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尽黄昏

　　萧沉语答应沈书璟，同他一起回祁岳宗寻找记忆，俞珩虽恋恋不舍，却支持萧沉语的决定：“等你找到记忆，一定要早点回来。”
　　“放心吧，我找到记忆之后，肯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等你回来了，我们就成婚。”
　　萧沉语明显一惊，她的内心在翻腾，但外表却异常平静：“这也太突然了吧，什么都还没有准备。”
　　“你不同意？”俞珩开始着急起来。
　　“不是不同意，我只是感觉太仓促了。”
　　“那便一切都等你回来再商量，你安心去找记忆。”俞珩不想萧沉语有太多负担。
　　沈书璟在屋外催促道：“萧沉师妹，收拾好了吗？我刚传信回祁岳宗，大家都很想你。”
　　萧沉语回道：“马上就好。”
　　就在快走到屋门处时，萧沉语转身跑回去抱住了俞珩，又踮起脚尖轻吻他，开口道：“等我回来。”
　　俞珩点头，算是默许。
　　沈书璟拿出传送符，感慨道：“我能找到这里，也是用传送符传送来的。”
　　萧沉语漫不经心的问道：“祁岳宗是什么地方，萧沉阁又是哪儿？”
　　沈书璟解答道：“祁岳宗是上修界的仙门之首，萧沉阁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你未来要担任阁主的地方，等去过你就知道了。”
　　沈书璟一路用了多个传送符，终于带萧沉语赶回了祁岳宗，唐酒灵等久门院落弟子早已在祁岳宗山前等候。
　　张栖宸端着刚切好的苹果来到几人面前，对唐酒灵献殷勤道：“小师妹等累了吧，来吃点苹果。”
　　“你自己吃，我现在哪有心情吃它。”
　　“你新酿的……”话还没说完，萧沉语就到山前，唐酒灵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抱住，生怕她再突然没了踪迹：“这些时日你去哪了，我都快急死了，为什么也不给我们传信，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危。”
　　“你是我妹妹？”萧沉语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试探性的问道。
　　“我是你师姐。”唐酒灵松开怀抱萧沉语的胳膊，问他身后的沈书璟：“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她摔下山去，失忆了。”
　　“什么？”许淮谙惊呼一声，立马上前围着萧沉语转了一圈：“从山上摔下去，伤都好了吗？”
　　萧沉语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都好了。”
　　许淮谙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别管失不失忆，人没事就好。”
　　“你们都是我朋友吧？”萧沉语看着许淮谙身后的江邺等人，感觉格外陌生。
　　“我们都是你师兄，这个看着年纪比你小的是你师姐。”许淮谙率先开口解释。
　　“师兄师姐好。”萧沉语礼貌的问候。
　　许淮谙不自在道：“要不你还是骂我几句吧，你这样我怪别扭的。”
　　“我……”萧沉语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回。
　　沈书璟上前几步：“山门前风大，先回久门院落吧，说不定回去之后你能恢复一些记忆。”
　　“好。”萧沉语应下，几人回了久门院落。
　　小雨走后的第三天，俞珩照常给柑橘树浇水，一想到柑橘树结果后，小雨坐在树荫下吃柑橘，俞珩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远处又走来一人，那人呢喃道：“什么破地方，她怎么可能逃来这里。”
　　许忠信看到了树下的俞珩，快步上前，展开萧沉语的画像，不耐烦的问俞珩：“画上的人有没有来过此处？”
　　俞珩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打量许忠信，看清画像之后，疑惑道：“你在找小雨，你又是她什么人？”
　　“小语？”许忠信不屑的轻嗤：“竟然还真躲在这深山老林里。”
　　“她人在哪？”许忠信上前一步，站定到俞珩面前。
　　俞珩见他来势汹汹，后退几步：“你找她作甚？”
　　“我没多少耐心，再问你最后一遍，萧沉语在哪？”
　　“我不知道。”俞珩怕对小雨不利，不敢暴露她的行踪。
　　许忠信见他不打算说实话，掌心聚集灵力，一掌打向俞珩：“她人在哪？”
　　俞珩被击飞，撞在柑橘树上，肋骨被灵力击断了两根，咳出血来。
　　“嘴可真硬。”许忠信拿出一个药瓶，放出里面的蛊虫，蛊虫顺着血迹钻进了俞珩体内，俞珩感觉皮肤要裂开，痛到发狂。
　　许忠信慢慢走近他，一脚踩在俞珩胸口，一只手拽住俞珩的胳膊，继续问道：“萧沉语在哪？”

　　俞珩咬紧牙关，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摇了摇头。
　　许忠信轻笑，轻松地抓住俞珩的右臂，仿佛那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根脆弱的树枝。
　　“不是嘴硬么，继续硬啊。”许忠信戏谑地说着，同时用力一拉，只听“咔嚓”一声，俞珩的右臂从肩膀处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俞珩的意识，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惨叫声在山林中回响，那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远处，一只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惊起，扑棱棱地飞向天空，似乎在逃离这血腥的场面。
