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季攸宁替三个妹妹挑手链的方式很简单，却也是用了心的。

　　左其琛没犹豫，依次指着玻璃柜里的三条手链对工作人员说：“雪花，星星还有繁花的，就要这三条了。”
　　季攸宁立刻问道：“月亮的不要吗？”
　　看出了她眼里的可惜，左其琛笑道：“你很喜欢这条月亮的？”
　　“啊？”季攸宁愣了一瞬，后摇了头，“没有，你决定就好。”
　　“嗯，其实你说得没错，月亮不太适合贝贝，可这没有太阳的，我就觉得这繁花不错，依旧热情，还有活力和生机，不是吗？”
　　“嗯。”

　　工作人员小心拿出三条手链，后示意左其琛跟随。

　　“你是和我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自己看看？”
　　“我在这里等你吧。”
　　“好。”

　　等左其琛暂时离开后，季攸宁又看向了玻璃柜里那些熠熠生辉的饰品。

　　三条手链，万把块钱，自己爸爸想给季城送一万红包都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左其琛却是能够随随便便就给妹妹们送几千块的礼物了，他还是个学生啊......

　　将手指搭在那月亮手链上方的玻璃区域，季攸宁缓慢摩挲着，像是在感受它的纹路，它的温度......
　　可不可能有那么一天，自己喜欢的，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拿下......

　　“好了，走吧。”
　　季攸宁已经站到了店铺门口，听到左其琛叫她，她回过头问：“对了，你不用给慕清姐买礼物吗？”
　　“慕清姐现在不收我们礼物的。”
　　“哦。”

　　两人又回到了人来人往的区域，时近中午，商场里人只多不少。
　　“你还想逛吗？”左其琛问。
　　“...不太想。”
　　“那我们走吧，刚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感谢你替我挑礼物了。”

　　左其琛说完就往商场门口走去了，季攸宁回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先跟上。
　　“那个，不用你请的。”
　　“你请我的时候我可没拒绝，你现在好意思拒绝我？就当我还你不行？”
　　“可我是为了感谢你给我的帮助才请你吃饭的，不用还的。”
　　“难道只是我单方面帮助了你？”
　　“那...那你也请我喝了奶茶了，已经还了。”
　　“哦，也是，那之前的就清了吧，现在这顿饭当是我感谢你替我挑礼物了。”
　　“......”怎么还说不清了。

　　季攸宁还想继续拒绝，左其琛突然回身对她说：“好了，不要再拒绝了，你换位思考一下，你不喜欢欠人情，我也不喜欢的。”

　　这句话倒真把季攸宁给堵住了。

　　低头沉默了会儿，她抬头微笑：“那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你想吃什么？”

　　一般季攸宁是不喜欢做决定的，但她也不敢让左其琛选。
　　“要不随便找家面馆？”
　　这次左其琛顺了季攸宁：“可以啊，你有推荐吗？”
　　“......”
　　老实说，没有，她自己也就在这边吃过一次，味道一般。

　　“没有的话就我来挑？”
　　“......好吧。”
　　决定权还是给了左其琛。

　　.
　　下了车后，季攸宁便跟着左其琛一直走，左拐右拐的竟是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巷子。

　　“这里有面馆吗？”季攸宁左右看看，不自觉离左其琛近了一些。
　　“别怕，大白天不会有坏人的，这小巷尽头有一家面馆，味道很是不错，是慕阳发现的，我们几个去吃过好几次了，其实比起那种高档餐厅，这种路边小馆的味道我更喜欢，而且我也是觉得你可能会在两者间选择后者，所以才带你来这的。”
　　“嗯，的确。”

　　最后一个右转弯后，季攸宁看到了长长的队伍。

　　“人好多啊。”
　　左其琛以为她不愿等，便说：“不想等的话我们就直接走出去，出了巷子有一条美食街，面馆也有的。”
　　“没有不想等，我只是觉得人这么多说明这家店的味道有保障，我很期待。”
　　“那我们去排队吧。”
　　“嗯。”

