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兴隆

　　期中考试结束，周末的时候成绩就出来了，唐闽的成绩没什么变化，保持着以往的水准，倒是秦晏川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
　　秦晏川高兴地想拉着唐闽出去玩，奈何唐闽精神不济，心口有点不舒服，哪儿都不想去。秦晏川担心他的身体，要去医院，俞粵也是这个意思，两人拉着他去了趟医院。
　　问题不大，但是开药时，医生给换了种药。
　　出了医院，唐闽让秦晏川回家去。秦晏川死活不同意，说陪他待一个晚上，明天回家。
　　“我家地方小，没你的位置。”
　　“我有地方睡，放心，不占你位置。”
　　唐闽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秦晏川，着实无语。到了晚上，看到秦晏川躺在他床边的那张床垫上，无语变成了叹息。
　　还有点气恼。
　　第二天的唐闽依旧没有好脸色给秦晏川，秦晏川倒也不在意，摸了摸唐闽的额头，又问他头还晕不晕。
　　“不晕了，你可以回家了。”
　　“那我下午过来，一起回学校。”
　　秦晏川也不等唐闽回复，乐呵呵地离开。
　　俞粵回到餐厅，问唐闽怎么了，唐莱也看着他，“你俩吵架了？”
　　“没吵架。”
　　俞粵也相信以唐闽的性格吵不起来，“那是怎么了？”
　　“没什么，”唐闽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压的很低，“是我想的太远了，其实走不了那么远。”
　　“别胡思乱想，”唐莱先表示不满，“普世价值观在进步，就算不能完全接受，但是我相信也会给予尊重。首先大哥跟我就不会反对，如果他家里人不反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两天不是爆出他哥哥出柜吗，我看秦家也没说要怎么样啊。”
　　俞粵欲几番言又止，终是没出声。秦显川有没有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秦崇泽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我死了呢？”
　　“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医生给我换了药！”
　　身体呈现的状况他还能自欺欺人一番，以为这段时间是学习太辛苦累着了，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可换药就是一种信号，也是一种警告。
　　秦晏川下午两点就过来了，应该是吃了午饭就来了，那时唐闽正在睡觉，秦晏川去了卧室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在客厅跟俞粤和唐莱闲聊。
　　说的都是学校的事，但事事都绕不开唐闽。
　　倒是唐莱忍不住问，“你哥真的出柜了？”
　　出柜这件事没让秦晏川意外，这是迟早的事，只是对方那个人他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我哥什么眼神。”秦晏川是真心看不上胡文宥，“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也不知道我哥看上他什么，假模假样的，做作又戏精。我爷爷就是看不上胡家，当年给我大哥选妃时，胡家第一个被踢出局，都没进入候选名单。我哥也是瞎了眼，看上胡家的人。”
　　“你哥不仅看上，还出柜，你爷爷不生气？”唐莱又问。
　　“气啊，动了家法，我哥挨了……六，六十多鞭，皮开肉绽的，我妈说整个后背都烂了，看到骨头了都。”
　　俞粵心口一滞，六十多鞭，这还有命吗？
　　唐莱立马想到了唐闽，“你不害怕？”
　　“不怕，”秦晏川呵呵地笑着，“打就打呗，又打不死人，就是有点血腥。”
　　秦晏川的心态非常乐观，以后真要挨鞭子也是落到他身上，不会落在唐闽身上。
　　“我已经想好了，等大学毕业，我就带着闽闽出国，出国后再跟家里出柜，他们反不反对，跟我也没关系了。当然，这也要问闽闽的意思，如果他想高中毕业就出国，也不是不行。”
　　唐莱被他自说自话给逗笑了，“我们可是小闽的大哥大姐，你说带走就带走，问过我们意思了吗？”