　　“你方才问我又是她什么人，说明有人来过这里，是不是沈书璟？”许忠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俞珩说漏嘴了。
　　俞珩痛到睁不开眼，却依旧倔强的摇头。
　　许忠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浪费时间，催动俞珩体内的蛊虫将他全身的经脉咬断，俞珩七窍流血，活活痛死。
　　萧沉语在久门院落住了几日，照常上课练剑，却没有恢复一点记忆。
　　这日，沈书璟敲了敲她的房门：“萧沉师妹，你来了这么久，也该回萧沉阁看看了。”
　　“那个我从下长大的地方？”萧沉语推开房门：“好，咱们即刻启程，如果再没有恢复记忆，我就回去找俞珩。”
　　许淮谙等人得知后，也陪萧沉语一同前往萧沉阁。
　　沈书璟路上问道：“你和俞珩是如何认识的？”
　　“那日我摔下山去，是他救了我，我一眼便喜欢上他，我们现在已经是道侣了。”
　　“这么快，已经结为道侣了？”沈书璟想到了二人关系不会简单，但没想到会发展的如此之快。
　　“有什么问题吗？”萧沉语问他。
　　沈书璟道：“没有。”
　　许淮谙道：“这才四个月不见，萧沉师妹就有道侣了，等去过萧沉阁，我也要跟着见见俞珩，怎么着我们也算师妹的娘家人。”
　　萧沉语一路都在想萧沉阁，问沈书璟：“既然萧沉阁是我的家，那为何到现在才去，不应该先回萧沉阁，再去祁岳宗吗？”
　　沈书璟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你母亲听说你是因为许忠信的追杀才失踪，孤身一人去了蚀蛊门，被蛊侍伤到，一直都在疗伤，今日祁岳宗收到你母亲出关的消息，才让我们带你回萧沉阁。”
　　“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沈书璟道：“我们也不太了解，只在你生辰宴的时候见过一次。”
　　几人不紧不慢的赶到萧沉阁，萧沉风早就在萧沉阁楼外等候，看到萧沉语，萧沉风抑制不住的喜悦写在脸上，却不能轻举妄动。
　　喜悦过后，萧沉风又恢复了往日稳重的模样：“语儿，这次回来，就留在萧沉阁，以后哪也不许去。”
　　“母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伤还没好吗？”萧沉风急切的关怀道。
　　萧沉语摇头，心中不免感动，沈书璟上前解释道：“她失踪这些日子，失忆了。”
　　“失忆了？是不是摔到脑袋了，还疼不疼？”萧沉风摸着萧沉语的头，心疼不已。
　　萧沉语不想让她担心：“伤都好了，一点也不疼。”
　　“那就好，先进去吧。”萧沉风心中五味杂陈。
　　入夜后，萧沉风来了萧沉语房间外：“语儿，可睡了？”
　　萧沉语正坐在床前翻看书架上的古籍，听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立即跑过去开门：“在看书，还没睡。”
　　萧沉风进来，同萧沉语一起坐在床边：“你以往的记忆，是全部消失了，还是只消失了一部分？”
　　“全部消失了。”萧沉语低头。
　　萧沉风替萧沉语理了理额头前的碎发，温柔道：“没关系，母亲陪你慢慢找，但是外面太危险了，你要答应母亲，以后不能离开萧沉阁。”
　　萧沉语默不作声，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萧沉风，自己要回山林里找俞珩的事。
　　“我给你讲一些你小时候的事吧，说不定你听后，能想起点什么。”
　　萧沉风娓娓道来：“你从小就显露出一股不服输的韧劲，那种顽强的精神和我年轻时如出一辙。记得你还是个孩子时，我便开始陪你练剑。那些日子里，无论你失败多少次，你都会默默地记下每一个错误，每一个不足，然后继续挥剑向我挑战。你的剑尖虽然颤抖，但你的眼神中却满是坚定和倔强。”
　　“你小时候还分不清蚯蚓和小蛇，那时总把蚯蚓当做小蛇，结果没养几日蚯蚓便死了，从那以后，你再没养过宠物。”
　　萧沉语笑道：“我小时候这么幼稚么？”
　　“现在觉得幼稚，你当时可哭了好久，劝都劝不住。”
　　萧沉语深吸一口气，打算实话实说：“母亲，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在我失踪这些时日，我已和俞珩结为道侣，我想明日回山林里去找他。”
　　“你不打算留在萧沉阁了？”萧沉风慌忙起身。
　　“如果我有之前的记忆，我一定会很开心，可不知为何，我现在有点害怕。”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告诉我山林的位置，我让人把俞珩接来萧沉阁。”
　　“不用这么麻烦，我明日回去看一眼即可，只要他无事，我立刻返回。”
　　萧沉风立马否决：“不行，我不同意，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决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萧沉语还在尽力争取机会：“只是回去看一眼而已，不会出什么事。”
　　“那也不行。”萧沉风态度强硬，始终不同意。
　　“好吧。”萧沉语只能暂时妥协。
　　深更半夜之时，萧沉语换好衣物，偷偷溜出萧沉阁。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萧沉风早已在萧沉阁外等候多时。
　　“母亲，今日我必须离开。”
　　“可以，但你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剑，让我看看你在祁岳宗修炼一年有余，剑法如何。”
