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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孩
芸儿回府后喋喋不休地向青罗表达她的欣喜。
她对青罗没吃上关母的厨艺表示遗憾。
若不是那个长身体的路七太能吃，扫光了饭菜，她一定给青罗姐姐打包、带回。
她也对佟御医出现在关乔的及笄中表示意外，更意料之外的是佟御医给她治旧伤，那可是给贵人看病的御医呀！不收银子，居然不收银子！
青罗并不厌烦，对她的孤陋寡闻照单全收。
笑她：“看了这么多话本子还一惊一乍？”
意思是话本上的事离谱多了。
芸儿：“可话本上的故事我没见过，小姐也说不可信，只能看个乐。”
萧沅右腿搭在矮凳上，身体陷入躺椅，她不知怎么解释。
反正芸儿给她看的几本，她开口验证过了，就是不可信！
“秦王喊了御医。”青罗狐疑，“你不觉得秦王待你太好了吗？”
萧沅思考，芸儿接话道：“佟御医说是关姨的好友，是关姨请来。”
青罗不信：“据我所知，除了关家母女，秦王从未主动与女子说话。”
“可……”芸儿也陷入怀疑，她挠头：“是说了几句话，但话不投机。”
早就听闻秦王闻风丧胆的名声，在关宅门外，她见两人谦让她都紧张死了。
但进府后，还有吃饭的时候，她觉得也不是很可怕。
哇，她又发现不可思议，原来……原来关姨劝她落座吃饭的时候，都没人说她不可以坐耶。
从落坐那一刻局促，到后来全然忘记，只记得美味佳肴。
深思后的萧沅幽幽开口：“我这么聪明，办事效率也高。他缺女杀手，或许在等我提刀卖命。”
“秦王缺手下？”青罗无言以对。
青罗回自己房。
萧沅则去见了薛大哥和钟灵姐；薛大哥说钟灵这几日睡得早，心情似乎不佳。
萧沅也不知怎么宽慰，从醉香楼到范府，半年，经历颇多，现在安全了总得予人沮丧的时间。
之后，萧沅又歇了几日，她可以摆脱拐杖了。
眼见着胡彩青要归来，她必须找一个安全住处给薛大哥和钟灵姐暂居；他们不是常住萧府，不能用雇丫鬟小厮理由搪塞。
现在院里也不缺丫鬟小厮，胡彩青回来会被发现，得搬出去。
但外边，静恒道姑还不放弃、在暗地搜查柳随风的踪迹，所以还不安全。
十一月下旬，燕京气温骤降，街边的冷风把一部分人赶回了家，赶进了酒肆茶楼，街道冷清了些。
萧沅多穿一件腊梅披风行走在大街上，她要亲身探查，那家客栈或者宅院安全。
“萧姑娘。”有人喊。
萧沅不知是叫她，她也没理，继续望向周围酒肆茶肆。
“萧姑娘请留步。”又有人叫一声。
萧沅收回视线。
一辆华盖马车在她身侧停下，小厮掀开车帘，里边钻出一位披白色大氅的男子。
他眉目清秀，容止端净，语气也是谦逊有礼。
“萧姑娘是在找什么？”
萧沅明知故问：“你是？”
他透着亲切，微微笑：“我们在宫宴见过，我母妃刘惠妃，还同你们姐妹说过话。”
“是……晋王殿下？”
萧沅似想起来地略施一礼，举手投足闺中女子模样：“臣女第一次进宫，宫宴那日并不太敢抬首识人，没第一时间认出王爷，王爷莫怪。”
晋王神色缓和，眉目含笑，可刘惠妃那日对萧芷柔赞许颇多，说她和儿子都对妹妹欢喜，结果又叹二人有缘无分，萧沅就对这两人不太有好感。
“不会。”他含笑，温声开口，“萧姑娘方才是在找酒楼？”
“是啊。”萧沅也没别的理由，顺着说：“听府中下人谈有家叫食……什么楼饭菜其味无穷，臣女打算去逛逛。”
食鼎楼就在前边一条巷子，她上次和萧文卿、芸儿、青罗一起去吃过；
去楼台赏景还对视赵西裴，然后她把雅间的门“砰”的关上，带上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赔偿就跑了。
之后，再没去过。
“食鼎楼。”晋王道，“我也要去楼里吃饭，萧姑娘可否赏脸一起？”
他不端王爷架子，倒是姿态摆得低，显得平易近人。萧沅答：“好啊，臣女荣幸至极。”
