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级翻译学者[娱乐圈]

　　奚玉风这一觉睡得不算太久，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大脑恢复了些许精力，就自己醒来了，还没睁开眼就察觉到身上的毯子，他明显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入目的就是黑漆漆的房间，灯被关上了，但空调似乎开着，奚玉风甚至觉得有些热。
　　他缓缓坐起来，揉着眼，大脑还没完全恢复运作，凭借本能去摸手机，手机应该是陷进了沙发缝隙里，奚玉风用修长的手指把它夹了出来，一打开就是几条未读消息，大部分都来自一个小时前。

　　凌安澄先是解释了没有及时回休息室的理由，因为录备播带时，导演那边觉得何矜的服装还可以再亮眼一些，在走位上还提了些许建议，于是凌安澄替何矜临时去联系服装工作室，准备做小幅度的修改。
　　这段消息后的半个小时，凌安澄的消息则变成了一种报备，他说服装工作室的人已经抵达了，在隔壁的休息室，他们要商量怎么改服装。

　　然后就再没有新消息。
　　那么，何矜和凌安澄应该还在隔壁的休息室。

　　奚玉风默默把相机包打开，取出今晚用的那台摄像机的内存卡，同时把电脑包里的笔电也拿了出来，把内存卡里的视频导入进去，奚玉风一帧一帧地看何矜这晚的舞台。

　　如果何矜的服装要改，这段视频就肯定不能用作主要的视频素材，奚玉风边看边想，看完一遍后，他又拉回进度条，准备看第二遍，把视频放大，奚玉风决定只看何矜的服装，看看可以怎么只做小幅度的修改，就达到导演说得更亮眼的要求，而他也可以通过科技实现。

　　视频还没看完，凌安澄的消息先发来了，说服装的事已经解决好了，不是很大的变动，奚玉风便追问是哪里的变动，他好现在就想想该怎么在视频里修改，没成想，回来的消息是条语音。
　　奚玉风直接选择语音转文字——“你放心，变动不大，素材可以继续用。”

　　这个口吻。
　　奚玉风意识到发来的语音的人应该是何矜，于是又按下了手机的音量键，让语音自然播放出声。

　　何矜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拥有可以抚平一切的力量，他的音质本身就是清亮的，像潺潺的溪水，但多年的沉淀，这汪溪水渐渐沉静下来，没有了年轻时的跳脱，多了些包容的意味，让人无端联想到三月春的江南，和煦的风，静谧的草原，与汩汩的泉。
　　这样一把嗓子，唱起歌来又是深沉的，声音会不自觉低下几度，带着些许哑，又或许是过了电音的缘故，总让人觉得这把嗓子很有故事，就像刚刚这首《致意》。

　　奚玉风很快把自己跳跃的思绪拨正，回了个OK的表情包。发送键才敲下，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随即是凌安澄探出的半个脑袋，与奚玉风对视后，迅速缩了回去，门被重重扣住，声音很响。
　　不一会儿，饱经摧残的门被重新推开，何矜走了进来，打开灯：“小安被你吓到了。”

　　奚玉风不以为意：“胆子这么小。”
　　“谁看到一个被电脑光映得白面戚戚的人都会被吓到的好吧？”何矜坐到另一侧沙发上，接过奚玉风递来的毯子，叠好后放在另一侧，“怎么不开灯？”

　　“刚醒，没来得及开。”奚玉风道，“谢谢你的毯子。”
　　何矜看奚玉风精神恢复了些，心下也放心许多，道：“你可以先回家，素材够了。”

　　奚玉风：“不是说改服装吗？”
　　何矜：“嗯，但不大改，最后协商，加个胸针就好。”

　　奚玉风敛下眉目：“但现在机票也不好买。”
　　何矜看向奚玉风，明白了什么：“行，那就到时候一起回去。”
　　“但。”何矜话音一转，又道：“你想清楚啊，如果你现在不提前开始假期的话，后头不一定能满足你的天数。”

　　奚玉风便问：“你过年也有工作？”
　　“偶尔有。”何矜道，“初一到初六应该还是能休息的，只不过我们可能初一才能到琳都，你现在如果提前回去的话，应该有十天的假。”
　　“没关系。”奚玉风应：“我爱工作。”

　　这话说出来，不是说的人见鬼了，就是信的人见鬼了，何矜压根不信，谁都能明白这是句敷衍话——至于奚玉风不愿意提前年休的个中原因，何矜暂时没有探究的想法，何况他也并不认为自己问了，奚玉风就会说。

　　何矜站起身：“走吧，回酒店休息吧。”
　　奚玉风跟着起身，看着休息室里杂乱堆放的物件，问：“安澄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何矜道，“帮我提前找好保安。”

