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人设要崩了

　　元旦晚会当晚，学校大礼堂里早已人声鼎沸。

　　粉白、浅蓝、明黄的气球被扎成一束束，悬挂在各个角落，偶尔有调皮的风从敞开的侧门溜进来，带动气球轻轻晃动。暖黄的灯光透过将整个舞台映照得亮如白昼，台下的座位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李柔柔顶着一头精心打理的卷发，神神秘秘地把赵澈和顾喻拉到后台最角落的隔间里。

　　“当当当当！”她兴奋地掀开盖在衣架上的白布，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简易古装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两件用半旧素色襦裙改制的戏服，领口处还有特有的牡丹刺绣，针脚算不上特别细密，却也看得出来是精心缝制的。

　　布料有些单薄，摸起来带着点粗糙的质感，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宽腰带，甚至能看到袖口处未完全处理平整的毛边，确实简陋得很。

　　“别嫌弃啊！”李柔柔看出了两人眼底的微妙，连忙解释，“经费有限，这还是我和道具组的同学熬了两个晚上，找旧衣服改出来的，主打一个氛围感到位！”

　　赵澈率先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件，笨拙地往身上套：“这尺寸有点小吧？”

　　他忍不住吐槽：“待会儿一抬手不会直接裂开吧？”

　　顾喻没说话，只是拿起另一件，动作利落地套上。

　　衣服穿在他身上，意外地还算合身。

　　“别乱动就好。”李柔柔随口安抚了赵澈一句，“你俩戏份也就一会儿，忍忍哈。”

　　两人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后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

　　负责舞台道具的男生抱着一个断裂的木架，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点颤抖：“不好了！柔柔姐！话剧里要用的白龙马道具散架了！马腿断了两根，连钉在蹄子上的模拟蹄铁都掉了！”

　　众人闻声，立刻跟着他冲到道具存放区。

　　只见原本威风凛凛的木质白龙马道具，此刻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原本支撑身体的四根木腿断了两根，断裂处的木屑散落一地，用来模拟马身的白色布料被扯出几道裂口。

　　最关键的是，固定在马蹄处的U型硬纸壳（模仿蹄铁的样子）掉了三个，只剩下一根松垮的绳子勉强挂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怎么回事啊？”李柔柔看着散架的白龙马，脸色并不好看，“昨天彩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散了？这可是核心道具，西游记里四个徒弟缺一不可。”

　　几个负责道具的男生蹲下身，急急忙忙地试着拼凑。

　　可那木腿是用简单的榫卯结构拼接的，根本没加固，加上刚才有人不小心碰了一下道具车，摔得着实不轻，有些接口已经劈裂变形，越拼越乱，反而把另一根完好的木腿也碰松了。

　　“怎么办啊？还有二十分钟就该咱们的话剧上场了，现在去哪找材料重做马腿？”有人手里捏着那个掉下来的蹄铁硬纸壳，手足无措。

　　赵澈也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断裂的木腿接口，眉头皱了起来：“这做工也太糙了，连接处连点加固的东西都没有，木头上的纹路都没对齐，不散才怪。”

　　他拿起那个U型蹄铁看了看，又丢了回去，“这纸壳子也太脆了，稍微一摔就变形，根本撑不住重量。”

　　话音未落，他就见顾喻已经默默蹲了下去。

　　顾喻的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零件上，眼神专注。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伸出手指，依次抚过断裂的木腿、马身的框架，指尖感受着木材的承重受力点，又用手掌按压马身主体，测试框架的稳固性，最后拿起那个变形的蹄铁捏了捏硬度，大脑飞速运转。

　　“谁有美工刀、透明胶带和细铁丝？再找两块硬纸板和几根结实的一次性筷子来。”顾喻的声音冷静又清晰，没有一丝慌乱，语气里带着坚定。

　　“我有！”一个女生立刻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美工刀和一卷透明胶带递过去，另一个男生也飞快地跑去道具室，没多久就拿着细铁丝、硬纸板和一次性筷子跑了回来，还顺带抱了一卷宽胶带。

　　顾喻接过东西，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动手。

　　“把那根断得比较整齐的木腿抬起来，按原来的角度对准马身接口，注意让受力面贴合紧密。”他指着其中一根断腿，对旁边的男生说，“用细铁丝在接口处缠绕五圈，缠绕的时候稍微用力拉紧，勒进木头的纹路里，形成防滑固定，这样才能分散承重压力。”

