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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吵架
“小烟,你先出去吧。”她的嘴唇喏喏,声音忽然细若蚊蚋。
小烟点头退下,卧房余下他们二人,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但屋内却显得比刚才空荡了几倍。
尉迟沉香盯着他,眼神示意萧寒枫走上前去,可他迟迟未动,直到床榻上坐着的人咳嗽了两声,他情不自禁匆忙往前走了几步,将他的紧张全盘暴露,僵持的场面才结束。
他走近了床榻,可偏偏只站在一旁,不肯坐下,就算尉迟沉香一直盯着他看。
高大的身影堵在光照来的那一个方向,将光线挡了大半。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她声音闷闷的,虽是刚醒过来,但那股后怕已经渐渐漫上了她的心。
这句问话一出,萧寒枫那道情绪的堤坝泄了洪,流沙滚滚,彻底收不住了。
“尉迟沉香。”他嚼着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口中蹦出来,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而后面的一连串几乎没有停顿,“你一直以来都很厌恶我吗?之前那些全是装出来的吗?所以遇上了罗刹对你不管不顾甚至开战的事,你便一心一意去死了?“
“我什么也不是,好,我什么也不是!你的那个阿泰,那个小烟,也全都不重要是吗?你跳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怎么办?不,算了,他们,他们也不重要,不过是丫鬟侍卫罢了。”
他低头直视尉迟沉香的眼睛,尽管她现在苍白脆弱得仿佛随时就要碎掉了,可萧寒枫仍旧说着:“你要是只想着自己,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将你送去和亲的王朝自尽?你真以为他们果真爱着你护着你舍不得你么?“
“你不过是国力昌盛时尊称的一个王姬,但凡遇上了一点事,就比如前段时间的战败,呵,便要被推出来和亲的东西罢了。而你——却要因为他们去死?”
他越说语气越加上了层层气愤,那股气愤源于他对她的心疼——令他呼吸不畅、心脏抽痛的心疼。
“你......我,可是我没有想......”她瞳孔震颤着,声音却结结巴巴的,仰视着萧寒枫的双眼颇有些委屈与不可置信。
“你没有想死?那为什么大半夜会在那里?你知道我有多——”萧寒枫情绪激动,声音低沉的却是颤抖着的,他越说,腰背越朝尉迟沉香弯下来,高大的身躯也将光线隐去更多,从影子看过去,像是他渐渐把她罩住了。
还没等他说完,尉迟沉香便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不小心脚滑了就摔下去了,我才不想死!”
她皱着眉,坐直了身子,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略带沙哑的声音当中颇有几分不忿。
“脚滑?那你去那里做什么?”他冷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说着,萧寒枫扶上了檀木雕花床头尾两边的靠背处,如今是将对方半包围在他怀中。
“我就是睡不着......”尉迟沉香明明说的是事实,可是在他那仿佛洞穿了她的眼神下,却越说越心虚,她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他。
“为什么睡不着?”他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去,全然没有之前那阵子善解人意的感觉。
“因为,因为一些小事。”她抓着蚕丝被的被角,手指无意识将它绞在手心中绞成各种形状。
萧寒枫垂眸看着尉迟沉香的小动作,眼神柔和了几分,但嘴上仍是刻薄地冷嘲热讽道:“小事,两朝开战那种小事么?呵,确实是小、事。”
低着头的女子没有立刻回话,半夜三更,本就寂静的夜晚又迎上这样的氛围,简直是静中加静,空阔的室内一下变得有点死寂。
他看着她的发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有些后悔于自己的语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僵局,便听到了尉迟沉香的声音,带着气愤和激动。
“就算是大事又怎么样?我真没想到一直以来你是这么想我的,萧寒枫,你觉得你帮我远离了那几个奇形怪状的王爷就很厉害吗?”她念他的名字,如他刚开始念她的名字然后说了一大串责备她的话语时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嚼出来的。
尉迟沉香停顿了一下,安静中她缓缓抬起头逼近了些许弯着腰背的男子,刚肆意地说完一段话,她嘴唇发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可她的所有情绪已经堆积到了一个顶点,她没办法再停下来,就算她清楚,她所说的话不过是胡搅蛮缠地为自己辩解罢了,但是尉迟沉香依然要说:“你凭什么这么想我!你是我吗?我从小生长在宫中,你呢,你应该比我自由许多吧,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我?比你自由?”几乎是下意识的,萧寒枫在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冷嗤了一声,随后顿了一下,再开口已然冷静了许多,“对,没错,我确要比你自由得多。”
“......你凭什么——”尉迟沉香抬头仰视萧寒枫,眼前这个人,她的夫君,一下子变得极其可恶,尤其在背光下,她看着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末了又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顷刻便流了下来。
