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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
“你身边有觉得‘有所谓’的人,别看不到他们。”俞奏给鲍幸幸松了绑,将一次性筷子从中间掰断,一半自己用,一半递给他。
鲍幸幸揉着手腕,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俞奏,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我只是确认了你们真的守诺,也真的不想伤害我。”俞奏端着饭盒盖子,筷子挑出半份米饭砖,夹了些菜在上面后将剩余的饭盒一齐推向鲍幸幸。
“就因为一通电话?”鲍幸幸并不饿,也不想说自己不饿。筷子捻了一粒米,放进嘴里,“我好像有点理解老大了。”
俞奏筷子一顿:“理解什么?”
“为什么要把你的朋友抓起来,太能影响你判断了,换作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或许,是那种重视朋友胜过恋人的人?”
绝对不是。俞奏几乎脱口而出,却忍不住反思是不是真的如此,最终结论依旧是:“绝对不是。我只是信任他们。”
曾经他也十分信任杜片笺,对他所说每一句都深信不疑。可他表里不一,两面三刀,每每俞奏试图再次相信,立刻又有新的谎话出现。
“真好。”鲍幸幸说,“有朋友真好。哦!对了!你的墓碑还是我刻的呢,还喜欢吗?”
“……微妙。”
“哈哈哈,我是这里的扫墓人,经营丧葬生意,一条龙服务。涉及死亡的生意,都可以来找我。”
“你们刚刚是想把我活埋吗?”
“当然不是啦~只是把你藏在这。老大的命令。”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从来不说理由的。他是那种人啦,恐怖,独裁,专断。”鲍幸幸手臂在空中乱舞,衣袖飞划,眼神变换,“但也坚定,坚强,敢于反抗。做老大让人又爱又恨,做老婆我就不知道怎么样啦。”
俞奏没回话,约莫五分钟后,木寒郊的电话打过来,鲍幸幸咬着筷子竖着耳朵听。木寒郊在对面厉声抱怨,说一定要报警。
俞奏平静地说:“别报。”
“你让我忍气吞声?你是谁的男朋友?谁的Alpha!”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分手。”
愣了一秒的木寒郊立刻破口大骂,指责俞奏在使他遭受如此痛苦屈辱后竟然要不负责任地分手。俞奏在这边静静听着,那边约莫一分钟后突然住嘴,怒气戛然而止,应该是被强制闭嘴。
俞奏接着说:“你出轨的图片在他们手里,不想它们流出去,就咽下这口气。”
“你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被酒店逃生通道的监控拍到,怪得了谁?”
“至少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你要这么算账吗?”
等到对面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俞奏挂断了电话,鲍幸幸收回偏转45°的身体,欲盖弥彰地扒了两口饭。
“太不专业了。”鲍幸幸评价,“捞男还敢兼职另一家。”
话音未落,许铂再次出现在大厅中,见到两人的瞬间松了口气:“都按你说的做了。”
俞奏站起来:“杜片笺在哪儿?”
“首枢市回狐廊监狱。”
以关押精神不正常的犯人为主的大型监狱,大名远播就连俞奏也略有耳闻,他往外走,路过许铂时说:“我要见他。”
许铂没犹豫,立刻点头跟上。鲍幸幸叫住许铂问:“那我呢?”
“待着。”
“你在好奇为什么突然被叫回来?”
贺惭一颤,脚部传来的痛感往上走,纸上的字逐渐清晰,手环在变红的边缘。他的确,太好奇了。
好奇到愤怒,俞奏的行踪刚有线索,即将进楼抓捕的前一秒,就被强制叫回来审问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无业游民的人。
不同于桑平秋的绝对服从,贺惭立刻回拨过去问理由。对讲机却在按下去的前一秒响起:“贺惭,桑平秋,返回车辆预计五分钟后到达你处,请原地收队待命,收到回复。”
“理由!”贺惭对着对讲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牙齿像在打磨砂纸,这已经是他所能克制的极限。
“上级命令。”
命令的秒数只快不慢,被画地为牢的贺惭望着大楼上的灯光整整四分钟十三秒,归队后立刻被要求来审讯室。
贺惭放下纸,看着对面,对面的人也看着他。
“你在观察我?”贺惭语气不善。
“职业病犯了。”
“好,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罢了,来了这个地方不就是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贺惭再次拿起纸,纸上是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他念出前三个字:“何红酣。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首先,俞奏是你的病人?”
“是的。”
“根据诊疗记录,他患有……”贺惭握纸的手拉近了些,眯着眼越读越慢,“自恋型人格障碍中的‘拯救型’亚型?”
“实际上他的情况比单一的专业名词更复杂,他通过大量付出来维持自己是‘好’的形象,但却不是为了获得钦佩,相反用……”
“够了。”贺惭抬手打断他,“专业术语不必了。你就简单说他现实中表现是什么?”
