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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嫁女(01)
陆瑞淇的话彻底吓跑了林薄闲的睡意。
他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飞速洗漱完毕,抓起外衣就往外冲。
车刚开到茶兰神寺,总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件事发生在御海城区,一个萝卜一个坑,势必得林薄闲他们负责调查到底。
那鬼王嶓冢是个难搞的角色。
三途界五山九大水系,鬼王遍地,他们遇上的偏偏就是嶓冢。
西方鬼帝以嶓冢山为中心,这家伙在鬼帝眼皮子底下搞幺蛾子,直接以山名当做自己的名字,野心昭昭。
嶓冢山一代于是有‘九幽之下,嶓冢即天罚’的说法。
林薄闲一想到那蛮不讲理、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恶鬼莽汉就一阵头疼。
陆瑞淇小跑着跟在林薄闲身后,语速极快:“老大,您办公室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是镜台那边打来的。”
林薄闲步履如风:“他们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不是自诩鹰眼、天网吗?人界一点小小的异动都难逃他们的法眼?可笑!”
拐过长廊,林薄闲看到木久川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用棉球按着胳膊上的针眼。
脚步顿时一缓。
陆瑞淇终于得空喘口气。
林薄闲长腿一迈,行走如风,一步顶她三步。
短短一截路追得她已是满头大汗。
林薄闲上下打量着木久川,缓步靠近。
木久川显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始终没有抬头。
林薄闲最终什么也没说,绕过他,进了队长办公室。
不一会儿,林薄闲的怒吼声就从玻璃门内传出来,灌满了整条走廊。
片刻后,林薄闲摔门而出,一拳砸在墙上,几人都噤若寒蝉,连安琳都小心翼翼觑他脸色。
陆瑞淇颤巍巍问道:“老大,怎么说?”
“收拾装备,即刻赶往三途界!这帮小兔崽子,没事的时候尽吹牛逼,一出点事就他娘的推卸责任!还不快点!”
林薄闲一嗓子吼得那是余韵绵长,几人不敢耽搁,连忙鱼贯而入,进了设备室。
关于此事,木久川知道个大概。
听良寿说鬼王女儿喜轿被劫,百鬼夜宴、彼岸花祭全部取消。
那时他就知道有事发生,于是连夜赶到茶兰神寺。
除了安琳和陆瑞轩,其他三人均坐上林薄闲的车。
林薄闲一脚油门踩到底,转眼便到了鬼门之外。
青灰的城墙漫无边际,笼在远处黑沉沉的雾里。
几个守城士兵守在漆黑的城门之外。
士兵们显然都认得林薄闲的车,还没靠近,鬼门就响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徐徐而开。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无论如何理应是惊动不了鬼帝本人的。
但嶓冢府邸上方黑云压顶,云层内有不详的紫光浮动。
“靠。”林薄闲半是冷笑地爆了句粗:“这老小子,面子还真他娘的大。”
话音甫落,车头正前方忽一道紫光劈下。
林薄闲反应极快,猛地一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避过。
车子直冲一侧悬崖而去,崖底是滚滚岩浆,火光染红了整片天空。
林薄闲用尽全力踩下刹车,车上几人猛地朝前倾,又重重拍回座椅。
车子卡在悬崖边,一侧轮胎已经悬空。
林薄闲一颗心怦怦直跳,调整了一下呼吸,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地上那片被雷劈出来的焦黑。
“妈的,敢阴老子。”
木久川眉心微蹙:“应该不会是鬼帝。”
五方鬼帝镇守东西南北中五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于一隅。
虽不比阎王得民心,但在九幽之地的地位却与阎王难分高低。
能为了这点小事出山已实属罕见,就更不用提为此事发怒了。
林薄闲此刻是怒火中烧。
净化处处境向来尴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守着三途界最重要的门。
却从来不被三途界接纳。
平时漂亮话没少听,可关键时刻,没有一个能指望的。
总部一大早就打电话发脾气,怒斥御海城分部玩忽职守,镜台连连道歉,让林薄闲先过去顶一阵子,自己马上就到。
这皮球踢来踢去,就算林薄闲没长手和脚也非接不可。
林薄闲怒沉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直冲嶓冢府邸而去。
刚到门前,就被几只小鬼拦下。
这几只鬼虽然体型小,但个个青面獠牙,显然是恶鬼。
它们目光不善,手里提着砍刀和狼牙棒,朝林薄闲几人招手:“下车下车。”
林薄闲双眼一眯,握紧了方向盘。
陆瑞淇扒住他的座椅,道:“老大,忍一忍,别生事端。”
林薄闲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翻脸。
他降下车窗,探头道:“几位兄弟,我们是净化处的,奉令前来调查,还请几位放行。”
为首的恶鬼冷笑一声:“我们等的就是净化处的。”
另一个说:“这是个什么部门?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啊,在人界享清福,吃香喝辣,整天啥也不干,这皇粮吃得也太轻松了吧!”
