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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礼物
第六十四章
李月柔抬手抹掉糊在眼前的泪水,难掩欣喜,抽泣两声,“二哥哥,活着便好。”
眼前的何骁竟是李家二子——李泾川。
当时消息并未传开,官兵连夜闯进府中抓人,兵荒马乱之际李泾川成功逃脱。但在官兵大范围的追捕下,李月柔听到的是二哥坠崖身亡了。
她以为二哥真的死了。
此时,她也不禁想被充入军营的其她李家女眷。
她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问了出口,“二哥,父亲他们是不是没有通敌叛国,是被陷害的?”
即便是在宋正初那儿得知了部分真相,但她终究还无证据证明李家未参与其中。
她想让二哥亲口告诉她。
“没有!我李家绝不会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父亲如此忠诚于大齐和陛下,怎会做出那通敌叛国、残害同僚之事。
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污蔑!
若非如此,姜家那等人怎会在陛下还未定罪之时,就将父亲处死,分明是想死无对证!
他当初逃出府后便与一具尸体换了衣服,这才安全逃脱重重追捕。一切匆忙,身上只有一些散碎银两和块不怎么值钱的玉佩,就这般一路到梁京,准备告御状。
可不过两日,消息便传回梁京,举城哀悼,防卫森严,他根本近不得那登闻鼓。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证据,他没有证据证明李家的清白。
此时的他已身无分文只得扮作乞丐,无奈只得当掉身上的玉佩,得几个钱两也是好的。不知怎的这玉佩到了安昊楠那家伙手中。
因区域分配,他被乞丐们围堵欺压,就在这时路绮毓为他解了围,还送他就医,给了些钱两。
不知那些人从何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正在暗中找他;他无奈只得逃离,最终九死一生才辗转到了河西何家。
何伯伯同父亲早年是生死之交,是上过战场的兄弟,正好当时何家四公子意外离世,他便取而代之。
“我该早日来看你的。”
李月柔咽下了这些年的苦痛和屈辱,“我知道,二哥如今也是如履薄冰,保全自己为好。”
“只得委屈你些时日,哥哥过几日救你出那魔窟。”
她清冷倔强的脸上透着决绝,摇了摇,“外人不清楚其中真相,只知我李家罪孽深重,哥哥还是同我保持些距离,莫叫人怀疑。牵连哥哥,连累何家。”
知道李家是被人污蔑陷害的,只要找到证据,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哥,我这些时日在宋正初身边,发现他与六年前的事有关,本想探查他背后是何人,奈何身份限制加上他十分谨慎,至今未查到有用的。”
“宋正初?”何骁眉头一锁,“我会去查,你护好自己,不要牵涉其中,一切交给哥哥便好。”
“我怎能置之不理,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为我李家血洗冤屈,还周路两家十二口人,还那七万将士,一个真相。”
“何骁?”
就在这时一声少女试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二人为之一颤,快速整理好情绪,保持该有的距离。
路绮毓走进,“嗯?春扶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李月柔暗暗吸口气稳住激动的情绪,“路姑娘啊,奴家是随同宋侍郎一同前来的。方才离席迷了路,这遇见了何小将军便向他询问。”
说罢向何骁行了个礼,“谢过将军指路,奴家便不打扰了。”
何骁瞧着离去的背影,心底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悲痛。他这小妹最是天真灿烂的,如今却要遭受这些。
没忘记眼前还有人,他一个低眸就收敛了情绪,看向路绮毓,“怎的?路姑娘是来寻本将军的?莫不是看上本将军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谁看上你了。”少女小脸一红。
她就是…就是瞧见人往这边来了,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何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猛地一使劲儿直接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可本将军就是缠上你了。”
“你这辈子只能嫁我了。”说着就要亲去。
路绮毓瞳孔震颤,就在对方的唇要落到她的脸上之时,她猛地推开对方,红着脸怒骂道:“登徒子!”
抬手想打回去,对方却轻轻松松地接住了,目光炯炯如炬火般盯着她。
“你……”
……
…
李月柔回到了宋正初身边,远远便瞧见了叶惊棠,一眼便瞧见对方眼中那股疏离。
纵使是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她也只觉一股彻骨寒。
她知道了,她终究是知道了,早晚也该知道的。
原本想着等找到证据再同她言明的,她待自己那般好,想姐姐般。
自己却这般蒙蔽她,在她看来确实该恨的。
不怪她,不能怪她!
李月柔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毕竟是活在炼狱的人,心境早已变化。
“春扶姑娘不参加吗?”
听人提到自己,李月柔这才收回思绪。此时众人为了增添些宴席间的乐趣,便准备作诗比试一番。
说是兵部侍郎家的宴会,实则没有那些规矩,都是男女同席。
“我不会。”
“哈哈哈,不会?!”这出身嘲笑的人是王丞相之子——王昌元。
“你怎能不会呢,你如今虽沦落风尘,但好歹也官家女眷,怎的会不会呢?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官家女子?”说罢引起一阵哄笑。
“莫不是作得不好,不好意思吧,呵呵呵……”
“我也不会,有何好笑的。”叶惊棠起身,说着看向王昌元,“不仅如此,我还不会女红,王公子要和我比比吗?”
李月柔坐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挺身而出的人。
“你……哼!”男人被气得一甩袖,又故作一番不屑同她计较的姿态,“本公子不过是想叫这春扶姑娘做做诗,在座各位皆如此,夫人何必上纲上线呢。”
“既然夫人替她出头,那便不如夫人来,如何?”
