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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鬼(一)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受师命所托,洛思茗送柯忆泽出门也算是终于等到一个说话的时机。
二人在灵虚面前并未显得十分熟络,刻意避开了眼神接触,生怕灵虚看出些什么。听着二人间的交谈,洛思茗千言万语压在心间,却在灵虚面前不敢问出口。
“若只是寿元有损,我尚可有解决之法。”柯忆泽从洛思茗的神色中看出了忧心之色,“生死簿可改,但他的修为……”
凡界之人何时诞生于世,又何时辞世离去均记录于生死簿之上。阴界鬼吏来凡界收取魂魄也均以生死簿为准则,而柯忆泽身为判官正掌管生死簿。
除却寿命,凡界修仙之人无不在意自身修为,修为高低便决定了能否飞升成仙。如此费心费力,损失了修为不说,到时也未必会被那些弟子记得他的好。
“要不还是我……”柯忆泽还未开口就被洛思茗一个眼神制止了。
现在柯忆泽能想出的办法无非就是他替灵虚去召魂,若是放在以前洛思茗定然会同意,可如今柯忆泽身上新伤、旧伤都未好全,此法又何尝不会于他有害。
“此事涉及阴界,未尝不可一试。”柯忆泽的神色倒不似玩笑。
“然后你再躺上几天?”
“有师兄在,耽误不了正事。”
“你之前说我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又何尝不是?”
“正如你之前所说,职责所在,避无可避。”
二人惯会用对方的话来呛人,却也都默默地放慢了步伐,似是多走一会就能有什么更加稳妥的办法一般。
虽值深秋,可正午的阳光总是刺眼的。柯忆泽习惯于待在阴界,平日来凡界有意的总会避开阳光。现在的日光让他感觉到有些许不适,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要不我来?”洛思茗久久不开口,一开口就让柯忆泽心中一颤,“我是否可用阴界的法术?”
“以你的修为,阵法还未完成便已经没命了。”
“可我体内有你的魂魄。”
刚想反驳,柯忆泽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二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原本直射的日光被云雾遮住,留下了一片阴影。
此法并非不无道理,洛思茗体内的魂魄将她与柯忆泽之间紧紧绑在了一起,柯忆泽的一部分法力也随之附在魂魄上。
按常理来讲,洛思茗完全可以施展阴界之法,但会造成何种后果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毕竟阴界从未有过此种先例。
“你或可借用体内我的魂魄之中的法力可,”柯忆泽冲破法术禁制无法动用法力,但若是借洛思茗之手施展,又何尝不是一种办法,“但我不知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们是想要借洛师妹的手施展阴界召魂之术?”梁怀渊听了二人的想法沉思道,“可阴界从未有过此等先例。”
“但典籍上曾有过记载。以洛思茗可调用我魂魄之力伪装成我,或许可行阴界之法。”柯忆泽记得自己曾在哪个典籍中看到过这种方法,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本典籍了。
“这样既可以借我师父的名义召魂,又可不损我师父的修为和寿元,也算两全之法了。”
二人一唱一和所说句句有理,起初梁怀渊对于他们所说并不赞同,却拗不过柯忆泽的哀求
见洛思茗急匆匆地离去,梁怀渊打趣道:“你何时这么在意一个凡人的安危了?”
与他们这些阴界之人而言,凡人不过是千百年岁月间的匆匆过客。更何况是灵虚这种只与柯忆泽有过两面之缘的人,可能此次之后便不会再见了。
“我需要他帮我守着洛思茗,”柯忆泽并不打算瞒着梁怀渊,“而且,她很在意她师父。”
自打洛思茗从听说柯忆泽要将召魂的重任交给灵虚后面色便沉了几分,柯忆泽一眼便能察觉。于洛思茗而言,灵虚不仅是她的师父,更是从小将她养大的人,早就如家人一般。
灵虚已经为自己消耗了十年寿元,不知折损了多少修为。若是这次再是如此,虽是为了凡界安危,可她终究是不愿让灵虚冒这个险。
“今夜召魂必是在所有门派长老面前,你可有应对的法子了?”