　　左其琛让季攸宁站在了自己前面，而季攸宁依旧老样子，排好队后就开始观察起了周围。

　　可能因为这家面馆便宜又美味，所以成了众多食客的选择，其中有像左其琛和季攸宁这样的中学生，有穿着工作制服的普通店员，有头发半白的花甲老人，还有身上沾着星星泥点的建筑工人......
　　正在进食的人一脸满足，正在排队的也没有人不耐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左其琛，这家的面真的很好吃对吧。”

　　季攸宁没有回头，左其琛只能稍歪头才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她脸上的淡淡微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近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

　　“你看看菜单，他们家味道都不错的。”
　　季攸宁懒得费心思，只说：“跟你一样就行了。”

　　左其琛看一眼季攸宁，然后叫来了服务员：“两份牛肉炒刀削，一份中辣，一份特辣。”
　　“不好意思，能加香菜吗？”季攸宁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服务员，问道。
　　“可以的。”
　　“那麻烦特辣的那份加上香菜，谢谢。”
　　“好。”

　　满屋都是食物香味，还真把季攸宁肚里的馋虫给唤醒了。

　　“你还喜欢吃香菜？”
　　“挺喜欢的。”
　　“那上次在学校外面吃面你怎么没加？”

　　季攸宁回忆了下：“哦，那次我忘记说了，份数有点多，我一下漏掉了，也是面上来我才发现的。”
　　“哦。”

　　四周喧哗依旧，不过面上来后两人就没再说话了，安静吃着自己的盘中餐。

　　等季攸宁吃好后，她的脸已经被辣得红彤彤的了，不过也被辣得很爽。
　　左其琛接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这种辣度还是不要吃得太频繁，怕你胃承受不住。”

　　季攸宁用手在自己嘴边扇着，嘶哈着喝了一口水，随后看向左其琛点了个头。
　　“不频繁的...学校的菜不会辣，家里...的菜...也少吃了。”

　　看季攸宁话都说不通顺了，左其琛便不再让她开口了。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缓一缓。”
　　季攸宁却是不想让他等，抽了两张纸巾就起了身：“我没事了，走吧。”

　　沿原路返回，他们还要走一段巷子。
　　来时只为目的地，他们走得急，而现在已经果了腹，他们就悠哉悠哉了。
　　季攸宁还欣赏起了身边长上不规则青苔的斑驳墙面。

　　嘴里辣意已退，她这才又开始说话：“这家面馆真的不错，有机会可以再来。”
　　左其琛自然没意见：“可以啊，看大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约着一起来吃一次。”

　　“左其琛，你给我站住！”

　　一道不友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攸宁看到来人瞬间皱了眉，左其琛却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赵林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季攸宁，后面发现是她后，便嘴角一歪，像是想要展示一个邪魅笑容。
　　“你不是那个小美女吗，你还真的在跟左其琛谈啊。”

　　季攸宁懒得理会这种人，拉了一下左其琛的衣袖后转身就走。

　　“别走啊，我说你怎么当初那么正义地站出来骂我，原来我猜得没错，你就是跟那些女的一样贱，只知道跟在左其琛屁股后面转呗，不过你是要牛逼一点，毕竟你真追到手了不是，但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多久啊，他就是玩玩你，等把你搞到手了就把你踹了，哈哈哈。”

　　季攸宁努力屏蔽着赵林的话，可她还是做不到丝毫不在意，胸口起伏逐渐剧烈。

　　“你再说一遍。”

　　左其琛冷而沉的声音让季攸宁止了脚步，回头一看，他已经往赵林方向走过去了。

　　“怎么，心疼了？你还真的喜欢上她了？不就长得漂亮些吗，那外面漂亮的多的是，身材还比她好，还比她放得开，更好玩，不过她也有优点，现在肯定还是处吧，你是不是就......”
　　“砰！”
　　赵林话都没说完，左其琛直接一拳过去，将他打趴到了一边的墙壁上。
　　紧接着他又上前摁住了赵林的后颈，满脸怒色。
　　“你他妈嘴里喷什么粪呢。”还是这样，气愤异常，语气却平静依旧。

