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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角
纪凡不想露出任何表情,没想还是失败了,“你还发疯!”
“我不发疯,”莫言低着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你还更恶心,你先让我付出代价吧。”
“你不是学医的吗,捅我一刀,或者两刀,三刀……多少都行,哪儿都行,别捅死就行。你会吧?不让别人知道,你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
“或者去报警,现在,我会配合你,”他顿了下,“但可能没有捅我一刀划算,因为客观因素没法定弓虽女干,最多只能算猥……”
“闭嘴,”纪凡白了脸,“你还有脸说,真恶心,滚,滚开。”
莫言沉默片刻。
“不然,你……你弄回来也可以。”
纪凡:“…………”
莫言:“…………”
馊主意他也没办法,“如果你不嫌恶心的话,你让我也很疼,很恶心……”
“我为什么要顺着你的想法来,”纪凡厌恶地打断,“我不稀罕,滚。”
他被迫握着刀,并不想跟他拉来扯去,一只手狠狠一推,莫言依旧纹丝不动。
“我以后会滚的,”他虚弱地开口,“我不要你不稀罕,你先出口气,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他目光凶狠地瞪着他额头,“如果那不是遥控器是刀,我当时就把你杀了!”
“好啊,好,”他连连点头,“你来。”
“你以为我傻,杀了你我要坐牢。”
“那我自己来,你选一个,喜欢我挨一刀还是去自首……”
“你敢!”
纪凡紧抓着刀,“你还有脸说报警,你还让张老师知道!你还跟秦千阳胡说八道,你说都说不清楚!你还有脸胡说!不准你再到处说!”
“但我做了……”
“谁都不准!”他飞快、凌厉地瞪他一眼,“一个字都不准!你……真恶心,你敢继续胡说你就下地狱!”
“我愿意下地狱,我本来就要下地狱,我该下地狱,我真不是人……”
“不准说!不准说!”他嘴唇颤抖着,“你不是人,还要让我也不当——”
“扑通”。
纪凡一惊。
他挺直的脊梁从没这么弯过,日光下,额上的血口子低垂着,一条血线很鲜明。
他低着头,“我没有要你不当人,可是没有人被伤害了会不稀罕道歉,你开机了,你没有走,我还不道歉,不付出代价,那我畜牲都不……”
“我为什么要走?”纪凡怒道,“我要请假为什么不能开机?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做错事走?该走的人不是你?!”
“是,”他忙道,“是我该走,你不该走,我很庆幸你没走……”
“别说了,别跪在这里,难看死了!”
他像是想把他扯起来,但又并不想碰他。莫言借势紧握住他的手,“纪凡,你杀了我吧,打我,也骂我,也那么骂我……你说怎么办都行,怎么都可以,我听你的,行不行?行不行?”
纪凡仍被迫抓着刀子,莫言不让他松手,锋利的刀尖一时划过衣摆,一时划向额头,来回数下,他先停下来,“……听我的?”
他脸上又有了一线光,“嗯,听你的。”
“先放手。”
莫言放开他的手。
“哐当”一声,纪凡迅速把刀丢到角落。
五秒钟后,莫言问,“然后呢?”
“站起来。”
他起身。
纪凡望着客厅,“转身。”
他没有犹豫,转过身。
“走。”
他迟疑了一秒,走出一步。
“继续走。”身后说。
“……”
“然后右转。”
“……”
“打开门出去。”
“……”
他站定了。
“带着李岩离开我家,别再来了。”那个声音继续说。
他脱口问,“就这样?”
“嗯。”
他转过身,“……那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他脸上几乎带着恶意,“我又不能真的杀了你,你别出现就是最大的弥补。”
“……那到什么时候?”
“永远。”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还是下意识说,“永远很长。”
“嗯。”
他又像对着陌生人,“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你如果真的内疚,如果真像你说的不再辩解,以后就当不认识我。”
「那直接杀了我,不是快一点儿吗?」他心想。
「我为什么要顺着你的想法来?」他想到了答案。
他知道的,他从来就知道用什么最能惩罚他。
没有凶器,不见伤口,没有刑期。
但他还是重复,“不认识你……那怎么可能?”
纪凡没再回答。
“只有我是不能原谅的?”他又问。
他耐着性子,“你觉得你可以被原谅?”