两人前往，楼外，跨进门槛时，萧沅又道：“我是嘴馋偷跑出来，不敢带人，王爷可不能告诉父亲我擅自外出。”
他笑：“好。世俗规矩限制，大多不喜女子抛头露面，我会替姑娘保密的。”
“这算是我们二人的秘密。”
萧沅放心地“嗯”了声。
两人被引上二楼，台阶上，他还提醒酒楼小厮慢点，让萧沅慢慢走。
萧沅也不知他为什么知晓她有伤，且未痊愈，只道：“多谢。”
两人落座一间上等雅间，屋内很暖，解了外衣置屏风架上。
店小二进来，晋王让她点菜，萧沅点了两道招牌就停了。
晋王：“可以多点些。”
萧沅哪能多点，她的荷包不厚，出门没预算高档酒楼吃饭，家当需用在租宅院上。她道：“不了，我手头不太宽裕。”
“我自己偷跑出来，两道菜足够，可没料到偶遇晋王爷。”
她说的无可奈何：“让王爷同我吃一次拮据的饭菜，见笑了。”
对面，晋王愣了片刻，然后微笑：“邀姑娘吃饭，怎能让姑娘请客。”
然后，店小二记了很多，去备菜。
这期间的空隙，晋王煮热茶让人驱散外边的寒气，他的言行举止无可挑剔。
不过，他说话的间隙突然嘶哑，卡了一下；他的小厮见状突然担忧，他却抬手：“无碍。”
萧沅倒茶：“王爷不舒服吗？喝口热茶？”
晋王：“没事，儿时落下的旧疾，反让萧姑娘见笑了。”
“不会。”萧沅道，“儿时的事不是自己能控制，我想王爷定然是不愿。说起来，我儿时也落下了寒症呢。”
“是吗？”他让小厮把衣服拿来。
萧沅摇头：“不用，屋内不冷。”
于是小厮根据晋王的眼神示意也停了步。
寒症是佟御医说有，萧沅从未感觉自身有，古大夫和李大夫把脉没说有此症，她门外汉也不能断定谁错了。
离奇的事太多，她只能挑重要的处理。
她问：“御医也治不好吗？”
他无奈笑笑，反问：“萧姑娘你呢，外出或许不方便但不应该钱不够用。”
萧沅：“王爷可否听说过我的事？”
晋王：“略有听闻。”
萧沅压低了眉眼：“王爷也知我名声不好，去学堂还被退学，在府中地位不高，单拎出来只会丢人，从小不被关照，更别提钱了。”
“我也是在坠崖险生后顿悟，才知很多东西都要自己争取，今日能进食鼎楼已经是争取后的结果。”
萧沅这么一说，作为梁帝第五子晋王倒感同身受了，都是家中不被看重的孩子。
“萧姑娘下次想来吃饭，可挂我账上。”说着，他让小厮去办事，给萧沅记名。
萧沅忙摆手：“多谢，但无功不受禄，王爷心善，我心领了。”
他不勉强，笑得和煦：“好。”
于是两人不谈各自求生的话题，又回归轻松，开始吃饭。
想起刘惠妃说他与萧芷柔有缘无分的事，想起她当时复萧芷柔的回答。萧沅道：“可以冒昧、问晋王爷一个问题吗？”
他点头。
“王爷有心仪的女子吗？”
萧沅问话瞬速且直接。
他执筷的右手稍顿，确实很措手不及，此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喜欢眼前人，若没有，可否考虑她的意思。
他羽睫动了动，略感遗憾，知晓应该答：“没有。”
停顿后，没有接下来可否考虑她。
萧沅不提萧芷柔，她点到为止。
……
饭后，晋王说送她回府；萧沅婉拒了，她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晋王给她一个偷得半日闲的时间吧。
这顿饭还算愉快，于是他笑着上马车。
萧沅等人走了许久才开始找住处。
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府外有一位青衣少年。
她抬眼看去，威严显赫的朱漆大门之上，赫然题字“秦王府”字样。
竟走到这来了？
稍思量后也不觉奇怪。
她要寻一处绝对安全的住所，可不往这边走嘛。
跟屁虫在，那赵西裴应该在府？
她走过去，喊住少年人：“路七小兄弟。”
路七：“……”
他身边的守门人问他，他何时和一位姑娘拜把子了。他才没有呢！
路七回头，萧沅又走得更近了些：“给。”
