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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63
萧长恨今夜又梦见了那个青衣人。
梦中的他坐在竹楼上的案几边,正翻看着一本古籍,而窗外,则正是一片竹影婆娑的景致。
此时正是黄昏。
他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
“阿萧!”
窗外,陡然传来了那青衣人的声音,而后,那看不清面容的青衣人背着鱼篓,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今天收获颇丰,我们今晚喝鱼汤吧!”青衣人将鱼篓放在地上,而后将脸凑过来,语气雀跃,“今晚的汤就拜托你了!——你可别告诉我,堂堂仙宗长老,连煮个鱼汤都不会啊。”
梦中的他放下书卷,微微一笑,望向那青衣人的眼神里,似乎有万千情意,“你钓的鱼,合该我来煮汤。”
“……那就全靠你了!”
青衣人语气雀跃,似乎很是期待,“那我就等我们的萧大厨做好鱼汤啦。”
“好。”
梦中的他温和地应下了。
青衣人于是走远了。
而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这人的衣摆,却抓了个空,他一怔。
而后,便从睡梦之中惊醒了。
静室之中,他陡然睁开了双眼,怔愣无言。
他如今已是修为高深的大修,本不该有梦境,可他还是再次梦见了那个青衣人。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梦见过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这个青衣人,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若不能看破这执念,怕是他的无情道再也不能大成,而他,也始终不能登顶大道。
凡修士者,何人不想登临大道之巅?他虽身份显赫,却也不能免俗。
那个名为左欺霜的炉鼎,与那梦中的青衣人那般相似,而他每一次见到他,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也许,他能在左欺霜的身上解决了这份执念。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正待起身,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而后,那门外的弟子轻声道:“老祖,偏殿的那位……公子,似乎有恙。”
萧长恨沉默了片刻,“知道了……可叫了医官?”
“弟子已遣人去了。”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仍是站起身来,随意披了件大袖,走出门来。
长长的衣摆委顿在地,如同一道漆黑的墨痕,十二道隔扇层层关闭,彻底将那幽暗的长廊阻隔了。
偏殿之中,灯火长明,那幽微的烛光洒落了一地昏黄的光影。
那人的脸陷在了层层叠叠的被褥之中,他面色潮红,看上去很是难受。
萧长恨抿唇,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榻边,而后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人额头——滚烫的。
那穿着白衣的医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收回了搭在江左故手腕间的丝线。
“他如何了?”
萧长恨忽而开口了。
“回老祖。”那医官犹豫了片刻,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位公子只是有些发热罢了,仔细调养几日,吃几服药便好。”
“不过。”医官顿了顿,“这位公子的身体,似乎有些过于脆弱了……这位平日里饮酒过多,是以坏了身体根基。”
此时那小童端了熬好的药过来,正要喂他喝药。
“原是如此。”萧长恨却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药碗。
那小童有些惊讶,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见人迟迟不醒,萧长恨拧着眉头,望向那碗漆黑的药汁,有些迟疑。
医官却会错了意,以为老祖是对自己开的药有什么疑惑,他于是低下头来,恭恭敬敬地开口,“这位公子还未筑基,无法承受丹药的药效,弟子只能用凡人的法子为他缓解病症。”
“嗯。”这一点萧长恨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医官松了口气。
对于医官而言,自己只是一个修为低微的医修,哪怕在医道之上有所建树,但在萧长恨这等真正的大修面前,他也是丝毫都不敢造次的。
更何况萧长恨才是上清宗真正的掌权者。
对于这种弹指之间便能使自己万劫不复的人,他一向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下终于能够离开,他只觉得如释重负。
“……”
江左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他仍是头痛欲裂,但还是强撑着,慢慢坐起身来。
却有一双温热的手隔着衣衫,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而后,他这才能够顺利坐起身来。
“你既醒了,那便喝药吧。”温和的声音落在耳畔,令他呆愣了良久。
他转过头,这才发现萧长恨坐在榻边。
……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还在竹海隐居时的日子——那时他发了一场高热,萧长恨也是这般坐在榻边,悉心地照料他。
他敛下双眸,心绪难宁。
他沉默了片刻,接过了药碗,吃力地端起碗,而后一口饮尽。
“……”他放下空碗,张唇,似乎是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最终也不过是干巴巴的一句,“多谢。”
“不必。”萧长恨低下头来,温声细语,“你好好休息,若有哪里不适,一定要与医官说。”
“是。”他低下头,声音沙哑,也不曾去看面前这人的眼睛。
他慢慢地躺下了,而后转过身,背对着萧长恨,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怔怔地望着那不远处的烛台,直到双目酸涩。
萧长恨离开了。
此间寂静,只能听见窗外瑟瑟的风声,以及那烛火燃烧的声音。
他分明已经还清了那些亏欠的感情,可为何事到如今,他却还是觉得难受?
