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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内的合欢宗主
急促嘶嘶声不停从玉卿头顶响起,两颗硕大的翠绿眼珠哀哀地盯着他,似是委屈。
黑暗中巨大的蛇尾摆动,可怜的尾尖上缠绕的铁链相碰撞,叮当作响,停下攻击的动作应是认出了玉卿。
要命的窒息感飞速退却。
打斗声骤停,许正青抓住得来不易的喘息缝隙,使出生火术,勉强照亮这一寸天地。
白蛇躯体长达数米,粗壮的尾巴中心一颗铁钉,堪比手掌大小,牢牢把蛇固定在地上,只露出钉头,其余深陷进白蛇体内。
钉头缠绕的几圈粗大锁链更是纹身一样布满蛇尾,绑到蛇后面的一块巨大岩石上,蛇尾越是摆动挣扎,鲜血从钉附近冒出地越快。
此时嚣张狰狞的蛇身下已积蓄起一滩浓稠血迹,脏污不已,让人难以把这种东西和最初见到的俏郎君联系在一起。
看清便知道,鄂闻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疲惫不堪的蛇头听出是玉卿后,有气无力地砸在还算平整的地面。
“我来带你出去了”,玉卿惊讶地看着惨烈但瑰丽的这幕,抚上丧失生气的绿眼睛。
与此同时,清礼殿内,赵珺面临着此生最大危机。
朋友们走后,殿内便只剩下他一人。身为仰慕者,这是近距离瞻仰仙君容颜的最佳时机,就在他弯腰越靠越近时,本该沉睡的仙君却突然睁开了眼。
眼底清澈,好似从没睡过。
“啊!”
能让暴躁期的狼兽首领睡上一天一夜的安神香只撑了不到半炷香时间。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实力!?赵珺被吓得不清,激灵下坐了个屁|股墩,与地面接触的布料被仙君溅出的灵泉水浸湿,在要害附近蔓延出一大团湿痕。
尾椎骨开裂的声生生撕开灵魂,狼狈到极点,他死死咬着唇内侧软肉,才没继续失礼。
相岩半睨的目光格外冰冷,“转过去。”赵珺忙不迭笨拙地把屁|股转了个圈,连站起来也不敢。
他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肌肤的爱好,细细簌簌穿衣声如宣告死亡的前奏折磨着赵珺的耳朵。
但这还没完,仿佛约定好的时机一般,门豁然被医掌门推开,赵珺的丑态便毫无预兆地暴露在所有门外看客眼中。
和医掌门共同来的还有其余两位掌门,还有目瞪口呆的一众内门弟子。
尴尬的死寂不断弥漫,还是眉毛抽搐的兽掌门一脸嫌弃地解救了自己收的弟子,“过来!”
“呃,嗯!”眼泪汪汪的赵珺愣怔瞬,窘迫地捂住命根,红着脸低头挪到她的身后。
耳朵羞耻到马上就要熟了,烫得厉害,但他还是为离去的朋友偷听到了事情始末。
最令他坐立不安的是,从掌门们的交谈中,仙君昨晚就知道了他们见过面,现在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赵珺该忍住好奇心的,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悄悄抬下头,立马就和仙君锋利不虞的眼神对上。再也不敢抬头。
依照相岩只对感兴趣的东西留心的个性,事实上,他眼眸里根本没有看到人影,纯粹是对玉卿毫不留情逃跑的不满。
桌上橙黄的秋梨茶是他早上特意吩咐人送来,本想让牵动自己心弦的家伙暖和润喉,谁料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捡地面上脱掉的衣服穿上,身上仿佛沾染了灰尘般不快,面对医掌门对玉卿出逃后勾结魔族的担忧,相岩冷笑,笃定道:
“他会知道谁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医掌门皱着眉头,才要否定。不可一世的暴君式话语成功降低周边的温度:
“本君会亲自杀了他。”
放走玉卿无异于放虎归山,但面对情感偏执的保护神,无人敢指点,纷纷把气憋在心里。
相岩红色的眼眸发邪,“现在该给他们增加点难度了。”
……
听了半天委屈的哼唧声后,许正青抿紧唇瓣,充当玉卿的劳力,撸起粗布袖口到手肘处,一鼓作气把钉子拔下扔到一边。
叮当。
噗呲,鲜血喷发半脸,铁锈味混合着蛇类血腥味染遍许正青的衣衫。
嘶嘶,嘶嘶嘶……
气若游丝的鄂闻越吐信子越没气,终究吐不出一句人言,身体越缩越小,变得只有指头般粗细。顺着玉卿的丝滑的衣角往上爬,留下一道扭曲的血痕。
刺骨冰凉顺势而上,最后缠上玉卿纤细的手指,一圈一圈,也不管主人愿不愿意,就绕在上面。没什么重量的蛇头娇娇赖赖地依偎在玉卿的指腹,就像在祈求庇护一般。
倒是很有鄂闻恶心人的风格,玉卿逗趣似的剥离,蛇头便又黏黏糊糊地贴上,如此几次,在鄂闻气恼,伸出尖利的牙齿时,玉卿用几根手指撑大了他的口腔。
鲜红的蛇信无助游荡在内,毒牙成了玩物。
原来拥有控制权是这种感觉,想起被毒牙祸害过,玉卿笑眯眯地低吟,假装苦恼,“要不要把这两个牙拔了呢?”
