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还要攻略直女

　　似水见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她不确定程茗山此时此刻是装的还是真的，但那股压迫感不会骗人。
　　自从被魔王逼着看完了那个人的画像，害她从那时起都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

　　随着程茗山越靠越近，后边的婆婆渐渐也能看清了那个举着铁锤的女子的真容，还有她额前的印记。

　　如果说人老了之后会自动忘却一些在心里不太有分量的东西，那留在脑海里的便都只会是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记忆。

　　她一生追寻的，不过是将虐待她们的鬼王封印，和找到她追随了大半辈子的人。

　　那张脸，她就算是老得糊涂，老得忘记了所有，都不会将那张脸从脑海抹去。

　　然而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此时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的眼下溜达了十多天，她竟都未曾发现，甚至还要将她拿去祭天。

　　还不等程茗山举起铁锤要朝着前方的似水挥去，便见婆婆情绪激动地上前，她拄着拐杖的脚步依旧踉跄飘忽，泪水逐渐模糊掉了眼前的画面。

　　她深知自己时日不多，便快速将眼泪抹掉，睁大了眼睛走到了程茗山的跟前。

　　毫无征兆地跪下。

　　程茗山还保持着高举铁锤的动作，眼神木讷地看着眼下的人，紧紧拧着眉头，像是在回忆。

　　“神尊在上，请受无忧一拜！”

　　似水不耐烦地翻着白眼，朝着与她有十米之隔的桑枝看了过去。

　　桑枝心领神会，上前便要将跪在地上磕头的婆婆给拉开，不料这人的脑袋磕在地面上，久久不抬起，不多时便传来了抽泣声。

　　桑枝抓着自称无忧的婆婆的胳膊拽半天，这人都雷打不动，程茗山嫌桑枝碍眼，便一挥手，将人给甩出去了老远。

　　桑枝的后背猛地撞击到了石柱子上，一口血雾从口中喷溅而出，当场便丧了性命。

　　庄芷薇有些看傻了眼，像是猜想被证实了一般，心跳得不知有多厉害。

　　程茗山额前的印记并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她对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个人记忆是模糊的。

　　不多时，她脑海中原本乱得像扯不开的毛线团般的画面，在突然的一瞬间被毫无征兆地捋顺，那些破碎的记忆被一点点捡起，拼凑。

　　那个凡间的一座村落，被洪水冲垮，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无忧便躺在洪水散去后，依旧潮湿的泥地里苟延残喘。

　　初次下凡感受人间生灵的极善神，第一次就违背了天道。

　　凡人生死各有命，那是天注定的。但程茗山看着死了一地，甚至被洪水冲挂在树上吊死的小孩，心里第一次泛起了忧伤。

　　那种感觉她此生都不愿再感受。

　　于是她违背天道，将一整个村子复回原貌，包括此处的生灵。一草一木，一呼一吸，在她弹指之间，就像那天灾从未来过。

　　然而迎接她的，是天谴。

　　村子恢复生机当晚，响雷不断，偏偏一滴雨也不曾落下。

　　“无忧，”程茗山的眉眼间带着浓重的忧伤：“初次见你时，你不过刚到及笄之年。”

　　“无忧本就是一介凡人，未曾修过长生之道，多亏神尊点化，才得以飞升成仙，苟活千年之久……”

　　然而那个村子，除了成仙的无忧，早已换了一代又一代，程茗山逆天救下的人，有的甚至活了不过十余年便命丧黄泉。

　　无忧被抓来这诡域五千多年，可能再回去时，村子已经被移为了平地，也可能重新建起了其他的房子，住进了其他的人。

　　世间除了她和程茗山，再也没有人记得那年发生过的种种。

　　“神尊，这些年您都去哪了？过得可还好？身边可有用得称心的人？”

　　还不等程茗山说话，似水便抢先回道：“这可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既然瞒不了了，那便一起死吧！”

　　程茗山眉心本就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的印记越来越淡，眼前眩晕得不行，手中的铁锤瞬间像被灌了铅似的，她一个没拿稳，便重重地摔到地上。

　　似水趁机一个箭步朝她飞去，不料在手中灵力要往她的心口拍去之时，庄芷薇猛地闪现到跟前，将似水那一击狠狠扫荡回去。

　　似水心想，这么拉扯不是个办法，她的的目的就是一双眼睛，随便挖去一双便算了。

　　但她跟庄芷薇不客气地打了好几个来回，始终无法近身。身边的魔隶更是整天闲散惯了，关键时刻起不到丝毫作用，刚出场便被拍飞，趴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程茗山眉心的印记消失了，她抬眼只见首领婆婆搀扶着她，目光再放远些，便是在与庄芷薇打斗的似水。

