进去,慌忙间又招呼另一个来管李水。
新来的护士比先前那个更矮一些,是个短头发,她蹲下来轻拍李水的背,“你怎么样了?我扶你去检查一下?”
李水吐出来就已经好了,没有多么难受,她摆摆手,“没有事情了,多谢你。”
护士有些不相信,“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水摇头,“我都好了,可能白天吃坏了东西,吐出来就好了。对不起,弄脏了地板,我替你扫干净吧。”
护士一下被转移了注意,“不用不用,拖把拖一下很快的。”
到了晚上,蒋潭清来接李水,他带了一点宵夜分给其他人,问李水,“要走了吗?”
家兰妈妈也让她回去,“小水你去吧,今天麻烦你们了,有消息了我跟你说。”
李水就跟着蒋潭清走了,“楼上不必去了,我刚才送宵夜上去的时候和他们说过了。”
李水点点头,“新琴出来了吗?”
“还没呢,应该是快了。”
“还要这么久?”
“都要这么久的。”
第二天,李水先去看了饶家兰,人好好地躺在床上,不能吃东西只是喝一点热水。对于昨天,李水说吃坏东西了,饶家兰也就以为是这样。
许久不见,葛妈妈已经坐上轮椅了,和她打招呼,“小水,这么早就来了。”
李水点点头,问:“好了吗?”
饶家兰正有些无聊,书看了一会儿老人说怕对眼睛不好,给她收走了,“没事了,等会儿叫我妈带你去看孩子。都说长的像我,皱皱巴巴的我可看不出来。”
葛妈妈在一边削苹果,“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在娘胎肚子里是泡在水里的。鼻子像家兰,要是随了大朝那头蒜头鼻,这辈子也是毁了。”
大家都笑起来,“喏,小水吃苹果。”
饶家兰问:“你见过新琴了没有,我妈去看过一眼,说人看着精神头很好,生了一个女儿,今天大朝问我,说要不要定亲家,遭我打出去了。说男人没心眼,不见识都不知道到这个地步。哪有前脚生完,后脚问人家的。”
李水彻底是放心了,人也松快起来,“难怪我看人不在,还想问呢!”
葛妈妈听着也和她们一起玩笑,“这下要长心眼儿了,孙子必不能再养的像大朝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家兰妈妈回来正好带她去看孩子,李水想看完孩子顺道去看新琴,就跟着出去了。
在婴儿室门口,丁婶也在这里,“小水,大姐。”
两伙人打过招呼,隔着玻璃丁婶给李水指人,“那个是我孙女,黄色襁褓的那个。后面一排左边第二个是大姐孙子。”
李水往里头看,只觉得小孩子长的都是一样的,裹五颜六色的襁褓里。她夸奖着,左右不过一些健康、像父母之类的话。
李水跟着丁婶去看新琴,到病房里人正睡着了。
胡天斌守在一边,给她们解释,“人坐着无聊,刚刚睡着了。”
人既然睡着,李水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过了两天就出院了,叶新琴还同李水又说过一回,“医院也不给人多住,没见有这么赶人的。”
李水点头附和她,“那是挺不人道的,不让多住一会儿吗?”
叶新琴摇摇头,“不让,说从来都是这样,都能恢复过来,谁知道真的假的,我看他们就是觉得女人都要生孩子,这么常见便不当回大事。”
说到恢复,李水问她,“现在能下地走路了吗?”
“能了,只是时间不要太久,不然不好。多走一走也好让恶露流干净,从前也没有人同我说过还有这些。”叶新琴把头发别到耳后,“我到今天才知道,真是和诈骗一样。”
“我见家兰也是这样说,葛妈妈还说从前是用白布裹在身上,闷又热的,十分折磨人。”用白布是为了看恶露状态,年轻妇人不懂这个,也没有人专门教。等觉得不对劲了请老人帮着看看,才确定了要看医生吃药,许多人误在这上面。
两个人又一起感叹了一番。
丁婶最近在缝谷枇子枕头,用荞麦皮做芯,先把荞麦皮煮一道,再喷上酒精,里面还要混上一些艾草,好防虫子咬,最后拿在太阳下晒两天。丁婶用蓝布把荞麦皮缝住,侧面缝上拉链,方便时常把谷皮拿出来晾晒。这种枕头透气,小孩子睡最好,也能防止扁头。
丁婶做了三个,邻里邻居都认识,送饶家兰不好略过李水,李水就沾了她们的光。丁婶送枕头的时候又借着劝了李水生孩子的事情,李水照例敷衍过去,虽然如此收了枕头仍旧是非常高兴的事。
李水套了枕头晚上就拿来用,她宝贝的不得了,蒋潭清进卧室的时候李水还在摆弄。
“这么喜欢吗?”
“那是当然,我从来没有睡过这样的枕头。”李水说,也许从我是孩子的时候就该有,晚了这么多年了。
等真正熄灯睡了李水才觉得真正的不对,太响了,如果不是躺下马上睡着,那么只有聋子才能忍受。李水睡着之前喜欢翻身,这样更加难入睡了。她不好动只能直挺挺地躺着。
蒋潭清发现了不对劲儿,“怎么了?睡觉弄的这么僵。”
“太响了,你听。”李水起身摸了一下枕头,细细簌簌的声音。
“习惯就好了,总是会有一点声音的。”蒋潭清说。
李水有一点泄气,蒋潭清笑起来,“这有什么必要,棉花的不也是很好吗,你睡习惯了也没有见不好。”
“也是。”李水点点头,“只是觉得可惜了。”
蒋潭清重新把棉花枕头拿出来递给李水,李水把谷枇子枕头放在一边,“我把它放在藤椅上吧,这个更硬一些,靠着应该比抱枕好。”
它总要有用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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