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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回望
墓园坐落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小山上,被常青的松柏环绕,宁静肃穆。这不是一个祭祀的日子,墓园人迹罕至,但今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阳光舒适地洒在身上,完全不显得寂寥。
温瑾手里捧着一束素雅的白色百合,安静地跟在景非昨身后。她穿得休闲,神态却庄重。
这份庄重不同于平时那些商场谈判。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来见这个人——这个对她最爱之人来说,最重要的人。
温瑾的心跳得有些快,在带路人脚步变得缓慢时,心跳的速度达到了最巅峰。
景非昨停在了一座打扫得干净的墓碑前,“到了。”
温瑾顺着景非昨的视线看去,怔愣一下。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温婉,和记忆中的样子如出一辙。
景非昨没注意到温瑾瞬间的走神,她蹲下身,将手里的花轻轻放在墓前,声音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全然的依赖:“妈妈,我来看你了。”
温瑾将百合并排放下。
景非昨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冷的墓碑,她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温瑾,笑了一下。
她说:“这次,不是一个人。”
景非昨直起身,让出一些空间,让温瑾的身影也没入照片里温柔的视线。
“她叫温瑾。”景非昨的介绍简单,却庄重,“是我很爱很爱的人。”
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自然,没有任何羞涩或犹豫,就像只是在陈述地球绕着太阳转这般的真理。
话落,景非昨感觉到自己手腕被温瑾圈住,动作很轻,带着颤抖。
她垂下眼睫,反握住温瑾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也是很爱很爱我的人。”
一瞬间,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两个人呼吸交错的声音。
片刻后,风又重新扬起来了,摩挲着松叶,沙沙作响。
温瑾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景非昨笑了,看着母亲的照片,替温瑾确认关系,声音带着亲昵和调侃:“是你儿媳妇,半个女儿。”
温瑾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紧紧握着景非昨的手,积攒的二十多年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汇成滔天的洪流冲撞她的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又闻到了十四岁时病房的味道,消毒水、甜腻的糖、幼年景非昨的气息。
“其实二十多年前,我就是妈妈的半个女儿了。”
景非昨愣了一下,疑惑地转回头,嗔了一声:“你都没见过她。”
温瑾缓缓将视线从墓碑移回到景非昨脸上,她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景非昨此刻还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久远岁月里的感激,失而复得的珍重,宿命般的笃定。
她看着景非昨,声音轻柔,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宝贝,我见过,”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擦过景非昨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瓣,“我感受过。”
难以置信?心旌摇曳?恍如隔世?
在听到温瑾用穿越了时间的语气讲述她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后,景非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记忆的闸门被冲破的时候,景非昨只是站着,她想出声,却猛然间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瑾,怎么又是你?”
温瑾深深看着景非昨,她看到爱人眼中的震惊与恍然,以及翻涌而上的巨大情感。
温瑾笑了:“是,又是我。”
景非昨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温瑾的眼里是历尽千帆后的平静,还有一种圆满后的温柔:“因为,我拥有你了。”
拥有了此刻,拥有了未来,拥有了她全部的爱。那些过去的苦涩与等待,都显得无足轻重。
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像来自遥远时空的祝福。
返程的路上,景非昨接过了车辆的驾驶权。
她没有回家,而是开往城郊的一个仓库。那里存放着她成名前后的一些画作和旧物。
推开仓库门,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却不呛人,空气里反而带着纸张和木头的醇厚味道。景非昨目标明确,直奔角落那几个摞在一起的木箱。
温瑾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只毛茸茸的寻宝仓鼠,窝在一角,把箱子一个个打开、翻找,把一样样东西取出,又一件件小心地放回去。
终于,在一个箱底,景非昨抽出一本边缘已经磨损的素描本,硬壳封面,纸张已经有些泛黄。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上面大多是些稚嫩的涂鸦,风景、小动物,还有不少人物的速写。她的心跳有些快,目光在一页页纸张上掠过,直到停在某一页。
画面的构图很简单,纷飞的雪花,蓝色的太阳,少女的背影,长发在寒风中飞舞。角落里标注着日期,模糊地对应着某个年份。
景非昨将素描本递到温瑾面前,声音带着几分紧张:“是这一张吗?”
目光在落在画上的瞬间凝固住了,温瑾伸出手,抚过那一张纸,动作轻得仿佛手上的东西一碰就碎。
她的眼神柔得成水,嗓音有些哽咽:“是。”
景非昨看着她的反应,心头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个带着调侃的轻笑:“看不出来是你的背影。”
笔触太稚嫩,只能看出个大概。
“温瑾,”她侧头看向温瑾,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了然的促狭,“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啊?”
温瑾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她当然是成年后,在宿命般相遇的重叠中,在漫长的思念与回忆中,才明晰那份感情是爱慕。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年病房的遇见,的确是最初的种子,在她心底深处扎了根。
景非昨正想说什么,却见温瑾捻起页脚,下意识地翻开了下一页。
“等等——”景非昨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
下一页上,用彩色铅笔画着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角落同样标注着日期,甚至还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好朋友小雅”。
温瑾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缓缓抬起,似笑非笑地看向瞬间有些僵硬的景非昨,眉梢微挑,语调拉长,带着危险。
“宝贝,这本子,”她用手指点了点素描本,语气听不出喜怒,“画了挺多人啊。”
景非昨:“……”
她看着温瑾,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这醋也吃?我可只让我妈把你当女儿。”
温瑾把人拉进怀里,揉捏着怀中人的耳垂,忽然问出了一个没什么逻辑的问题:“宝贝,遇见我,后悔吗?”
话音落下,温瑾竟有些紧张,喉头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后悔在病房给予她拥抱,后悔在巷子施以她援助,导致招来了一个最难摆脱的恋爱对象,烧毁了那一屋子精心的收藏。
景非昨抬头,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反问:“哪一次,七岁,还是十七岁?”
温瑾不语。
景非昨弯着眼睛,眼角的小痣随着她的笑容晃荡:“后悔,后悔没有早些认出你。”
温瑾睫毛一颤,俯身,用一个温柔至极的吻,封缄这段横亘了时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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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的内容是想和if线的结局做一个对比。那么故事就到此为止啦,希望大家天天开心,生活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