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匠：青烟破长安

　　平康坊的胭脂味混着药气，熏得人脑门疼。七娘胳膊上的蓝纹又爬宽了半指，孙思邈拿火罐往上一扣，滋啦啦冒出股腥臭青烟。“蛊毒入血了，”老医师胡子直抖，“得找着母虫窝！”

　　巷口刘铁匠家正烧衣裳，烟气里裹着蓝莹莹的灰。张启扒着墙头瞧，他家小子胳膊肿得发亮，水泡破了淌出黑浆，滴在石板上“滋”地冒烟。

　　“第七家了！”程处默一脚踹翻染毒的衣裳堆，火星子溅到铠甲上，“井台都拿净水炭围了，顶屁用！”

　　青禾突然拽张启往南走，腕子上的疤烫得像烙铁。平康坊最大的乐坊里，琵琶弦崩得死紧，戴面纱的胡姬指尖渗着蓝血，还在弹《凉州曲》。

　　“姑娘这手...”七娘刚开口，胡姬突然掀翻琴案！紫檀琴箱裂开，里头滚出几十个蚕豆大的虫茧，遇风就涨成碧绿蛊虫。

　　程处默的横刀劈碎木地板，底下暗室堆满靛蓝盐包——正是西市失踪的那批毒货！

　　火把照亮地道时，腥风呛得人直咳。三百步长的隧洞壁上，密密麻麻嵌着陶罐，罐口封的油纸一起一伏，活像在喘气。

　　“别碰！”孙思邈药杵挡住张启，“蛊卵见光就炸！”
　　话没落，后头“轰”地塌方！戴狼头面具的汉子站在碎石堆上狞笑：“白露水涨，送诸位上路——”

　　弩机绷响的刹那，七娘的软索缠住青禾腰身滚进侧洞。毒箭扎进陶罐群，蓝雾混着碧虫喷了满洞。

　　张启的炭粉袋子甩上天，白烟裹着毒雾往下沉。程处默趁机劈开条路，肩甲叫蛊虫啃得直冒火星子。众人撞进间石室，满墙都是水脉图，朱雀大街底下标着个血红的“爆”字。

　　青禾突然软倒在地，腕疤裂开爬出条母虫，直扑墙角的青铜鼎。鼎里紫芝汤“咕嘟”翻滚，母虫跌进去的瞬间，满城隐约响起哀嚎声——各坊的蛊毒发作得更凶了！

　　五更雨泼得瓦片乱响，众人缩在炭窑里喘气。孙思邈拿雷击木灰给七娘敷胳膊，蓝纹总算不往外冒了。

　　“地道连着漕渠，”程处默嚼着冷胡饼嘟囔，“得把水闸堵死...”
　　张启忽地扒开窑砖，露出半截青铜管——管口塞着靛蓝帛书，血字在火光下突突跳：“子时三刻，九宫烬”。

　　青禾昏睡中突然抽搐，指尖在药渣里划出个“宥”字。远处金光门方向，运水车的铜铃混着雨声，像是催命的更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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