路宴清随即出声,“要不本侯来试试?”
王昌元:……
他还记得被路宴清按着打的画面,心底一阵恶寒。
萧云祁开口解围,“不过是作诗比试一番而已。承年,不必如此。”
“王公子偏生是要拉人同你比划一番,究竟是为何?明明已言明不会,为何还是步步紧逼。是王公子的才华无处施展了?只能在此同我等一较才能稳操胜券吗?”
“这般胜了又如何?在座的各位同那田地间农户比插秧除草怕也是手下败将,尔等会为此感到羞愧吗?”
“人各有所长,你等以所长与她人所短相比,此乃胜之不武,小人所为也。”
王昌元闻言,并未气急败坏,暗暗较劲道:“那夫人所长是何?我们今日就比这个。”
“我的所长?想必王公子应该如雷贯耳,想试试?”
王昌元:……
宴席散去时,李月柔挣扎许久还是鼓足勇气上前同叶惊棠说话。
“谢夫人解围,听闻夫人受伤本想去探望,但……还望夫人莫怪罪。”
“无妨,我知你的难处。” 叶惊棠极力用着平常的语气说话,但这微妙的变化李月柔怎么察觉不出。
“夫人……我并非有心欺瞒与你,日后…日后,我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的。”那本想口而出的话终究还是咽下了,“还望夫人信我。”
叶惊棠抿嘴不语。
新的一年,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一直萦绕在武靖侯上空的死气如今已散去。
“哇,小婶婶你这手也太巧了吧,这个怎么这么好看,比真的还好看!”路绮毓拿着叶惊棠做的绒花簪子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头上比划着。
“小婶婶,这个可以送我吗?”
“可以,不过还得等我给铺子里的簪娘瞧瞧才行。”之前教给他们的也只是普通款式,她毕竟也不是专业的簪娘。
当初在现代也不过是因好友是汉服爱好者,自己虽不带,但也很喜欢这些簪子类的饰品,故此便浅浅学了点皮毛。
如今也不过记个七七八八,也在慢慢摸索,精进。
比如,此时路绮毓手中的便是由细绒条组成的牡丹发簪。
“好好。”她连连点头,刚将东西放下,路宴清便下朝回来了,“小叔叔,你回来了。嘿嘿,那我就不打扰了。”
人麻溜地消失。
“这丫头最近怎的这般跳脱?”
叶惊棠:“可能是……春天来了。”
“给你做了朵。”她拿起一朵毛茸茸的胖桃花别在男人耳间,看着这张脸,不禁感叹,“啧,真俊。”
如今的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路宴清真的很难和初次见面时的人联系在一起。
那如死水般空洞无际的眼眸如今冒着星光。
饭后,叶惊棠替人按摩小腿。原本路宴清准备继续让平章按摩,但她坚决自己来。
柔软有力的指头在穴位上按着,“有没有……感觉?”
柔软细腻的皮肤在他腿上摩擦着,他绷紧了神经,脸一红,“感…感觉?”
“我说你的腿。”
路宴清默默垂下脑袋,“有,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痛。”
“好征兆!”转而又道:“决不能松懈!继续坚持!”
……
三月开春,院中的海棠树上挂着小小花苞,还未见盛开迹象。
路宴清这日夜深来才回府,身旁的平章将一个盒子放下后便离开了,留下他二人。
她问道:“你们武选清吏司这么忙?”
这都子时了,人才回来,她还以为路宴清准备在那儿过夜了。
“自从六年前与长狄一战后,我大齐武将损失惨重。虽眼下天下太平,但需居安思危,长狄想要我大齐脚下这片土地,不是一朝一夕了。饿狼环伺,不得不防。”
“眼下士兵充足,但得力的将领稀缺,更多的还是未上过前线的。”
叶惊棠感慨道:“很多都是父亲、外祖他们牺牲后,被迫提拔上去的,能力还不足。”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罢拿起桌上的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什么?”
“生辰礼物。”
“生辰?”叶惊棠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这几年哪里还有功夫过什么生辰。
早就抛至九霄云外了。
“什么啊?”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根银簪。叶惊棠拿起细细打量着,“这是……海棠花?”
银簪上是两三朵分为一簇,共三簇伴着几片银叶,而盛开的花朵中间是金色的花蕊。
精致、素雅、灵动、美丽。
“喜欢吗?”
“你自己做的?”
“画了好几支,最终还是觉得这支最好,最像你。”
她拿着簪子,惊道:“我像簪子?”
“是花,海棠花。”路宴清眉眼间泛着柔情,嘴角带笑,“听闻,阿语出生那夜,满府的海棠花都开了。”
“我想,那应当是这世间欢迎你的到来。”
叶惊棠鼻头一酸,喉头一股闷堵,撇着嘴忍下了泪意,“哦。”
“里面还有呢。”
她的目光落在簪子低下的信封,“这是?”
“线索。”他回道:“这两个多月里白丰他们四处查找,终于找到了这个神患子和那个去湘怀之人的踪迹。”
“那很快就能将叶怀梁绳之于法了。”她眼珠一转,“那是不是可以被叶怀梁使点绊子?”
如今也是能腾出手来招呼他了,不能叫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虽然如今的叶府被她洗劫一空了。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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