“自恋呗,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客观的认知,认为自己能够对周围人做到拯救。他们并不危害社会,只是一种不太良好的人际交往模式。会过度付出,忽视对方真正要求之类的。”
“是精神病吗?”
“程度不高就不算,现在的人,哪个精神压力不大呢?就拿警官你来说,精神状况也不太好,该休息了。”何红酣见贺惭以审视犯人的目光盯过来,又补充上了原因,“你手环在红灯。”
贺惭下意识看了一眼,甩甩手警告:“你少看我。根据记录,他四年前11月份问诊次数激增,原因?”
“据病人描述,他不想结婚又不得不结婚。婚后他有很大的精神压力,随后出现了幻觉幻听,怀疑妻子不忠。”
贺惭微微皱眉,又问:“他有服药吗?”
何红酣突然叹气:“没有,他抗拒吃药。”
“为什么?”
“他怀疑妻子在给他吃安眠药意图毒死他。所以他对任何药片都持怀疑态度,当时我初步诊断他的病情恶化为了被害妄想症。”
贺惭与桑平秋对视一眼,如果俞奏也患有精神疾病,那么他的证词也将不可靠,之前他说的奸细名单完全可能是他臆想出来的。
“那你如何控制他的病情?毕竟他外在一直表现得很正常。”桑平秋问。
“在他清醒的时段,我为他安排了一次体检,结果超出我的预料,他体内的确检查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你是指杜片笺有谋杀俞奏的嫌疑?”
“我不否定。”三方沉默一分钟后,何红酣又说:“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吃的。不管如何,我建议他远离病源,与杜片笺离婚,之后再慢慢治疗。”
“你见过杜片笺吗?”
“见过。”
“你认为杜片笺是否存在精神异常?”
“我不知道,我没有对他诊疗过。”何红酣摊手。
如果俞奏的证词不可靠,那么这段时间他们浪费了大量的警力在怀疑自己的同志上,而更坏的影响是破坏了彼此之间的信任,未来不能保证向从前一样毫无芥蒂。
贺惭和桑平秋走出审讯室,小警察早就等在外面,走上前对两人说:“新哥,分神,再有三分钟,你俩不出来,我就要敲门了!局长让你们还有精神科医生一起去三楼开会。”
“谁?”
“何红酣啊。”
“他?”
“对啊。”小警察语气不确定起来,“他是六院对精神病犯人的犯罪倾向预测率最高的医生,刚上班就被借调过来了。人呢?”
等贺惭推开会议室的门,见到局长的第一面就忍不住诉苦:“丰局!审讯明明二队,三队都可以做,为什么非得把我喊回来?”
丰吹衡坐在长条会议桌的尽头,旁边两侧各坐了二队,三队的队长及其搭档。二队队长,警服一丝不苟的女性Omega率先不满,回怼:“第一反应推卸任务,趁早让贤。”
贺惭找到位置坐下,分毫不让:“到现在还查不出两周前的案子,赶紧找人嫁了吧。”
“哈?嫁不出去难受死你了。”
“是的,祝你好嫁,多嫁。”
二队队长还要再说,被旁边的beta搭档一把捂住了嘴,在她耳边警告:“马上开会了,你老实点!”
下一刻丰吹衡敲敲桌子,会议室内立刻鸦雀无声,她道:“初步定何红酣为行动后备精神医生,时间紧迫,是让你们提前会面熟悉。”
贺惭收敛表情,随后门打开,何红酣走进来,朝众人打招呼。
丰吹衡将桌上的笔和本收拾好,交代:“十分钟后,重炮行动会议开始,针对象罗岛,与当地警方联合行动,一举清除瘾素。”
车子在公路上急速行驶,行道树飞快地后退。
“停车。”
俞奏紧握着车门把手,紧紧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因不适而微微颤抖。
车身还未完全停止,俞奏即刻推门下车,踉跄着扶着树,不住干呕,刚吃进去的饭还没完全消化。
许铂跟着出来,拍他的后背替人顺气,将纸巾递给他,慌乱解释:“没下毒。”
“我知道。”
俞奏感觉后颈又闷又痛,脑袋突突直跳,晕车晕得天旋地转,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的症状,唯一的解释就是:杜片笺出事了。
俞奏看着白底黑字的竖形牌匾,这座巨大的、低伏的同心圆环建筑,如同闭合的莫比乌斯环,将两边的人完全隔绝。
距离申请会面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两人在保卫亭旁边的长椅上沉默静坐。
终于,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中,两人一齐站起来。
工作人员礼貌地回复:“不好意思,犯人拒绝见面。”
出人意料的结果让许铂不知所措,他看向俞奏。
俞奏眉毛微妙的拧紧,声音近乎呢喃:“杜片笺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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