　　萧沉风率先出剑，萧沉语下意识召出双剑傲雪。
　　二人开始交手，萧沉风重伤未愈，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沈书璟几人被刀光剑影吵醒，赶来查看，却见到母女二人正在交手，忙上午劝停：“你们打什么？快停下来。”
　　萧沉语收剑：“对不起，母亲，这个家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你们也一样是陌生人，你说的那些过去的经历，我一点都不记得。”
　　“我说过，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慢慢想起来，重要的是你不要抗拒。”
　　“我这几日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俞珩可能真的出事了，我必须要回去。”
　　“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书璟几人上前：“我们也陪你一起去。”
　　几人利用传送符赶到了山林，看到的却是一具断臂的尸体。
　　萧沉语愣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止，反应过来后，飞奔到俞珩尸体前，慢慢跪在地上，抬起来的手颤抖着，轻轻地触碰俞珩冰冷的脸庞。
　　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仿佛也随着这触碰而停滞了。
　　他们那日许下的诺言还在耳边回响，而今，俞珩却惨死在此。
　　萧沉语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它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内心的堤防。
　　萧沉语缓缓地低下头，额前的黑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悲伤。
　　萧沉语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悲伤还是蔓延开来，萧沉风几人站在她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
　　“俞珩，俞珩……”萧沉语的哭声撕心裂肺，她紧紧地抱住俞珩的尸体，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时间凝固，让生命回转。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俞珩冰冷的身躯。
　　“是谁，到底是谁！”萧沉语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她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俞珩。
　　夜色如墨，萧沉语轻轻地将俞珩的尸体放在地上，站起身来：“都是因为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把我带走，我可以护住他！”萧沉语发疯似的朝沈书璟几人怒吼。
　　沈书璟安抚道：“萧沉语，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出是谁杀了俞珩，然后为他报仇。”
　　“你闭嘴，我要你们给他陪葬！”萧沉语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仿佛是深渊中传来的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霎时，魔气从萧沉语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萧沉语眼眸猩红，发疯似的攻向沈书璟，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沈书璟，我诅咒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萧沉语的剑法不再有昔日的优雅，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狂暴和毁灭。沈书璟身形如风，不断躲避着萧沉语的攻击，同时寻找着能够制止她的机会。
　　萧沉风几人感受到二人交手时魔气散发出的压迫，纷纷后退。
　　萧沉风皱眉：“是芜苑魔女在强占萧沉语的身体，来不及了，这一天还终究是来了。”
　　萧沉语的意识被愤怒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芜苑魔女的声音：“我早就说过，终有一日我会占据这具身体。”
　　芜苑魔女咆哮着再次攻向沈书璟，这次的攻势更加凶猛，仿佛要将所有魔气都释放出来。
　　江昉面色不佳：“芜苑魔女，永生不灭，只能封印。而萧沉语只是她的一个容器，若是要封印芜苑魔女，就必须要封印萧沉语。”
　　许淮谙还没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不能封印萧沉语。”
　　萧沉风立即道：“起阵，封印。”
　　沈书璟与芜苑魔女停止交手，芜苑轻笑道：“你们可想好了，若是将我再度封印，这世间就再无萧沉语，而我在几百年之后，仍会重返人间，永生不灭。”
　　除许淮谙外，剩余几人列开位置，共同念咒：“魔气缭绕，黑暗蔓延，封印之源，以光明之名，净化其恶，以大地之力，囚其于无尽深渊。咒语启，封印成，魔气消散，世间安宁!”
