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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真相
不知是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原本计划持续至夜里的生辰宴,诗酒会结束也才酉时半。
初蕴浅面对那些长安贵女公子们原十分窘迫,好在她有三个给力的哥哥姐姐,提前给她写好背了点,虽没拔得头筹,也不至于丢了面子。
宾客们陆陆续续散了去,回到藏玥居,她才终于卸下一天的伪装。
遥遥见到青黛静静地坐在院中秋千上,轻轻地晃着,闷闷不乐地抬头望天,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初蕴浅的靠近。
她忽然起了逗弄小姑娘的玩心,悄悄走到其身后,大力一推秋千靠背。
青黛被吓了一跳,连忙握住绳子,荡起来的刹那晚风拂面,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秋千停了下来,青黛连忙回头,瞧见自家姑娘正笑吟吟地推着秋千哄她玩。
两人就这么如孩童般嬉闹一阵。
“听闻今日有人找你茬,所以不开心吗?”初蕴浅打着手语问。
青黛回应:“也不完全是,只是觉得长安太闷人了,像是每处都堵着般。”
初蕴浅垂眸,无奈地深吸一口气。
“那封信你放哪儿了,现在给我吧。”
青黛从腰间取出东西交给她。
钟不言的礼物早就送到了,并非无缘无故多此一举地来毓秀院。
作为家中长子,他今日一早便候在前院接待宾客,忽的怀里就被塞进一封书信。
塞信的人他前些年见过,在贵妃身边低调做事,而这封神神秘秘的信件,则是三公主宋殊词要给穗穗的。
因此他特意绕了远路,借着送名册的借口,把东西悄悄带过来。
初蕴浅回到屋内,打开信,上头字迹的确出自宋殊词之手。
多看一分,她脸上的愁闷之色便加深一分。
这封信是在提醒她注意皇帝没那么好心,加上那传旨太监的神情,先前的猜测得到印证——皇帝果然是在拿那些家仆的性命要挟自己进宫去。
在望月楼那日,她曾从钟不忧和二公主口中了解过,按照大巍律法,那些家仆最多也就是变卖到其他大户人家去,不至于殃及性命。
古代人口较少,初氏夫妇犯了罪,不至于让这几十条人命跟着陪葬,自己还能暗中派潜渊卫去照顾几分。
彼时的初蕴浅是这么盘算的。
然而如今皇帝却下了这样的暗示。
可自己在众人眼里就是那个走丢的钟家五姑娘,就连宋昀棠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她猜,皇帝是想把这些人的性命扣在她头上。
初蕴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狗皇帝还是那个狗皇帝,比起书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能有九五之尊无聊成这样?
大巍与北漠的矛盾一触即发,他正事不干,反倒拿几十条人命来戏耍一个臣子之女。
青黛歪头茫然地看着她来回在屋中踱步,口中振振有词,像在劝说着谁一般:“没关系没关系,跟我没关系。这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反正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但这种自我劝说到最后貌似也没成功。
只见初蕴浅懊恼地一拍脑门:“哎呀!”
那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
***
天光敛了最后一分刺目,化作一片匀净的蓝,静静地笼罩着毓秀院井然有序的飞檐。
初蕴浅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进到院内仔细一瞧,正房的门扉微敞,能隐约见厅内陈设的紫檀家具,这才稍稍放心。
她看着手中的东西,原本这是昨天晚上做好、打算放凉到口感最合适的时候送来毓秀院给郡主尝尝的双皮奶。
结果白日里出了那档子事一耽搁,现下却成了有求于人的礼品。
她正想上前让守门的丫头通传一声,对方却先瞧见了她,主动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林嬷嬷走前吩咐了,若是姑娘来,只管带您进屋便是。”
初蕴浅便跟着她走进屋内。
丫头欣喜地对坐在案牍边出神的郡主说:“夫人,五姑娘来了。”
郡主也回过神,高兴地带着女儿坐下,“原以为你今日也累着该休息了。”
“阿娘为我生辰宴忙前忙后,我自然也想着阿娘,做了道可口的点心来,您尝尝?”
郡主舀起一勺碗中凝乳,入口凉滑,顷刻化作琼浆,只留淡淡乳香萦绕舌底。上层奶皮甘醇可口,下层嫩若新蒸酥酪,中间竟夹着清甜蜜豆,沙软生津。
“这点心细腻柔润,连宫中御制的玉露团也逊色三分,”她惊喜又欣慰地看着初蕴浅,“我的穗穗做什么都这般出色。”
初蕴浅害羞地微微垂头。
果然母亲都对女儿有慈爱滤镜,她正儿八经地学厨没多久,这道双皮奶也是根据对现代模糊的记忆试着做的,怎么也不可能比御厨做得还好。
“阿娘若喜欢,我便时常做了送来。”
回头在给原身的信里记下做法便是。
说到信,她故作疑惑地四下看看,问:“对了,怎么不见林嬷嬷?”
“哦,宴席结束时她便替我送明日进宫的拜帖了。现下天色也晚,坐宫车回来也要耽搁些时候。”
初蕴浅嘴巴微张,国公府待遇好到只有自己想不到啊。傍晚才去递拜帖,宫里竟还用宫车把人送回来。
“阿娘要进宫去?”