他想不明白。
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如今再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先睡一觉,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就等睡醒了之后再说吧。
.
次日他醒来的时候,仍是觉得难受,但较之昨夜,还是好了许多的。
他本以为这毒药可以在无形之中无痛使他的身体变得脆弱,继而让他英年早逝,但事实告诉他,脆弱是脆弱了,但无痛这一点,系统压根就是骗人的。
唉,只能说不愧是系统,假药居然都能卖得这么贵。
懒得喷了,随便吧。
喝都喝了,再说这些也没用,毕竟就算他去投诉,系统那个狗东西也不会给他退货。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还是觉得头有些晕。
……果然假药害人。
再也不会新系统商城的商品介绍了,先是那个完全没用的爱情魔药,然后就是这个货不对版的毒药,这系统是专卖假药的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顺便“温和地”问候了一下系统的祖宗十八代。
他正准备站起身来,却见那小童端着药进来,一对稚嫩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公子,有人拜访。”
“谁啊?”江左故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假喝——外人看起来这药是进了他的肚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药全倒在袖子上了。
而小童对此浑然不觉。
昨晚萧长恨在,他不敢当着这人的面假喝,但这次那人不在,如今身边又只有一个随侍的小童,所以这药,他是不论如何也不会喝的。
毕竟反正喝了也不会好,还不如不喝呢,这样,自己反倒还能少受点罪。
“是住在清鹤苑的宿乐宿公子。”小童眨了眨眼,“他说他与公子是好朋友。”
同事而已,算什么好朋友。
这人还真不愧与他同为扮演者,这谎话,说来就来。
他摆了摆手,顺便将空碗递给了小童,“叫他进来吧。”
反正现在也没事,他也打定了主意要摸鱼了,见一见自己这个同事,想必也没什么。
“好的公子。”小童接过空碗,这就出去了。
很快,一身粉衫的宿乐便走了进来,一看见他,宿乐便露出了一副担忧又心痛的模样。
江左故:“……”不愧是同事,这就开始演戏了。
系统不给这人颁发个优秀员工的奖状,都对不住这人今日的努力和勤奋好吗。
江左故扶额。
而后,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挥退了小童,继而叹了口气,“现在没别人了,你可以不用演了。”
反正不论怎么说,他是绝对不会往下接戏的。
毕竟自己如今是榜一,有特权,这特权不用白不用。
宿乐闻言,眨了眨眼,“哦好的。”
他乖巧地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活像个小学生,而后清了清嗓子,“自从那日一别,我为那日的误会深感歉意……”
他这嘴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江左故越听越迷糊。
而就在此时,他耳畔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提示音。
——宿乐私信他来了。
他于是放空思绪,点开了系统私信页面。
宿乐:大佬你真的不跟我组队吗……我很乖的QAQ
江:不。
宿乐:考虑一下吧呜呜呜呜。
江:不。
而后,不论宿乐如何软磨硬泡,江左故的态度都十分地强硬。
宿舍:……行吧。
宿乐眼珠子转了转,转而试探性地私信他:对了大佬,我听说系统最近在大范围地肃清叛徒……若是找到了叛徒的踪迹,上报系统的话,可以得到高昂的奖励……
江:。
江:你不用试探我,你们不论做什么我都会当做看不见的。
江左故无语了片刻。
那秋临刚来跟他谈合作没多久,这个宿乐立马就来试探他的态度,他可不信这是个巧合。
宿乐:……大佬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江:。
江: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
宿乐: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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