　　秦晏川笑嘻嘻地看向他们，“你们反对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晏川面带笑容，眼睛却十分真挚和坚定，唐莱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可小闽身体不好。”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我看他目前的状况还行，而且国外医疗发达，出国对于他来说是最优的选择。出国后，他想读书就继续读书，不想读书，就随他，干什么都行。你们放心，出国的费用我来承担。我爸爸去世时留有不少财产，我的那部分由我哥帮我打理，这些年翻了不少。我今天回家跟我哥说了，我哥说如果我们出国，我的那部分会转到我的名下。”
　　秦晏川滔滔不绝说了很多。
　　多么相似的一幕，历史惊人重演。
　　俞粵思绪千回百转，岁月的跑道里，前面的人已经跑散，后面的人又紧跟而上。
　　“我不需要你的钱。”
　　唐闽沉冷的声音从卧室传来，秦晏川扭头看向唐闽，笑呵呵地跑过去，“我想给你花还不行嘛，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到唐闽手中的被子，立马接了过来，“我给你倒水，你再去躺一会儿。”
　　唐莱啧啧啧地直摇头，对俞粵说，“你说，咱俩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人呢！看着秦晏川整天乐呵呵，不太靠谱的样子，没想到啊！”
　　秦晏川把未来都计划好了，每一个阶段都有唐闽，每一个阶段又围绕唐闽进行计划，自己的需求永远排在后面。
　　俞粵其实很想问问秦显川的伤怎么样了，想想还是算了，不能问，先要断了自己的念想。
　　反正也死不了人。
　　秦晏川晚上回到宿舍就接到了秦显川的电话，问他有没有说挨鞭子的事。
　　“说了，按你的意思，翻了一倍，六十多鞭。”
　　“他，他们家人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是啊，他们能说什么。”
　　秦显川挨鞭子关唐家人什么事，八竿子挨不着。秦晏川无法理解秦显川的用意，简直莫名其妙，鞭子要是落在他身上，说不定还能博得唐家人的同情，点头同意他把唐闽带出国。
　　毕竟，他说出国计划时，唐家兄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
　　绳墨所的律师不少，有的是团队作战，有的是单枪匹马，罗壹也是团队，但是他团队的人少，就三个人，现在多一个俞粵，还是实习。
　　好在俞粵肯学肯做，又有跟法院打交道的经验，上手很快，实战带来的思路更容易操作。
　　不像有些实习生，学历是高，可纸上谈兵就容易理想化，实践起来会比较困难，有时根本行不通。
　　“你现在就差一张证，以你的能力出庭完全没有问题。”罗壹对他非常满意，将案头工作基本都交到了他手上，“你整理一下这些材料，准备一份报案材料。”
　　俞粵随手翻开，“申合？”
　　“你先准备着，不一定用得上。”
　　是否用得上跟俞粵没有关系，他的工作就是把材料做出来。下班的时候，他将做好的报案材料发给了罗壹。
　　收拾包关上电脑，起身时见梁斌从罗壹的办公室出来。
　　“俞哥，一起走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俞粵有些惊讶，梁斌去罗壹的办公室肯定要他工位所在的办公区。
　　“我进来的时候看你忙，就没打扰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他很喜欢这个职业，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下班高峰，疲惫了一天的牛马赶着进入电梯后吐了一口浑浊之气，苦大仇深似的谁也不搭理谁。
　　俞粵没跟梁斌聊天，一是电梯里过于安静，二是梁斌是秦显川的助理，与梁斌保持距离，也算是与秦显川保持距离。
　　“再见。”电梯到一楼时，俞粵跟梁斌点头道别。
　　“你没开车？”梁斌跟出电梯，“坐地铁？”
　　俞粵嗯了一声。
　　“坐地铁也挺好，早知道我也坐地铁了，开车挺累的，”梁斌说话的时候，视线时不时地扫向俞粵，“你不知道我最近都忙死了，秦总不在公司，很多事都落在了我身上……你，你知道秦总被老爷子打了吧，整个后背血肉模糊，秦总晕死过好几次，差点就交代了，也是，一百多鞭啊，老爷子是真的狠心……”
　　“梁助理，我前面就到了，你车停在地下吧？”俞粵适时的开口提醒打断了梁斌的抱怨。
　　“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客气礼貌划出的距离在电梯里就摆出来了，梁斌拉着他，不甘心要他务必给个回应。
　　“知道之后呢？”
　　梁斌，“……”
　　秦家的规矩秦显川应该是知道的，既然为了胡文宥选择公开出柜，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不需要我的关心，我也给不了。”俞粵面上没什么情绪。
