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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
然而,白泽什么时候回来呢?
陶潇躺在他们的小屋里,望着窗外的月光,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他抱紧了被子,细细闻了闻,上面白泽的气息已经很淡了。
陶潇有些闷闷的,如果他真的是凶兽,那又该如何呢?
他随白泽下山时,也曾一同斩杀过作乱的凶兽。白泽对那些作乱的凶兽,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那如果是对他呢?
陶潇想不出答案,只能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月光如水,静静包裹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再醒来时,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陶潇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爬下床去开门。
他还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撮头发翘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眼神还有些茫然,“重明姐?”
门外的正是重明,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刚正威严,眼神锐利,怒目圆睁,此刻正盯着陶潇。
陶潇看着他,莫名有些不安。
重明的目光在陶潇头顶那撮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介绍道:“他是獬豸,你别怕他,他就长这样,不是冲你。”
獬豸转过头,看了重明一眼。
重明轻咳了一声,说起正事,“陶潇,他是过来探查的,你配合他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了。”
陶潇的眼神更加茫然,“探查什么?”
獬豸终于开口,“近日来,从东海海滨一直到昆仑山山脚,接连有村子出现惨案,村民被残杀,只能找到吃剩的骨头,至少十余个村子被屠,死伤无数。而这些村子遭受劫难的时间和顺序,都和你回来的路线一致。”
陶潇一下子愣住了,“所以……你们是怀疑我?”
獬豸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的嫌疑最大。昨日昆仑山脚,刚有个村子被灭。你那时下山了,对吧?”
陶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日,他确实下山了。也正是那时,梼杌终于露出真面目,并和他说了那一席话,扰乱了他的心神。
就在陶潇怔愣之际,一旁的重明终于忍不住,趁獬豸不注意,伸手将陶潇头顶的那撮头发给按了回去。
见獬豸转过头来,重明又飞快地收回了手,表情严肃道:“照实说就行,獬豸公正严明,不会冤枉了好人。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句话,是你做的吗?”
陶潇终于回过神来,对上重明安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一些。
他认真地回答:“不是我。”
重明松了口气,“那你有头绪吗?”
陶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梼杌。”
“梼杌?”重明愣了一下。
陶潇解释道:“就是我前两日救上山的那个少年,他其实不是人类,是凶兽梼杌。昨日我送他下山时,他对我动手了。”
重明立刻问道:“那你可有受伤?”
陶潇摇了摇头。
獬豸忽然开口,质疑道:“那你为何不早点说?你昨日回山时,应该还不算晚吧?这么大的事,你昨日为何不告诉其他人?”
陶潇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重明打圆场道:“他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人不是他杀的,那都无可厚非。獬豸,你应该已经看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了吧。”
獬豸紧紧地盯着陶潇,最后说道:“没错,他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重明笑道:“那不就得了。那您可以走了吧?去其他地方探查,一直堵在这里也说不过去吧?”
獬豸看了他们一眼,最后面无表情地离去。
陶潇终于忍不住问道:“重明姐,你为什么信我?”
獬豸生来可以辨明真伪,但重明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重明笑着说:“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秉性如何,我自然一清二楚。”
陶潇眨了眨眼睛,眼角有些红,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离开前,重明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梼杌走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陶潇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撒了谎,“没有。”
重明笑了笑,没有再问,转身离去。
陶潇抿了抿唇,他刚刚并不是刻意想撒谎,他只是不敢说,更不敢面对真相。
再等等吧,等到白泽回来,他会亲口问他的。
然而,平静的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不仅山下出了乱子,连山上都开始乱了。
昆仑山上接连有一些弱小灵兽被吞食,山门由陆吾看守,没有任何异样,外人进不来,就只能是山里的人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却又查不出凶手。
直到有一次,凶手的气息总算残留了一部分下来,众人探查过,最终发现,那是独属于陶潇的力量本源。
神兽们虽然相信他,但也抵挡不住压力,于是让陶潇不能离开昆仑山,并着重监管,算是一种变相软禁。
但这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态度,却令昆仑山众生灵极其不满。
这些,都被重明压了下去。重明向他们保证,一定会查出真相。
但离奇的是,对陶潇着重监管后,昆仑山上居然平静了小半月,没有灵兽再离奇死亡。
一时间,陶潇是凶手的传言几乎快被坐实。
这天夜里,陶潇爬到自己常去的那棵大树上,躺在树梢上看月亮。
他手上连接着一根几不可见的透明丝线,看得见,摸不着。
但陶潇知道,这根丝线能实时监控自己的位置,只要他有异动,丝线另一头的神兽们就会接收到消息,立刻赶来。
他抬起手,看着那根难以看清的丝线,目光沉沉,却没有其他动作。
他并非不想反抗,但他也清楚,神兽们为了保下他,已经遭受了太多非议,他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放下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听其他人说,白泽似乎快回来了,就在这几天。只要再等等,等白泽回来,说不定就……
还没等他深想,不远处传来动静。
陶潇低头望去,才发现是路过的一只灵兽,长着白色尾巴,小小的,像山猫一样。
那是朏朏,一种很弱小的灵兽。
朏朏看见他,吓得连忙绕远路走。
陶潇收回视线,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这些弱小的灵兽都很怕他,见他都是绕路走。
陶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确实像个危险人物。
然而这时,那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陶潇看过去,刚好看见一个黑影咬住了朏朏的脖子,飞奔而去。
陶潇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那个黑影,说不定就是最近搅乱昆仑山的人!