　　这样的安排真是半点没错，哪怕是凌晨一点左右，从演播厅大厦出来时，闪光灯仍旧亮个不停，何矜压低帽檐，奚玉风帮何矜开路，在两侧的尖叫声下，把何矜安稳送上了商务车。

　　然而这还没结束，演播厅附近拢共就那几个酒店，常年都有人蹲守，酒店外此刻早已被各处镜头围得水泄不通，酒店的保安努力维持着门前的秩序，凌安澄带着找好的保安等在门口，车一到，就小跑着到何矜面前，何矜帽子口罩一个没落，却在一下车的一瞬间就被认出来，喊他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矜步伐沉稳，边走边向左右两侧分别挥手打招呼，直到走到酒店的门内，何矜转身，拉下口罩，霎时尖叫声更盛，他没辙，比了两个手势示意她们安静，才终于获得耳边的清净，鞠了一躬，道：“很晚了，大家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这话，他冲凌安澄使了个眼神，自己则带着奚玉风上楼，奚玉风没见过这架势，就问：“安澄留楼下做什么？”
　　“收信。”何矜先行迈进电梯，按下楼层，看奚玉风满脸茫然的表情，也疑惑，“之前也收，你不知道？”

　　“不知道。”奚玉风道，“所以是每次活动都会收吗？”
　　何矜摇头：“不是，公开行程跟来的会收，不公开的行程就不收了。”

　　奚玉风“哦”了声：“那这种行为本质上，不就是鼓励她们跟行程？”
　　何矜也无奈：“但我也没别的渠道了，我其实鼓励投电子信箱，但她们还是更想交到我手上，大概觉得纸质信我看得概率更高？”

　　奚玉风想到自己上次去何矜房间里的衣帽间看过，里面有个柜子，展示着满满当当的各种信件，而何矜每次跑活动，总是会带着一个小行李箱，估计就是用来装信件，奚玉风便问：“你就不可以专门开个粉丝见面会，专门收信吗？”

　　“算笔账。”何矜清晰冷静的声音响起，压过了电梯停下时的提示声，他边走边道：“现在她们这样跟行程，只是少部分人的选择，而且我私人行程不接信件，她们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跟，公共行程一般也不止我一个艺人，他们都收了，我能特立独行吗？”
　　“再就是，开粉丝见面会，是不可控的。”何矜道，“一旦开这种会，就会变成大部分人参与，就意味着他们不仅要花机酒钱，还要花门票钱，再加上，这个见面会要不然不办，要不然就得办多场，否则供不应求，黄牛就会出场，而我作为主办方，要想遏制这两种情况，得花的心力只多不少。”

　　奚玉风脑中一转，也想明白了：“怪不得没见过几个知名艺人开粉丝见面会。”
　　“嗯。”何矜微微点头，“偶像团体开得更多，毕竟人家背后有专业的公司运作，歌手的话就没必要再特意开，演唱会就够折腾的，只有我们这种演员，或者算不上真正演员的艺人，只能靠着品牌方偶尔召集的见面会，才能和粉丝有大规模的互动，所以她们跟行程也很严重。”

　　奚玉风却道：“但其实偶像团体被私生骚扰得最为严重。”
　　“人的欲望是无限大的。”何矜淡淡一笑，“偶像团体的运作模式本身就意味着他们要跟粉丝近距离互动，从他们的诞生，就和粉丝紧紧绑定，而推出的团综啊，舞台啊，见面会，每一步都要粉丝花钱，付出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有了掌控欲，也就不怪这些粉丝觉得可以控制他们一生。”

　　奚玉风已经跟着何矜走到了房间前，但却没有挪步往自己房间回去的意思，就站在那儿看着何矜刷卡开门，直到何矜回头看他，便挑眉一笑：“两个问题。”
　　“嗯？”何矜疑惑。
　　“第一，你也是偶像节目出身吧。”奚玉风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比着数字，“第二，你真的会认真看她们的信吗？”

　　何矜把奚玉风伸出来的食指往下压，唇角微扬：“第一，我早期出道的所有过程都可以从网上找到，我并不认为那是什么黑历史，所以你应该可以找到你所有想问的问题的答案，至于找不到的，自然就是没意义的。”
　　“至于第二。”何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轻松，语气笃定，“我可以回答你，当然。”

　　——“我一直为她们而骄傲，也为她们喜欢我而感到荣幸。”

　　话一说完，何矜就拉过门把手，半掩着门，对奚玉风道：“晚安，你更好奇的事，我们可以明年慢慢讲。”

　　奚玉风看着何矜，想到他刚才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微微一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何矜说，然后看着奚玉风转身，走出这条走廊时，才把门关上。

　　备播带录完的第二天是艺人的休整时间，也就是让艺人自己去恢复和调整的一个时间，何矜打算扎扎实实补一个觉，奚玉风也因此可以获得几乎同等的休息时间——毕竟他是要拿相机拍何矜的宣传助理，只有何矜清醒时，才用得着上岗，但何矜休息的时候也不代表他真的能歇息，一堆图存在电脑里等他修，还有各种海报没做，奚玉风看着电脑就觉得头大，索性一会来就把电脑扔沙发上，也早早洗漱完就睡了。

　　但凌安澄不一样，他这天把信件收完，整理进那个特别的小行李箱后，就急急忙忙地洗漱，因为他第二天要和各个部门都对接好，几乎一整天都脚不沾地。
　　而远在琳都的工作室成员，也在负责着线上的监控，和各个媒体对接，处理奚玉风整理好的物料，按时发布，除此之外，监控好舆论动向，苏惟作为经纪人，还要好好梳理何矜的各种项目，电话和消息弹个不停。

　　新的一年，要在旧岁的忙碌中徐徐展开。
　　旧的一年，要为新春的美好做十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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