　　秦显川需要什么，应该去找胡文宥，而不是他。
　　“你，恨他？”梁斌问。
　　天空又暗了几度，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淡了。
　　俞粵摇摇头，“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任何形式的打听对他都是一种打扰和冒犯。”
　　这些天他也想明白很多事，五年后的秦显川对他只有报复，报复结束，恨意扯平，秦显川对他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情绪。
　　是他自己以为报复是种纠缠。
　　只是一百多鞭，晕死好几次……没想到他为了胡文宥竟然可以把命搭上。
　　“听说你要举报徐义明？”秦晟川问。
　　申合举报徐义明职务侵占，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是经过申合高层和法务开会讨论的，但是还未经秦显川点头。
　　秦显川刚换好药，后背凉飕飕地疼，“不是我，法务部的意思。”
　　秦晟川明显不信，申合的法务部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利了。
　　“徐义明因为行贿的事被传唤，申合连夜对协卓的账务进行了审计，发现徐义明有职务侵占的嫌疑，这件事法务和风控都问过我，我的意思暂时先压着，股权最终是要转给你的，可他们认为不能拖。申合是高价竞买，如果拖着等到被查，就会很被动，难保外面不会猜疑这里面有猫腻。”
　　谁也没想到申合刚成为协卓的股东才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徐义明行贿这件事对申合可大可小，申合只是股东，如果行贿是徐义明个人行为，协卓和其股东都不会受影响，可若追究到徐义明行贿目的是为协卓，动用的是协卓的资金，申合在此刻入驻协卓，又是高价竞买，很难说得清。
　　而且老爷子对申合竞买股权本就不满，所以申合不得不主动审计，姿态先拿出来，可谁也没想到会查出徐义明侵占协卓的资产。
　　“大哥，股权的事，你再等等吧。”
　　竞买的徐义明股权是要转给秦晟川，可目前徐义明涉事，此时转股权肯定不妥，秦晟川不想冒这个风险，只能先等着。
　　“上塬村的地，你什么时候要？”秦显川又问。
　　“也等等吧。”秦晟川蹙眉，“对了，你有空给胡文宥打个电话，电话打到我这儿了，也是难得。”
　　送走秦晟川，秦显川拿起手机打开梁斌发来的微信。
　　【他说跟你没关系了，不想被打扰，也不想打扰你，怕冒犯你】
　　像是俞粵说的话。
　　不是，这好像是他当初说俞粵的话。
　　最终扎到了自己身上。
　　【你没说我挨了六十多鞭？】
　　【我说了一百多鞭，可人家说了又不是为他挨的，晕死也是活该】
　　【人家还说了，一百多鞭太少了，怎么不把你抽死】
　　俞粵怎么这么狠心。
　　秦显川仔细看着每个字，后背倒是不疼了，就是眼睛疼，心口也疼。
　　梁斌又发来一条。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他现在连我都不理了，都怪你】
　　徐义明被传唤后就被扣下了，张柯跟他说因为上面有人被查，牵扯出很多人，徐义明只是其中一个。律所刑辩部那边也传出消息，说这件事牵连甚广，周家的人也牵涉其中。
　　这几天有不少家属来律所刑部咨询，有的当场就签了代理协议。
　　事发突然，发酵又特别快，有其他律所的律师之前代理过涉案人的案件，这几天也被叫过去问话了。
　　徐义明涉嫌的罪名很快就出来了，两个罪名，行贿和职务侵占。
　　俞粵不知道是徐义明自己招的，还是申合举报的。
　　罗壹也接了其中涉案家属的委托，准备下午带着俞粵去会见。两人刚出了律所，俞粵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是医院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唐莱的哥哥，唐莱晕倒了。
　　俞粵拿出手机，准备叫车过去。
　　“我送你过去吧，耽误不了几分钟。”罗壹开车带着俞粵去了医院。
　　俞粵有些不好意思，“谢谢罗律师。”
　　他不需要出外勤，所以上班都坐地铁。律所处在滨河新城的商务中心，地铁要比开车方便。
　　急诊那儿人不少，俞粵进去一眼看到唐莱，见她还在睡，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你妹妹怀孕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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