　　她猛地将无忧推开，拖着铁锤便要去帮忙。

　　但是那铁锤凭她现在根本拿不起来。

　　“神尊，您且歇着，剩下的无忧来替你完成！”

　　程茗山环抱着自己，搓着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奇怪地看着无忧，说：“你到底想干嘛？”

　　面对程茗山的反差，无忧不以为然，只是气愤道：“我明白了，定是那风堂搞的鬼，不然神尊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在雏音小院时见到您，真真是感受不到一丝神族气息，完全是与凡人无异，除了风堂，无忧想不出第二个如此残忍之人。”

　　“神尊定是受了不少苦，才变得这样记忆与神力尽失的地步！”

　　程茗山只是感觉脑子里，那段发了洪水的村落的记忆完整了，但在那里并没有见到首领婆婆的脸，在听到婆婆说这些话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但无忧口中的“神力”，便能证明她之前的猜想了。程茗山果然有另外一重身份，难怪她的血可以炼制抑制庄芷薇神力反噬的丹药，难怪在极善神庙时，她对庄芷薇的神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程茗山这样想着，正又要开口问什么，便见那婆婆早已加入了庄芷薇与似水的战斗。

　　但也不对……她穿过来分明是没有原主的记忆的，那原主另外一重身份丢失的记忆，为什么会回到她的脑海中。

　　不应该在她与庄芷薇的亲密进度条登顶之后，任务便完成了，她就可以回去了吗？为什么又有新的设定强加进来？

　　“悠悠……悠悠！”

　　这系统阴得很，恐怕那亲密度早已登顶，系统有意捉弄她，这才给她强加了剧情。

　　“我要看亲密度！你别装死！你给我出来！”

　　“上次看到我和庄芷薇的亲密度，已经差不多要登顶了，我不信这么久了还没有上升，你给我出来！”

　　特别是在昨夜，才献出了她的初吻。

　　程茗山冲着空气呐喊，下一秒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瞬间，鬼王宫内除了打斗声之外，还能听到的便只剩下风声了。

　　庄芷薇回头看去，便见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程茗山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时一团魔气击中她的右肩，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她快速稳住脚步，正要上前去查看，便听见了似水的笑声。

　　“本君的任务差不多也完成了，便不陪你们玩儿了！”

　　似水连同躺在地上的魔隶，全部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庄芷薇顾不上似水多么嚣张，只是一味地喊着程茗山的名字。

　　“阿茗！”

　　但她喊了几声便不出声了，耳边她的心跳声极为明显。

　　她看到刚才无忧叩拜程茗山，听到无忧与程茗山说的那些话后，便不知道“阿茗”这个称呼，配不配从她的口中喊出来。

　　她庄芷薇放下身段与她交好，把不轻易交付的信任全部交给她，甚至因她忍受了情丝生根之痛。

　　她程茗山竟然隐瞒了她这么多的事情。

　　她因为程茗山义无反顾地替她前往凶险的拜雪神山，对程茗山心生好感。当时被她的好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仔细思考，神族早已自封，整个开界大陆都再找不出一个神族血脉。

　　她一个凡人是如何在拜雪神山上取到神族的心头血的？

　　真就如此相信她说的什么，慈悲为怀的老神明吗？

　　难怪，昨夜与她共枕，饮到她的血时，神力反噬的痛苦会得到有效的压制。

　　庄芷薇有些无助地站在风沙之中，望着程茗山消失的方向，死死咬着嘴唇，试图让嘴唇渗血的痛感盖过心口的疼痛。

　　“殿主，林飞瑶她……”

　　初九说话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目光落到了双目渗血的林飞瑶脸上。

　　“她怎么了？”庄芷薇嗓音低沉，一副并不愿意开口的样子。

　　扶苁立马打手势：“回主人，林娘子的眼睛，恐怕只有移植一双新的眼睛，不然便没有可能恢复光明了。”

　　初九见状吓得直哇哇哭，庄芷薇只是冷着脸看着林飞瑶，没有动作，也没有下令去给她找一双新的眼睛。

　　“先将她带回雏音小院吧。”

　　“你们将她带来我这有什么用？我不通医术，恕我无能了。”

　　雏音靠在床边，一边欣赏着自己新搓的指甲，一边在心里点了几人的人数。

　　除去空白君，不多不少正是四个，但第四个不是程茗山，而是无忧。

　　“程茗山被鬼王看上了，没能逃出来？”

　　一提到程茗山，在场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特别是庄芷薇，要知道她刚来诡域时，脸上可是带着笑的。

　　雏音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她这幅神情了，多少有些怀念。

　　“真被我说中了？”

　　见没人说话，无忧便一副训斥的语气说道：“莫要直呼神尊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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