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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碧游功
见陆春息的神情不妙，赵拂意心中一突，急忙追问道：“陆师叔，师妹的脉象到底怎么了？”
闻人杀的心也被陆春息的话提了起来：“陆前辈，表妹的脉象可是有哪里不对？”
“是啊，师父，溯越师妹难道是受了内伤？”孙尔雅个子小巧，直接挤在床尾边上，担心地望了过来。
袁折枝虽然没有开口，可一双眼里全是关切之意，相较于游仙宫的其他人而言，其实她才是跟溯越相处最多的那个，虽无师徒名义，却有几分师徒之实。
见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此时就跟委顿在地的花朵一样，只能惨淡地躺在床上，她心中实在疼惜得紧。
溯越听了陆春息的未尽之语后，却神色不改，静静等待着陆春息接下来的话。
陆春息没有立即答话，她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溯越的脉象，跟宫主的脉象简直如出一辙，只是情况要轻微许多。”
孙尔雅咂舌道：“师父，你不是说宫主的脉象散似杨花，却偏偏又有后继之力，是你从未见过的怪脉么？怎的溯越师妹也是这样。”
陆春息解释道：“她们的脉象实在奇怪至极，若从前段脉象来看，分明是心绝之脉，若摸出了这种脉象，那这人绝对时日无多了。”
“什么！”赵拂意惊呼一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陆师叔，你怎么没跟我说师父的伤这么严重！”
陆春息一窒，无奈道：“拂意，你先别着急，宫主和溯越的脉象除了散之外，还有后继之力，恐怕并非真正的心绝之脉。”
赵拂意不通医术，听不懂她的这些脉语，她只担心亲近之人的安危：“那师父和师妹的身子究竟如何？可有没有大碍？”
“暂时看来，除了真气干涸之外，我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可她们的脉象……又让我不敢断言。”陆春息微微一叹，神情中多有困恼，“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的脉象和实际情况不对应的，而且这一来，竟然还是两个。”
听到陆春息的话，溯越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猜测，莫非她和师父出现的状况，跟修炼了碧游神功有关？
碧游神功的最后一式“荡魔”，所费真气甚多，她和师父的真气都是被这一式剑招给吸干的，也是这一招使出后，整个人才变得无力。
“陆师叔，师父现在如何了？”
陆春息温声道：“你出发不久，宫主身上的气力就渐渐恢复了，若不是她这会儿还在运功调息，也会跟我们一起来看你的。”
溯越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身上不像开始时那么乏力了，想必调息一番后，就能恢复过来。”
袁折枝看她虽虚弱了些，但好在精神尚可，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好好调息一番，莫想其他的了，有闻人公子在这陪着你，我们也能放心去做事。”
虽然叛军不再攻城，可偌大的洛阳要想守住，里里外外的事情也不少，她们也是挤出时间赶过来看望溯越的。
“那师妹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再打扰你了。”赵拂意才跟着袁折枝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等你恢复了，我们再一起去杀叛军。”
见她提及叛军时一脸的杀气腾腾，溯越不禁笑弯了眼：“好啊，到时候我们师姐妹两个一起出手，定叫叛军闻风丧胆。”
几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只有月光洒在院子里，被阴影割裂成了无数块。
见溯越行功一个大周天后，突然抬眸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闻人杀放下手中的书，低声问道:“怎么了？”
溯越怔怔地看着远处：“我在想，既然碧游神功的最后一招会反噬，那为什么自游仙宫立派以来，都没有前人对此留下只言片语呢？我看师父的样子，在这之前也该是不知道的。”
闻人杀回想着那一式威力惊人的剑招，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鬼帝那样惊世骇俗的高人遇上了，都没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几乎全是普通人的叛军将士了。
“若只是真气干涸倒也罢了，我担心的是……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