郡主冷笑一声:“他儿子敢在你生辰宴上找事,我自然要去找他这个做老子理论理论。”
初蕴浅心虚地轻咳一声,抿了口茶。
其实你女儿已经暴揍了他儿子一顿。
“穗穗有个不情之请,”她缓了缓,说,“我想跟您一道进宫。”
郡主端起茶盏的手僵住,脸上的神情疑惑,随后将茶盏重重地搁置在案面,“不成,你不许去!”
初蕴浅愣住,这还是自回到国公府后,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强硬的态度,“为何啊?”
“因为……”
正要脱口而出话却在转头看见她脸上茫然的神情时,被郡主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她这般单纯可怜,却偏偏生了张与自己过分相似的脸。
如何能放心把她带去皇宫那种危险密布的地方?
见郡主迟迟不愿说缘由,初蕴浅有些焦急,“阿娘,您可知圣上为何不将卖身契送来国公府?他捏着那些家仆几十条性命,就是想——”
“想逼你入宫去!”
郡主站起身,有些气愤。
“所以我才事先同怀王道明,若圣上赐婚,无论是谢恩还是请安,都只得他孤身前往!”
初蕴浅直接听懵了。
“什么?”
原来郡主早就看出皇帝的心思了。
“只要你不进宫,为娘就能护你平平安安。我以为午后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不承想你竟要为了那些下人把自己置身风波内!”
她更不明白了,到底是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能让他们不惜豁出那么多人命也要把自己蒙在鼓里?
郡主唇瓣剧烈地颤抖着,试图再说些什么将初蕴浅哄过去,可发出的只是一声破碎的气音。
泪水顷刻涌出,她用手掩住,仿佛这样就能堵住决口的尊严,但徒劳无功。
与此同时,那一直紧绷如弦的身体如同瞬间被抽走了筋骨,软软地向地下瘫去。
就在她即将坠地的刹那,一双手臂迅速而有力地接住她。
是初蕴浅。
郡主没有摔在坚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她咬咬牙,声音低缓:“你知道的,我虽自小被养在宫中,却并非太后亲生。她于我有恩,所以那人还是大皇子时期做了什么,我都一忍再忍。”
初蕴浅顿住,周身仿佛被定格一般僵住。
也得亏是太后生前察觉出不对劲,为郡主指婚裕国公府,才不至于让她终身都折在宫里。
“你阿耶是好人,从未介意过外头的闲言碎语。可也正因我们感情深厚,那人才心生忮忌,在当年宫变时使手段。他原想着让我一下失去你和不言,幸而不染眼尖瞧见了不言往门外走,给拦了回来,可怜那孩子却因为出府寻你被连累。”
今日的初蕴浅是回来了,可五年前,那位仍在少年时期的北漠王妃却带来真正的钟不染被其父母失手推入江中溺亡的消息。
郡主忽然起身,从妆奁暗格里找出一块布条捧到初蕴浅面前,竟是封血书。
血迹已成棕褐色,字迹轮廓却依旧清晰,足以见两年来被保护得有多好。
上头一字一句诉说着国公的冤屈和对郡主未了的情谊,以及将皇帝所做的事清晰地写了下来。
当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女儿的消息,国公不得不拉下脸去进宫求皇帝帮忙,然而对方直言不讳地坦白国公府的悲剧就是自己主使的,为何要帮他?
国公被赶出来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丝毫没注意出宫本不用途经御花园的,总管太监却带着他绕了远路。
正好撞见了三皇子的腌臜事。
三皇子下了杀手,反应过来后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跌跌撞撞地被总管太监带走。
这封血书便是国公拼尽最后的力气写下,塞在腰间才没被人发现。
郡主说,这是皇后殿下不忍见她整日以泪洗面才悄悄送来的。
当年出了这样大的事,皇帝为了掩人耳目,下令将尸体沉入湖底。对外宣称国公藐视皇威被训斥,离宫时失足落水。
皇后对这样的做法感到羞耻不解,又担心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国公真正的死因,暗中让人打捞上来,寻处风水好的地方好生安葬。
初蕴浅心惊,按照时间线,书里人人都称心善的皇后巧合一般在两年前犯下大错被皇帝幽禁在凤仪宫里郁郁而终。
原因模糊,只写了女主在未央宫时见到某日贵妃为皇后的死惆怅,可当她疑惑皇后犯了什么错时,贵妃却告诉她以后不准同任何人问起这件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捧着血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犯错的皇子需要一记猛棍敲打,皇家的丑事需要一个替死鬼封口,对于皇帝来说,被他视作眼中钉的情敌最合适不过。
“穗穗!”
郡主无助地抓住她的胳膊,拼命地解释:“我只有你阿耶一个男人!旁人谁议论我都无所谓,只有你不行,你是阿娘的宝贝,不要嫌恶阿娘,不要……”
“我不会的。”
昏黄的烛光下,初蕴浅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我永远不会。”
她伸手替郡主擦去脸上的泪水,认真地说:“我是你的女儿,身躯每一处都是由你的血肉与苦痛铸成。你永远不必向我证明什么,我永远都是你的利刃与后路。”
郡主缩进她怀中,忍不住再次放声哭了出来。
初蕴浅抽出匕首掷了出去,连灭两盏相邻的灯,落在地上。光线又暗了几分,她轻轻拍着郡主后背,任由对方将心中多年的委屈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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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说声抱歉,前几天身体原因耽误了更新

这几天重塑了浅棠原本的结局,让故事走向更加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