召魂一事需以灵虚名义,洛思茗作为灵虚亲传弟子,随行自是理所应当,但柯忆泽是断然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我已将洛思茗体内那缕魂魄与我魂魄相连,洛思茗伴在灵虚身侧,我自可以此悄然行事。”
柯忆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也已将所有部署告知了洛思茗,只需灵虚配合行事便好。
“那今夜召魂时你便站在我身侧,”柯忆泽的状况梁怀渊并不放心,“若是有任何不适记得跟我说。此举的后果你我二人都无从知晓,定然要小心行事。”
“可灵虚并不知你的身份。”
灵虚已然知晓柯忆泽身份,而梁怀渊不似柯忆泽之前与灵虚有过接触,与他接触过密难免不会受到怀疑。阎王临行前吩咐过,二人阴界鬼吏的身份不可轻易暴露于他人。
“是我将你带入敛明宗,你跟在我身侧合情合理,就算灵虚道长有所猜测也尚有理由解释。”梁怀渊安抚道,“今夜切记量力而行,你现在已经不能再伤上加伤了。”
若是柯忆泽再受伤,梁怀渊就算不管这档子事也要把柯忆泽打晕带会阴界。案子可以之后再办,要是让柯忆泽因此丢了性命,他可就更没法交代了。
“知道了师兄,”柯忆泽自知自己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应道,“我会护好自己的。”
————
夜晚阴气最盛,是寻鬼召魂的最佳时机。按柯忆泽的吩咐,在午后灵虚便已将洛思茗所得秘法一事告知了诸位门派长老,说是此法可寻得生人之魂。
“小友也真是幸运,”敛明宗宗主被阎王托过梦,自然知道洛思茗秘法从何习得,“能得阴界阎王授法,想必也是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正如柯忆泽所料,洛思茗也按照他所教应道:“是阎王大人知晓凡界出此劫难,才将此法在我午睡时分托梦授予我。”
“不过此法以小徒的修为断然是无法适施展的,”灵虚自然地结过了洛思茗的话,“那秘法我看了,就算是我也只能使出其功力的两三成,不过也足以解今日之局了。”
这也是柯忆泽执意要以灵虚的身份来施展秘法的原因之一。灵虚施展秘法无可厚非,不会遭人议论。但若是洛思茗贸然施展,会招来众多门派目光不悦,更有可能会被杀人夺法。
“隔这么远,你与洛师妹体内的魂魄连接不会有问题吧?”梁怀渊悄声对身旁的柯忆泽问道。
洛思茗所得阴界秘法之事不过一下午便传遍了敛明宗,任谁都想来凑热闹看一看,哪怕无法习得,瞻仰一二也是好的。若非各大门派长老以事关重大为由,此时这里早已站满了人。
身为敛明宗大弟子的梁怀渊只堪堪站在了外围,与人群中的洛思茗相隔甚远。柯忆泽站在他身边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阿泽?”梁怀渊不闻柯忆泽回音,试探地叫道。
“啊,师兄,”柯忆泽眼神飘忽,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无妨的,我昨日就已将一丝法力留在了洛思茗身上,就算出事也足以维持。”
“你又将自己的法力抽离出来了!”梁怀渊碍于人多不敢大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多,就一点儿而已。”柯忆泽早就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若不此时说,被梁怀渊之后发现,还不知道会怎样。
“你……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梁怀渊表面维持着和善的神色,只有柯忆泽看得出来他心中已经带有怒气了。
“师兄别生气,只此一次了。”
“你次次都如此说,下次还不是如此!”
人群中交谈声音甚多,无人注意到二人的角落。洛思茗隔着人群远远望向了柯忆泽和梁怀渊所在的方向,只看得到二人在交谈什么,却听不清声音。
“放心,”柯忆泽的声音通过传声符传出,“你只管辅助你师父,剩下有我……和师兄。”
明月当空,洛思茗与灵虚交换眼神,师徒二人当着众人直面开始了一出双簧戏。众人眼见灵虚捏决施法,院中便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阵法。
随着阵法成形,洛思茗只觉自己体内法力流转不似之前那般,她的经脉隐隐发热,这是只有修为突破时才有的感觉。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月光映射在法阵中央,几个人影缓缓出现。法阵中的魂魄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只觉得身边的光景与刚才有所不同。
“徒儿!我的徒儿!”人群中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长老率先喊出了声,众人才意识到召魂已然成功。
“师父!你们可算使用召魂之法了!”阵法中的魂魄见到眼前的人眼中欣喜溢于言表,奈何无法动弹。
阵法中其它魂魄也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景象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以为自己逃出来了本想相拥而泣。却未曾料到身形穿过对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实体。
“你们现今所在何处?”时间不等人,仅仅这一会儿工夫洛思茗就觉得自己法力似要被抽干了一般,额头渗出薄汗。
“我们也不知,只是原本在猎魂场,一睁眼便在一处山洞了。”
“掳走你们的是何人?”
“一黑袍人,未曾露出面容。他将分别困于山洞之中,我们彼此并未相见。”
“他可留下过什么话?”
黑袍人将弟子掳走必定有所图谋。他显然知道柯忆泽身份,却明知阴界鬼吏在场依旧如此行事,必然料到了他们会行召魂之术。借被掳走弟子只口说出自己所求,既可以不暴露身份,亦可达到目的。
“他好像是曾说过些什么……”见黑袍人时他们的意识也并不清醒,只觉得半梦半醒间似乎那人确实留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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