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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说喜欢我的
“灯？”
“什么灯。”
舒述心里凉了半截，不会是路灯吧，这他#&怎么带回家。买个亮晶晶的玩意哄能行吗？
可裴清圆没给他哄的机会，仰着脖子放声哭泣，其架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声大到能震动树叶。幸好她一直玩闹到这个点，此时公园里没剩多少人了。
舒述一瞬间六神无主。
这种小孩式撒泼的哭法，他只有小时候犯浑的时候这么哭过。裴清圆小时候则是完全没这样哭过，她哭得很文静，再伤心也只是搂着谁的肩膀，流着眼泪撅着嘴巴低声抽噎。
她是第一回哭得这么肆意。
舒述想抱着她哄一哄，但裴清圆不让他碰，他一碰她就嚎地更伤心了。
“别啊，别哭了。”
舒述束手无策地也想哭了。
裴清圆边哭边说：“都是你的错，我的灯！我找不到我的灯了！”
什么灯啊！靠！
舒述不管三七二十一，揽下‘罪责’，诚恳地说：“是我的错，都怪我！”
“你骗人！你这是假道歉！”裴清圆抹着眼泪水，控诉他。
舒述低头看她，慌张地问：“怎么才算真的道歉？”
裴清圆被问住了，眼泪忽然停了，她打了两个空嗝，认真地想了想，说：“你跪下。”
噗通——
舒述瞬间跪下了，这一瞬中他的眼神没从裴清圆脸上挪开半分。
好像是他这样做，裴清圆想。她轻轻踢了踢舒述跪着的膝盖，高傲地问：“你错哪了？”
艹。
是啊，他错哪了？
见舒述久久不答话，裴清圆仰着头，又要放声大哭，他连忙说：“我哪都错了。”
裴清圆滞了一小会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你要改掉坏习惯知道吗？”
舒述点点头，说：“我改，我通通改掉。”
“嘻嘻。”她傻笑。
裴清圆眼前的人忽然变成一只大大的晃着尾巴的金毛小狗，她想摸一摸小金毛，便也跪下了。
可嫌石砖磕膝盖，她又站起身，直接跪在舒述的膝盖上边。
“裴清圆……”舒述往后躲。
裴清圆皱紧眉头，不满地把“小金毛”拉回来，说：“不要躲我。”
舒述怕她又哭闹，低着头说：“我，我不躲。”
裴清圆十分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直起身，双手按在“金毛”软乎乎的头顶上。
酒香混着少女发丝间的软香扑入鼻腔，舒述歪了歪头，看哪里都不是，干脆闭上了眼，任着裴清圆胡来。
他的脑袋没一会儿被裴清圆搅成了一个鸡窝。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估计是嫌丑，又一点一点地给舒述的头发理顺了。
托尼老师裴清圆心满意足地停手了，软下腰，头贴住舒述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仰头看他，满心欢喜地问：“你是我的小狗吗？”
“……我是。”
“你骗人！”裴清圆忽然生气了，狠心地锤了锤舒述的胸口。
舒述：……
裴清圆似乎觉得不解气，一只手顺着舒述的脖子摸到他的耳朵，捏住他的耳垂没轻没重地往下扯。
“嘶。”
她固执地说：“小狗怎么会说人话呢。”
……还挺聪明。
红着耳朵的舒述挣扎片刻，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汪汪汪汪汪。”
噗呲！
裴清圆开心地笑了，再次直起身，额头贴在舒述发旋旁的侧发上轻轻地蹭了几下，像主人嘉奖听话的宠爱小狗。
舒述微微地偏头，笑了笑。
她又问：“小狗你叫什么名字啊？”
舒述轻轻说：“汪汪。”
裴清圆轻蹙眉头，一字一句地说：“小狗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说人话好不好？”
舒述依她，轻声细语：“舒述，我是舒述。”
波光粼粼的月光揉碎在长青树的枝叶里，像少女少年忽闪忽闪的情愫。
裴清圆凝视着舒述柔情似水的柳叶眼，消化他的名字。
——舒述。
她眼前的金毛慢慢变成舒述模糊的轮廓。
裴清圆用力搡开舒述，刷地一下站起身，两只手虚握成小拳头，放在眼睛的下边，紧闭的双眼争先恐后地涌出黄豆大小的泪珠。
“天！”舒述一骨碌爬起，手忙脚乱地看着她沉默地掉眼泪水。
“别哭了……”
“对不起。”
“你打我好不好？嗯……”
脸蛋委屈地皱成一团的裴清圆不搭理他，自顾自地低声哭泣。
“圆圆……”
“你别喊我。”裴清圆泪汪汪地说，“你走，你走好了！”
“我不走。”舒述犹豫着按上她的肩膀，胆怯而真挚地说，“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如果你遇不到缘定终生的人，我可以陪你过一辈子。
是朋友还是恋人，我都无所谓。
“我不要！”裴清圆的哭腔划破了喉口，撕破了他们间虚无的薄纱。
舒述只觉心痛到呼吸困难，难以开口说话。
他没发现裴清圆哭得更凶了。