“原谅……”不能,他从来都没想过,他摇头,看着他,眼圈逐渐红了,“我是不能原谅的,但我不是可以抹煞的。”
纪凡又不说话。
“不,可以,”他怔怔地,“我是可以抹煞的,从头到尾,彻头彻尾的零……现在我知道了,他跟我不一样……”
他清醒了,就明白牵扯别人对解决事情没有好处。但不管他怎么做,他都不会原谅他了。
不管他是什么直男,他做了,他也会再见他,为他找借口。
阳光很冷。他声音变得很颓丧,“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我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你如果不想报仇,就只能当狗叫和被狗咬了。”
“……”
他低着眼,“但你要是改了主意,想捅我一刀或者去报警,随时都有效。”
他像个丑角退场,又似垂死者交代后事,“江律师,我已经帮你解决了,黎苏,我也会解决。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她明明受不了被欺骗,也还是要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纪凡不耐地打断,“不用扯上这个那个,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
既然永远都不会再见了,他也就不再掩饰了。
“助理我管不了,你跟黎苏也对不起我,你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没再质问,只是真正感到无力。
不认识他,永远……
“她哪儿对不起你?还是跟我?”纪凡匪夷所思道,“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我跟她只见过几次,每次都有人在,永远也不可能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摸她的脸?”
“……”
“你说我不尊重你,不尊重她,你们呢?你们尊重我了吗?”
“……”
“一个躲我,想谈谈都不行,还骗我做头发,一个不理我,嘴里要我正常生活,又偷偷搅合,你们在一起说什么,说怎么躲我?”
“……”
他看见纪凡脸色微变,扯出一个黯淡的笑。
“没有意义了,随便你们,反正我最该死。我以后不出现了,我绕道走,你们爱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一块儿生活都没关……”
“……这就是你发疯的原因,”纪凡脸上浮现出荒唐,恍然,懊悔,还有一丝被当作牺牲品的愤怒,“这就是。”
“我是不该掺合你们,”他很快恢复的冷静像是在嘲讽他,“我在你家待了一阵子,影响了她的判断,她找我打听你的事,我没摸她,是她嘴上沾了东西。我没有……我可能是搅合了,但她没有背叛你,她很爱你——你别再发疯了,”他一瞬间戒备起来,“也许你认为我不配说这个字,那也别再朝我发疯。”
莫言半信半疑,“真的?”
“你不是律师?要证据不会去找?”他近乎刻薄地说。
他愕然,但更为自己的厚脸皮惊讶——真奇怪,他一解释,他就仿佛又有点儿死灰复燃——他竟不以为耻,反为自己很有点儿委屈,“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给我说话的时间了吗?你说清楚了吗?”
“你一来就凶我……”
“是你跟那些……”纪凡摇头,“算了,我不会再管你的事,随便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对不……”
“我不想听。”
他走近一步,“纪凡,我……”
“我说了我不想听,”他没再留一分余地,“别靠近我,我解释给你不是稀罕你的对不起,更不是原谅你,是不想你再发疯伤及无辜。她是个女生,她可以告你弓虽女干。”
莫言出门时低着头。四只眼齐落在他身上,他只和蒋舟对视了一眼,对上赢家眼里的三分戏谑,脸颊一抽,转身下了楼。
被套干了的李岩追上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他一言不发钻进车,开到最近的药店。
买了些发烧感冒药,而后是伤药,药房老板把他和李岩瞟了眼,李岩懵懂半分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给谁的?!”
再回他家,门再度关严了。
他没再敲,直接挂在了把手上,李岩张大了嘴,“……卧槽?卧槽??”
这个“卧槽”此后循环播放。
“不是吧,不是吧!!要死,要死啊——要死啊!!又搞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不是说不会好吗,这才多久……多久了你瞒着我!你说句话!不然我明儿就跟莫姨汇报!”
“田甜知道你当爹了吗?”
他说了一句,李岩卡壳。
很快怒了,“我他妈想着你那衰样特意来看你,你分不分好歹!你清醒点儿行吗,长不长记性?不说不会好……”
“没好,永远也不会好,别说了。”
“骗鬼呢,你买那啥玩意儿?你俩刚在里头干嘛?!”
“忏悔。”
“……”李岩大声说:“你俩是该忏悔啊,你俩这不是睡了?!卧槽,这不叫好什么叫好啊?!”
“没睡,我就该死,我连你都不如。”
李岩:“…………”
莫言:“…………”
李岩:“…………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连你都不如’?”
“别说了,你让我静静。”
李岩看他那满脸伤痕,叹了口气,“行,你先静静地给我拉机场去。”
李岩就像有他的倒霉雷达,这回李老爹早上起来浇花被长水管儿绊了一跤,又是匆匆忙忙跑回来的。
专家先去了,据说情况不严重,田甜她妈最近也在跑医院,就他一个先回了。
进机场前语重心长,让他想清楚,等他回来再掰扯。
“没睡就好说,那么靓个女朋友……”
“你走吧,有事再说。”
出了机场,车直接向着黎苏家开去,半道接到她的信息:【回来了吗,我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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