陶潇的速度极快,他很快就追上了那个身影,拦在他面前,冷冷地说道:“把它放下。”
那个身影终于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果然是他熟悉的那个少年,梼杌。
“我说过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梼杌笑嘻嘻地把口中的朏朏放下,“你是要它吗?可它活不了多久了。你想吃吗?”
陶潇咬着牙看他,“果然是你。你到底是怎么上昆仑山的!”
梼杌笑着看他:“难道不是你把我带上来的吗?”
陶潇一愣,可是他明明已经把他送下昆仑山了。山门有陆吾在把守,他是怎么上来的?
这时,身旁一阵风拂过,气息很熟悉,是重明。
重明已经提剑迎了上去,“陶潇,别跟他废话,他想乱你心神!”
紧接着,重明将朏朏丢了过来。
陶潇稳稳地接住。
重明一边和梼杌缠斗,一边说道:“朏朏还没死,你先帮他吊着一口气,待会带回去疗伤。朏朏是证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不过更要紧的,是把眼前的凶手抓住。
重明的剑术登峰造极,不过片刻,便已攻破了梼杌的防护,将剑架在梼杌脖颈处。
她冷冷地看着梼杌,“乖乖束手就擒,不然……”
然而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便没能再说出口。
重明难以置信地往下看去,刚好看见一截剑尖从她胸膛穿透而过,鲜血顺着剑尖不断流淌而下。
这柄剑,她很熟悉,是陶潇的剑。
重明握剑的手紧了紧,却发现眼前的梼杌随风散去,空中只残留着几缕毛发。
原来是傀儡,她上当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后看,但她顷刻间已经明白了一切。
这是一个局,不仅是针对她的,更是针对陶潇的。
“重明!”
陶潇只觉得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他睁大眼睛,怎么样也没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他看着梼杌将剑抽出,重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
梼杌冲他笑了笑,然后将那柄剑递出,极有礼貌地说道:“多谢了,剑还给你。”
陶潇终于发现,那是自己的剑。
那柄剑,是他成年时,神兽们送他的成年礼。
他的剑是什么时候……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朏朏,可他怀里哪儿还有什么朏朏,只留下几缕黄色的毛发。
陶潇猛然抬头,紧紧地盯着梼杌。
梼杌好心地解释道:“你忘了吗?我和你的力量同出一源,对于这把剑来说,我和你没有分别。”
这就是梼杌能用他剑的缘由。
陶潇咬着牙,不管不顾地往梼杌的方向扑了过去。
然而,还未等他近身,梼杌的身影就已经散去,那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梼杌的气息消失得彻彻底底,没有任何踪迹。
陶潇没心思去追,立刻去查看重明的情况。
重明流了太多血,连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陶潇跪在地上,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传送给重明,根本顾不了其他。
忽然,重明抬手,那双带血的手紧紧抓住了他,艰难地说道:“陶潇,他是想嫁祸给你,你快……”
然而,话没有说完,重明就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陶潇几乎慌不择路,根本没有心思深想重明的话,一心想堵住那个伤口,他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灌进那个伤口,血终于止住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陶潇松一口气,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潇潇?”
陶潇回过头,发现麒麟正站在他身后,错愕地望着他。
而在麒麟的身后,众神兽都在,皆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终于,九尾狐开了口,打破了许久的寂静。
“陶潇,是你杀了重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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