僵持片刻，裴清圆抹开一把眼泪，狠狠地捶打舒述的心口，打了一下不解气，又胡乱地使劲捶，之后捶到锁骨时，把手捶疼了。
“疼不疼？”舒述想拉着她的手看一看。
裴清圆不让，把手埋在锁骨前，泪眼朦胧，哭着说：“骗子！”
“大骗子。”
“呜呜呜呜呜，你明明说喜欢我的！”
“你说话不算数！”
……舒述怔住了。
裴清圆转身要跑，舒述猛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她挣扎着踢他，搡他，打他……
总之，舒述都没松手，侧耳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我再也不会松手了。”
裴清圆挣扎的力道轻了轻，还是低低地说：“……骗子。”
舒述瞬间明了，附在她耳边一连轻声说了一百多遍“喜欢你”。
怀里的人总算不闹腾了。
舒述揉着她的脑袋，问：“回家好不好？”
裴清圆声音带着大哭后的闷涩，蒙蒙地说：“好。”
舒述掏出兜里手机打算打车回家，裴清圆露出半张脸，伸手将他掌心的手机拍掉，手机落在地上。
舒述：嗯？
裴清圆又推开舒述，踢着正步向前走，说：“走路回家！”
这是还醉着呢……
舒述差点笑岔气，捡起地上的手机，追上裴清圆说：“好——”
然而走出公园没十分钟，裴清圆就停下脚步，像小孩子一样抱住双臂，高高地撅着嘴巴。
舒述双手撑着膝盖，俯身与她平视，问：“走累了？我背你？”
裴清圆认真地摇摇头，伸手抱住舒述的脖子，带着点开心的语气说：“要抱。”
一个呼吸的瞬间，她的双脚离开地面，被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突然‘高大’的裴清圆先是觉得稀奇，脑袋转来转去地看，又捏着舒述的耳垂不停地说话。
闹了没一阵子，才累了，她轻闭上眼睛，头歪在舒述的肩膀上，睡着了。
舒述就这样把她抱回家了。
抱到家门口时，裴清圆忽然醒了，挣扎着要下来。舒述弯腰稳稳地把她安放到地方。
裴清圆凑到自己家门口，手指飘忽地摁密码。
摁了一次，错了。
又摁……
摁完第四次，第五次再错门锁要被锁十分钟。第四次又错了，舒述终于看出她是在玩。
他一只手握住裴清圆两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输门锁密码。
嘀嘀。
门开了。
裴清圆推开门扔了鞋，一股气地跑进卧室里，舒述在门口关门换鞋放鞋。
他走进裴清圆的房间时，裴清圆正躺在地上睡觉，是装睡。
“起来。”舒述蹲下轻轻拉她，“地上凉。”
黏在地上的裴清圆颇为郑重地说：“我是盼盼。”——我穿的很厚，我不怕冷。
“毛线球！”舒述笑骂道，“外边就穿这俩件衣裳。”
终于知道累了的裴清圆还想耍赖不起，舒述就装出严肃生气的样子，说：“快点起来。”
她才慢慢地磕巴地站起来。
舒述脱掉她外边的大衣和毛线衣，她的裤子是宽松的，穿着睡觉也不会不舒服。
“好了！”舒述说，“可以去睡觉了。”
裴清圆立马滚进被窝里，在被子下边蒙了一会儿后，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
舒述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说：“睡吧。”
裴清圆扭头说：“我的灯。”
“灯？”舒述困惑地反问。
裴清圆点头。
舒述往后看，接着模糊夜色看清了书桌上的灯。他起身抬手按开的灯的开关。
暖和的光线轻轻泻在房间里。
——蘑菇。
——灯。
他送的。
舒述回神后，再转过身，床上裴清圆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平稳绵长。
好像是一场梦。
若不是怕吵醒裴清圆，舒述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试探这是不是梦境。
舒述缓了一阵子，掏出她衣兜里的手机。
咔嚓咔嚓。
他从手机里拆出某个金属小物件后，把它轻轻放回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把手机放回原位。
暖和的光线释怀了他的罪行。
舒述走到床前，弯腰摸了摸裴清圆的额头。
他起身要走时，裴清圆忽然睁开眼，拉住了他的手，说：“别走。”
舒述顺势蹲下，说：“我不走。”
裴清圆很困，又怕舒述这个‘骗子’又不讲信用地离开了，便挣扎着拿出另一只手，于是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了舒述的一只手，轻拽着碰上自己的额头。
确认舒述无法挣脱她的桎梏，裴清圆才如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太静。
舒述忍不住玩弄了一下她的睫毛，直到她眼睫毛像蝴蝶一样剧烈地抖动了两下，他才停了手，头歪在床边，眼一闭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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