“这不就是一群废物嘛!”
众鬼哄笑一片。
林薄闲咬肌微凸,“我说几位,我们好歹是地府的公职人员,这件事就算我们失职,也轮不到你们来问责,要惩要罚自有冥察司!要问,让他们来问,让开!”
为首的恶鬼摇头笑道:“果然是不懂规矩的黄口小儿,小的们,咱们今天就大发慈悲给他们上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在这整个九幽之下,究竟谁是王!”
恶鬼们呼啸着一拥而上,张牙舞爪。
林薄闲早有准备,立马关闭车窗,一边极速倒车拉开距离,一边按下中控台上的一个按钮,车身顿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防护层。
恶鬼们四肢着地,野兽一般,一跃千尺,跳上车顶又砸又凿。
“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一群怯懦胆小之徒!”
林薄闲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原地漂移,把车身周围几十个小鬼挨个碾了一圈,车顶上的被甩飞出去。
车身回正,车头对准府邸大门。
陆瑞淇瞳孔地震:“老大三思啊!和嶓冢交恶,于我们而言没有好处。”
坐在副驾驶的木久川忽然开口:“难道我们屈从,他们就能接受我们了吗?”
他嗓音清冷,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林薄闲冷哼一声:“扶稳坐好了!咱们去拜会拜会嶓冢!”
砰一声巨响。
嶓冢府邸黑红色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
一个通体漆黑、两米多高的铁皮大怪物,顶着两盏白晃晃的大灯单刀直入。
屋内一片静谧祥和。
堂屋正中央贴着一张惨白的喜字。
两侧白烛火苗跳跃。
墙边一张古色古香的架子床,白纱垂地。
白纱内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躺得笔直。
听到巨响,那人缓缓睁开了眼,幽蓝的瞳孔内金光一闪。
黑紫色的唇牵起一角,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
“来了啊。”
院内忽妖风四起,天地一片昏暗。
万鬼嘶吼咆哮。
“尔等竖子,还不快快跪拜!”
高两米、重两吨的越野车被风掀得左摇右晃。
一侧轮胎已经离地。
车内几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在车厢内流窜,将他们狠狠甩撞在车壁上,五脏六腑胡乱颠倒。
林薄闲竭力稳住身形,抬臂遮眼,放声大喊:“嶓冢!我们不是来请罪的,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还想不想要女儿了!”
陆瑞淇震惊,这种时候了还敢威胁嶓冢,真真是不要命了。
但是木久川知道,只有这样说嶓冢才会放过他们。
飓风果然小了,一个面黑如焦炭、满口锯齿獠牙的恶鬼缓缓从天而降。
浑身黑气仿佛是它的黑色长袍。
“你敢威胁本王?”
林薄闲松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一只胳膊往车门边一撑:“我说嶓冢,咱们都几百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暴脾气,有话好好说嘛。”
他两条长腿交叠,另一只手捏着墨镜的一条腿,悠哉悠哉地转着,“我知道女儿失踪了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们这不是解决问题来了?相比于问责,解决问题更重要吧?你说呢?”
“好,解决问题!”
嶓冢枯骨一般的手一挥,林薄闲等人眼前一黑,仿佛遮下一片巨大的幕布,幕布上陡然出现一段影像。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虽不甚清晰,但很明显能看到一个人影在移动。
那人似乎很是着急,冲到桌边拨打了一通电话。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后,人声逐渐清晰。
-喂喂?这里是镜台,这里是镜台。
-三级预警,重复一遍,三级预警!全体净化处进入戒备状态!全体净化处进入戒备状态!
这声音仿佛是从七八十年代信号不好的老式收音机里跑出来的。
声音断断续续、尖锐无比。
眼前景象散去,嶓冢目光不善。
“镜台早就发过预警,你们净化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尔等竖子,推卸责任,不知悔改!”
林薄闲这才明白。
原来这就是镜台的手段。
还真真是低劣。
林薄闲举手做投降状:“得,我们人不是在这儿吗?又没说要跑,是抓我们交给冥察司呢,还是开个什么恶鬼火锅局,悉听尊便。”
他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挑衅:“如果你觉得普天之下,除了我们净化处,还有人能帮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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