　　男生们虽然听不懂“受力面”“分散承重”这些词，但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立刻照做。

　　顾喻蹲在地上，视线紧紧盯着接口处，时不时伸手调整角度：“再往左移一厘米，对，就是这里，刚好卡在木材的纹理节点上，不会再劈裂。”

　　“铁丝缠得再密一点，留缝隙容易产生应力集中，反而不牢固。”

　　他拿起一次性筷子，用美工刀精准削成等长的短节，斜着撑在木腿和马身框架之间，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支撑结构——这是建筑工程里最基础也最稳固的承重结构，能最大程度分散垂直压力。

　　随后，他又把硬纸板剪成比原来更大的U型，边缘用美工刀裁出防滑纹路，代替变形的“蹄铁”，用宽胶带层层缠绕在“马蹄”底部和木腿连接处，增加牢固性。

　　“不用完全复原外观，”顾喻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马身有布料遮挡，观众看不到内部结构，咱们要优先保证承重和稳定性，只要能支撑住演员的重量，让白龙马能稳稳站着，完成出场和简单移动的动作，就不影响表演。”

　　赵澈蹲在一旁，看着顾喻专注的侧脸，眼底深沉。

　　他知道顾喻聪明、物理好，前世又是启星首席工程师，外加御华一号的设计师。

　　可在高三这个年纪展现出来的专业水平，除非是他阅读过大量建筑方面的书籍，否则无法讲这些专业名词说的字字珠玑。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脚步声、美工刀裁纸的沙沙声和铁丝缠绕的细微声响。

　　短短十分钟，原本散架的白龙马道具就被稳稳地固定好了。

　　顾喻站起身，示意负责道具的男生上去试试重量。男生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双脚踩在马身框架上，道具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晃动，连修复的木腿都纹丝不动。

　　“稳了！太稳了！”男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顾喻，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快就修好了，还这么结实，你到底怎么懂这些的？”

　　顾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尘和木屑，随口找了个借口：“以前看纪录片里讲过建筑结构的原理，受力分散不容易坏。”

　　他看向赵澈，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紧接着，他又偏开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该上场了，别耽误了时间。”

　　赵澈点点头，说：“嗯。多亏了你。”

　　话剧按时开场。

　　伴奏音乐响起，李柔柔饰演的白骨精率先登场，随后，任易饰演的唐僧牵着修复好的白龙马走上舞台，赵澈和顾喻穿着那两件简易古装，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紧致的衣服穿在赵澈身上，依旧显得有些滑稽。

　　戏衔接得流畅自然，刚才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每个人的状态。

　　轮到白骨精化作村姑拦路的戏份时，白龙马按照剧本要求轻轻晃动了一下，模拟受惊的样子，稳稳当当的没有丝毫倾倒的迹象。

　　顺利的演完这场话剧后，大家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掌声经久不息，甚至有人站起来欢呼，他们鞠躬致谢，才缓缓退下场。

　　赵澈和顾喻回到后台，第一时间换下了那件简陋的古装，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刚歇了口气，喝了口水，就听到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赵澈、顾喻两位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弹唱——《纸短情长》！”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工作人员早已将一架黑色的钢琴推到了舞台中央，柔和的追光灯打在钢琴上。

　　顾喻先一步走上舞台，在钢琴前坐下，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调整着呼吸。

　　赵澈拿着立麦，跟在他身后走上台，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钢琴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顾喻指尖落下，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温柔的琴声像是春日里的细雨，轻轻洒落，瞬间抚平了礼堂里残留的喧闹。

　　赵澈深吸一口气，对着立麦开口，清亮又带着几分缱绻的嗓音响起，和顾喻的琴声完美契合，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飘向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没有忘词，赵澈的演唱比彩排时更加投入，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饱含着情感。

　　台下的观众被这氛围感染，纷纷跟着轻声合唱，整齐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带着青春独有的怅然与热烈，在礼堂里久久回荡。

　　一曲终了，礼堂里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有人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有人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赵澈放下立麦，走到钢琴旁，伸出手，轻轻拉起坐在那里的顾喻，两人并肩站在舞台中央，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追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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