　　赵林脸还痛着呢，这时却又动弹不得。

　　另一边的季攸宁吓坏了，她都顾不上赵林之前说的恶心话了，赶紧过去想要拉开左其琛。

　　“你别这样，先把他放了。”
　　她真的怕他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得了。

　　左其琛看向季攸宁，正欲说些什么，巷子里又来了几个人。

　　“你他妈谁啊，敢打我兄弟，赶紧给我放手听到没！”

　　两人往声源看去，这时连左其琛也蹙眉了，倒不是他害怕了，只是季攸宁还在这儿，他担心自己护不住她。

　　“伟哥，救我！”
　　赵林脸还贴着墙，听到徐伟力的声音后，他赶紧使尽力气喊叫了一声。

　　看到气势汹汹的几个男人往这边走来，季攸宁是真的怕左其琛会受伤，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左其琛，我们报警吧，你打不过这么多人的。”

　　左其琛也不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更何况代价还有可能是季攸宁。
　　他一手继续摁着赵林，一手把礼品袋和手机都给了季攸宁。

　　赵林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抓住机会就嘲笑讽刺：“怎么，现在害怕了？我早就说过我认识道上的人了，你还敢惹我，你等着吧，我伟哥不会放过你的！”

　　左其琛加大了手中力度，凑到他耳边说道：“你在骄傲什么，马上就要去警局喝茶了，你有本事去和警察叔叔狂妄啊。”

　　赵林瞄了一眼在一旁打电话的季攸宁，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麻烦了。

　　“喂，你小子没听到我的话吗，赶紧放了他，想挨揍是不是！”

　　左其琛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番那个所谓的伟哥，看着不过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染着一头红毛，耳朵上一排耳洞，大冬天的穿着两件单薄衣服，一手两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着的烟。
　　不用猜，应该是高中毕业没读了，在这一带瞎混的。

　　不过怕他们盯上季攸宁，左其琛还是松了手，随后站到了季攸宁身前。

　　赵林重获自由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个伟哥身旁。
　　他一手捂脸一手指着前方的左其琛，愤恨不已：“伟哥，他就是左其琛，在学校里可装了，还不把你放在眼里。”

　　徐伟力没怎么听赵林讲话，只是看左其琛好像把身后女生护得紧，就问赵林：“那个女生是谁，他女朋友？”
　　“和他同班的，叫季攸宁，是不是谈恋爱不知道，但两人关系很好，对了伟哥，那女的很漂亮的，你应该会喜欢。”

　　听赵林说季攸宁漂亮，徐伟力就来劲了，冲左其琛喊：“你就是左其琛是吧，你今天伤了我兄弟，打算怎么赔啊。”
　　左其琛淡声回道：“没打算。”

　　徐伟力哼笑一声，猛吸了一口烟后将其扔在地上，然后右脚踩上使劲碾了碾。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这样，把你身后女的交出来，我就不找你麻烦了，不然你们两个今天别想完好地走出这里。”

　　季攸宁听到徐伟力的话后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倒是不担心这个。

　　果然，左其琛这次连口都没开，轮他哼笑一声，轻蔑至极。

　　徐伟力被左其琛的笑容刺激到了，再无法冷静：“你是真的找死啊！怎么，她是你马子啊，被你骑过了？这么护着。”

　　季攸宁听到了左其琛愈发沉重的呼吸声，虽然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但她还是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不停说着让他冷静的话。
　　她真的怕他又冲上去，现在可是有好几个人，他肯定会受伤的。

　　“怎么，想打我啊，有本事你来啊！你要是不来那就我们来哦，先把你打趴，然后好好玩玩你马子。”

　　季攸宁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得恶心反胃，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心肠这么恶毒的。

　　看对面的人就这么冲过来了，左其琛随手拿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做好了和几人动手的准备。
　　“季攸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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