把方才买的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路七疑惑视她。
萧沅：“拿着呀，芸儿说与你吵了一架，她有错。这是她最喜欢的冰糖葫芦，让我送你，赔礼道歉。”
芸儿中秋时与路七在一起，两人对“她家小姐最厉害”和“他家王爷最厉害”拌了嘴，由此稍微熟，在关宅两人又拌了几句。
在关宅里那些大人物中，芸儿也只敢同路七讲话。
当然，芸儿没道歉，是萧沅搭话头。
路七其实不气，但很傲娇：“她自己怎么不来？没有诚意。”
“怎么会！”萧沅道，“你知晓的，芸儿胆子小，她见你家王爷都得躲起来，哪敢来王府。她十分有诚意，所以派我来。”
“我在芸儿心中的分量你是知晓的，没有比这更有诚意了。”
闻言，路七觉有理，他接过糖葫芦：“那好吧，我原谅她了。”
芸儿居然知错就改，他乐滋滋地咬一口糖葫芦。
然而，他噎住地听到萧沅说：“你家王爷可在府中？”
他就知晓此女目的不纯！
王爷告诉他，不要与萧姑娘多说话，你会被套路，果然！
他看一眼糖葫芦，都沾口水了，退不回去道：“不在。”
“真不在？”
“不在。”
“那好吧。谢谢你啊，小七兄弟。”
路七：“……”
明大人才叫他小七，萧沅没比他大多少，她怎么老是与人称兄道弟呢，显得他小，他气！
萧沅走过府门外，远去，但是又在街巷的一面高墙下驻足。
她抬头仰望，却见一名少年的头钻出来，然后坐上高墙。
他似猜到萧沅会在此处，十分嘚瑟验证猜想，然而开口却是：“王爷交代过，你最好别爬王府的墙，否则会被射成箭矢！”
她没想翻墙。
萧沅仰头：“王府这么安全？”
“铜墙铁壁！”
铜墙铁壁确实是最佳选择，但她没有本事把薛大哥和钟灵姐送进去住。
彻底离开秦王府后，萧沅又逛了一段时间，最后找了一处小宅院，地段安全，环境也优美。
她回到萧府，对青罗说遇到晋王的事，她道：“查一下晋王为人。”
她走到秦王府外，原本想兄弟之间或许能打探几句，既然他没在府中，于是算了。
青罗：“晋王有怪？”
萧沅：“暂时没发现，只是需要对接近我的人留有警惕。”
萧沅觉得她没有被晋王记住的理由，待她极好的理由则更没。
若是图她姣好面容，那萧芷柔也有；都是萧府女儿，难不成还图她分位地、清誉次、不会被人诟病，和她相配？
次日，薛明和钟灵搬进租住的院子。
两日后，胡彩青和哑婆回府。
回娘家一趟，隔阂和误解都消除，胡彩青和断绝关系的瘸腿哥哥和好如初。
她想把哥哥带回来，可哥哥不愿，多年前不踏足萧府，早已习惯简单的生活；现在上了年纪，更不想沾染是是非非。
胡彩青也不强求，但坚持给哥哥重建院子，然后给银钱和精挑细选了几个家仆照顾哥哥起居，腿脚有疾到底不方便。
芸儿打开哑婆送来的食盒，奶豆腐、礼饼等等都带回来了。
她喊萧沅和青罗快来品尝，还说明儿得空给薛大哥和钟灵姐送去一份。
此时，胡彩青到她的房外。
芸儿止了话头，萧沅喊：“娘。”
“沅儿。”胡彩青有些焦急，“听说你受伤了？娘看看。”
萧沅没传信透露受伤，但回到萧府，作为她的女儿，话题定然离不开她，胡彩青便知晓。
“娘，我没事了。”萧沅将裤腿撩开给她看，“不小心摔了，已经平复如旧。”
胡彩青怎能不担心，她见到哥哥的腿，若女儿也瘸了，作为女子，后半生该多艰难。
萧沅给她展示，能蹦蹦跳跳，她才安心。
可两日后，萧沅却不安心了。
去送食物的芸儿苦着脸回来，脸上泪痕尽显：“小姐，钟灵姐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芸儿支吾也没说清。
萧沅闻言急促地赶去，才知钟灵前阵子的早睡和思绪不佳的缘由。
她有了身孕。
是范学士的子嗣。
搬出萧府，她自己喝了滑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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