“凭什么这么想我、这么说我?”她声音哽咽,可情绪激动,泪眼婆娑却充斥着一股劲,不过很快,满眼的泪水形成水雾,尉迟沉香的眼眸逐渐模糊了。
她泄恨般扯上萧寒枫的衣领,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如同她绞着蚕丝被被角一样,双方的脸都一下子放大了——情绪也在彼此之间放大了。
可却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女子只是流着眼泪,从无声的哭泣转而因对方单膝跪上床沿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与脊背变成放声大哭。
而男子则是皱着眉,眼神中的悲伤和心疼像是他已经承受不住了,于是溢了出来,他此刻无比后悔于自己最开始说的那番话。
他当时太害怕了,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尉迟沉香揪着萧寒枫的衣领,眼前这个男子僵着身子,如同变成了她的绢偶一般,任她摆弄,任她随意将眼泪涕水擦拭在上面。
卧房独独余下她的哭声,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屋内,险些要形成回声。
“是我刚才太冲动了。”等她哭泣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察觉她哭累了之后,他一边一点点顺着她的发丝安抚情绪一边沉重地说道。
“萧寒枫,你说为什么?”可等了大半天,只等来尉迟沉香问的一个不清不楚的问题。
他浅浅后退身子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仍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什么......”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无情?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王姬?我一点不想做什么王姬,一点也不......”她的泪水顷刻间又如雨下了,萧寒枫的上衣已经凌乱不堪,衣领皱巴巴的,但仍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那就不当了,不做那个王姬了。”他轻声说,除了这些话他也无可奈何了,所以就算知道这些话一点用都没有,他也说着。
萧寒枫安抚着她的情绪,声音很轻很小,常被她的声音盖过去,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人只能听见尉迟沉香的诘问,而男子的安慰只有质问着这个世界的她能听见。
她还在哭。
她还在哭,还在问:“为什么人可以这么绝情?为什么他们为了王权富贵连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只看作称手的工具?”
一个个问题说出了她压抑着的心事,尉迟沉香沉闷的心在说出这么些话后居然畅快了许多。
可萧寒枫沉闷下去了。
她这下子真的哭累了,松开了攥着他衣领的双手,脑袋无力地靠在那一堆褶皱上,只剩下偶尔的抽泣声传到萧寒枫耳畔。
他的视线停在她垂落于肩颈后背上的青丝,沉声开口道:“若人贪婪又怯懦,把亲情当工具,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他们既然把亲情当作工具,那你也不必再念及血缘。”
“可是我做不到。”她摇了摇头,补充道,“也不想那样做。”
“没关系。”他顺着她的头发,垂首在她发顶上轻轻点了一下,“我会陪着你。”
许久,胸前靠着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萧寒枫低头仔细一看,才知她睡着了,呼吸平稳,眉眼安详。
他小心翼翼,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缓缓放平在床榻上,等为她盖好被子,才敢呼一口气。
看着尉迟沉香轻阖的眼睛,他坐在床边,不由自主想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还有他们的计划。
——
边远城镇已是战火纷飞,朝堂之上,群臣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心情不好的皇帝拉出来随便找个由头批一顿。
又是罗刹!
林永嘉坐在金碧辉煌的座位上,右手攥成了石头,他心中将那群野蛮人骂了个体无完肤,人前装得那叫一个毕恭毕敬,人后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他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人,征西大将军已经自告奋勇前去迎战,如今身处边疆了,但这还不够,还需要许多能人。
灵光一闪,他想起那几个从蜀山派来的人,他忽然重重拍了一下龙椅把手,台下的臣子面面相觑,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奈何,他所想的蜀山派其中的两个人——燕过云与常祐生——已经离开了皇城,前去北方某个僻静之处了,那正是又一处黑气所在之地——焦山。
可那黑气并不在山中,而在山下一处湖泊的底下,按理来说,应当是无人能够奈何这黑气的,可惜,他们遇上了燕过云,一个从小野到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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