“表哥是说？”
闻人杀走近她的身边，将她的双手执起，垂眸道：“ 游仙宫的来历我听薛自在对鬼帝说过，你们的创派祖师本是前朝一位和亲的公主，没想到和亲几年后，两国还是没能避免交战。她在战乱中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后，机缘巧合之下跟后来创立碧水山庄的薛六道一起沦落海外岛屿，那座岛屿，正是薛姑娘此去要寻找的海外仙岛。”
“据我所知，游仙宫的祖师在此之前是不会任何武功的，但她记性甚好，在仙岛上的短短几日，就将碧游神功死记硬背了下来，将之变做了游仙宫创派的根本。”
“表妹，你也听薛姑娘说过，碧游神功用的乃是钟鼎文和图象，若是记岔了一星半点，在功法上便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若是练久了，恐怕会走火入魔。”
溯越摇头道：“百年来游仙宫已经传承到了第五代，若是功法有问题，怎么会传下来呢？”
闻人杀叹气道：“所以，我怀疑的是这最后一招，若是张真人在这里就好了，以他的医术，一定能看出你跟闵前辈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他话音才落，门扉就被人轻轻推开了，闵天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外，带着夜风的凉意，走了进来。
“闻人公子猜的不错，碧游神功的最后一招的确有问题。”
“师父？”
闵天玑迎着溯越震惊的眼神走到了他们的身前，烛火跟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将她脸上的表情模糊了几分。
“之所以从前没人知道这个问题，是因为为师是第一个练到最后一层的人，而溯越你，则是第二个。”
闻人杀分外诧异：“难道贵派的创派祖师都不曾练到最后一招么？”
闵天玑点头道：“不错，祖师婆婆只练到了碧游神功的第十层，她自小长于深宫之中，学的自然也是深闺女子那一套东西，所以她当年流落到仙岛上的时候，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和亲之后，她又在敌国被人折磨了整整六年之久，以至于心神俱损、命不久矣，能够给自己延寿十几年，并从毫无根基的普通人练突破到先天高手境界，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碧游神功一共十一层心法，每一层心法不多不少，都对应着两招剑式，唯有最后一层心法不一样，它只对应着一招‘荡魔’。这最后一层心法和剑招都十分晦涩难懂，前面的四代宫主都没能领悟到其中奥义，为师困在第十层已经有十年之久了，本以为今生已经无缘参透最后一层，没想到，竟会在与鬼帝对战之际顿悟。”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声长叹，脸上的神情也不复平静：“我自负天资出众，已经完全参透了碧游神功，结果……今日我运功到第十个大周天时突然发现，当神功运转到最后一层心法时，经脉会出现轻微的逆转。经脉逆转之下，一些真气涌入到心窍里面，那些真气在心窍之中无法被控制，只会毫无目标地四处肆虐乱撞。若只是一点还没什么，如果继续练下去，大量的真气积蓄在心窍之中，不出几日定会心裂而亡。”
闻人杀心中一惊，连忙看向溯越，表妹也学了碧游神功，那她……
溯越瞳孔微缩，师父已经练了一整天的碧游神功了，那她的心窍之中岂不是已经堆积了不少真气？
她站起身来，紧张地将闵天玑的袖子抓住：“那师父你现在……”
闵天玑心中苦笑连连，正是因为症状已经不轻了，她才会发现这个隐患。
不过这些，就不必告诉溯越，引得她忧虑了。
她轻轻拍了拍溯越的手，脸上淡淡笑了笑：“那最后一层心法为师才练了不久，发现不对劲就停下来了，难道还会有什么大问题不曾？对了，听说你陆师叔来过了，她是怎么与你说的？”
溯越点头道:“师叔是跟二师伯、大师姐还有尔雅师姐一起来的，她说师父的脉象散似杨花，偏偏又有后继之力，跟心绝之脉似是而非。”
闵天玑心道，的确是心绝之脉，只是陆师妹把脉之际，自己的症状还没有显现出来，又有浑厚的真气掩饰，所以出现了散似杨花却有后继之力的异样，才会误导了她。
若是爹爹在此，以他医道上的造诣，肯定是能看出来的。不过，也幸好，他不在。
闵天玑微微颔首:“陆师妹没练过碧游神功，所以才会对我的脉象一头雾水，下不了定论。为师深夜过来找你，就是因为白日将这功法传授给了你，怕你也落得跟为师一样。也幸好为师还不曾传授给拂意，你也只是学了剑招，没来得及研习过心法，这往后，你千万莫要练碧游神功的最后一层了。”
溯越踌躇片刻，垂首轻轻开口道:“我……我刚才已经修炼过最后一层心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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