“嘶嘶,嘶!”
焦急微弱的叫喊被他刻意误解为赞同,“那就拔了吧!”
尚能听懂人话,知道屋檐下低头的鄂闻蜷缩起来,安分地贴在中指根部,讨好地蹭了蹭玉卿。
这才对嘛,玉卿愉悦地盯着改变,这才能弥补他被迫撑大指缝的不愉快体验。
“走吧!”
玉卿理所当然指使着许正青,却见对方艰难拔掉黏在他手指上的眼神,紧蹙的眉心昭示着对鄂闻的恶感。
“为什么要救他?”一副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势。
有求于人时最讨厌,玉卿按捺下即将挑高的眉毛,压低怒意,音调因而变得有些低沉,“当然因为我们都是坏人啰。”
可惜许正青对玩笑话并不买账,专注的目光刀一样锋利,势必要挖出玉卿身上的东西。
玉卿神情冷下来,扯平唇角,“善恶各有报,他没作恶,不是吗?”
眼见对方眼神闪烁,出现裂痕,玉卿乘胜追击,“那你呢,不照样因为这个理由救了我吗?”
不是!一道否定的声音从许正青心底呐喊,木然的唇瓣因长期没喝过水而有些干裂,明显的纹路跟随唇瓣动作挤合、裂开。
暗藏在心底熔岩的心意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至今,许正青仍不知道玉卿如何看待自己,得到的词汇便只有“傻”和“可爱”,听起来和喜欢没有任何关系。
危难时刻,许正青无声否定,默默把喜欢吞到肚子里。
被熟悉的手法拎小鸡般再次拎起,向下的风刮在向上的玉卿脸上剧痛,似雪霜一样寒冷,让他睁不开一瞬眼睛。
耳畔边的呼啸声忽然夹杂了熟稔叫嚣。
“都给我找!务必要找到合欢宗主!格杀勿论!”
“你!去悬崖下面看看,你!爬上峭壁看看!”
……
他们向上冲的速度显然变慢了,许正青沉稳的嗓音说明情况:“现在全栖廊山都在找你,我们不能上去了!”
悬崖上簌簌投下一抹抹青色,各个修行多年的内门弟子蜘蛛般牢牢扒住峭壁,鹰眼仔细寻找着可能出现的身影。
幸而厚重的云层是天然遮挡,但也挡不了太久,修行更高的掌门已经开始推云了!出逃变得棘手!
许正青的音调骤降,近乎耳语,“抓紧我的手臂!”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间,晕眩着往下坠落。
玉卿被许正青的力道扯得猛然前倾,撞上坚硬的背肌。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萦绕着,脚步扑腾着却蹬到了空气。
深不可测的悬崖上峭壁多生,奇形怪状,多有长错了左右方向,成为直直插|在岩壁上的一面石刀,遮掩住刀面后的分寸之地。
不过,盲区极窄。
清晰视野中,许正青正侧身单手扒住一块竖起的岩石,掌心被锋利边缘割伤,鲜血滴答滴答,滴在玉卿肩膀。
他却没听到一声痛。
玉卿竭力控制身体侧着,即便脚心因不符合常规地控制方向而痉挛,也只是死死咬着唇肉。
直到现在,他已完全习惯了血腥味。
他会死在众人唾骂下,而不是无名!想起该达成的结局,玉卿神经质地自嘲。
深渊下除了专门折磨妖魔的山洞后,便再没了其他出路。
也许是为了从鄂闻身上获得更多信息,许正青分神想着亲手拔下的消魂钉,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
他打小就是村里最乖巧的孩子,坐得住私塾的冷板凳,熬得过冬季每天上山打柴……即使现在岩面磨破指腹的皮肤,边缘深深硌着鲜红的血肉,他也仅是咬紧了牙根。
到底是男子,两人的重量全寄托在一个手掌的力量上,许正青磕绊的声音显出吃力,“一会我会找人少的地方逃,注意保护自己。”
“好。”
只一会功夫,找不到人的嘟囔、抱怨声便渐渐近了,被迫伏在许正青背上,玉卿感受到肌肉的每一次收缩、蓄力。
克制呼吸声中,他们仿佛成为一体。
“哎,你说那后面会不会有人?”
伴随着疑惑,许正青的每一块肌肉猛然动力,像一头善攀爬、迅猛的猎豹,飞快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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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