　　许淮谙站在原地，芜苑挣扎道：“萧沉风，她可是你的女儿，你当真要亲眼看着她消失在你面前？而且，还是你亲手所为。”
　　“身为萧沉阁阁主，需知大义当前，今日无论你是谁，都要被封印。”萧沉风声音虽哽咽，却分外坚定。
　　许淮谙试图破除封印：“去他娘的大义，这样下去，萧沉语会死。”
　　江昉正色道：“芜苑魔女出来的时候，萧沉语就已经死了。”
　　许淮谙声音同样哽咽：“我不管，萧沉语是久门六魄之一，我们一个人也不能少，都停下来。”
　　沈书璟扯着嗓子劝他：“你理智一点，萧沉语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还想再看到生灵涂炭吗？”
　　“沈书璟，你会后悔的，而且我现在很理智，今天就算换做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做。”
　　江昉继续道：“我们都不想让萧沉语消失，可芜苑魔女必须要被封印，许淮谙，孰轻孰重，你要分清。”
　　许淮谙停下手中的动作，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慢慢地，他的脊背弯曲成一道痛苦的弧线，单手握拳，拼命捶打地面，每一次拳头落下，都能听见沉闷的撞击声。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停止了，芜苑魔女被再次封印，萧沉语也彻底消失。
　　萧沉风踉跄不稳，后退几步，独自离去。
　　江邺精疲力尽，半跪在许淮谙身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一样，我们都不想让萧沉语消失，可作为上修界的修仙者，我们有义务要保护下修界的百姓不被芜苑魔女所迫害，所以今天我们必须要封印芜苑魔女。”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要我亲眼看着萧沉语在我面前消失，我真的……”
　　江邺抱住许淮谙，低声安慰他。
　　江昉突然道：“该如何告诉唐酒灵？”
　　沈书璟摇头：“瞒不住的，她迟早都要知道。”
　　几人赶回祁岳宗，一路都无言。
　　唐酒灵正在酒房里酿酒，听到沈书璟几人回来，忙出来迎接，却不见萧沉语踪影：“萧沉语呢？怎么都不说话，我萧沉师妹怎么没来，是留在萧沉阁了吗？”
　　沈书璟几人皆低头不语，唐酒灵心里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沈书璟抬头深吸一口气，看向唐酒灵，最先开口：“酒灵，她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唐酒灵快步上前：“只是失忆了而已，找不到记忆也不能说她回不来了。”
　　沈书璟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没把她带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唐酒灵声音打颤，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见沈书璟说不下去，江昉替他解释道：“芜苑魔女占据了萧沉师妹的身体，被我们封印了，萧沉语作为她的容器，也随之消失了。”
　　唐酒灵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原本准备好的话，此刻全化作了无意义的嗫嚅。
　　“为什么被选做容器的人偏偏是萧沉姐姐，就不能是别人吗？”
　　江昉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换做了别人，仍旧会有第二个唐酒灵质问第二个江昉。
　　唐酒灵的脚步沉重而无力，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她机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她的心，却如同被巨锤重重地击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唐酒灵瘫坐在床边，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悲伤。
　　就在泪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即将吞噬她的时候，沈书璟推开了房门。
　　“酒灵……”沈书璟半跪在唐酒灵身前，想给她拭去眼泪的手悬在半空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不怪你，如果换做我，我也会封印芜苑魔女。可这对萧沉师妹不公平。”
　　沈书璟无言以对，唐酒灵哭的无声无息：“你说，她怎么就消失了呢？我的师妹，我的姐姐，她怎么可能会消失，就算芜苑占据了她的身体，可她也是存在的，师兄，如果百年后芜苑再次出来，那是不是萧沉语也能出来了？”
　　沈书璟摇头：“封印的是萧沉语身体内的芜苑，就算封印没了，芜苑也会重生在新的宿主体内，而萧沉师妹，她是真的，不在了。”
　　萧沉阁内，顾徊洺端着吃食，站在萧沉风放门外：“阁主，您已经一整日没有进食了。”
　　“放那里吧。”顾徊洺进来，萧沉风让他把饭放在桌上。
　　萧沉风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在闪烁着白光，顾徊洺想上前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阁主，您……”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这时的萧沉风，不再是那个坚强的萧沉阁阁主，她此刻的身份，仅仅是萧沉语的母亲，一个刚刚失去自己最爱的孩子的母亲。
　　“我想过会有这一天，也费尽心思想要加固封印，可芜苑还是占据了她的身体，顾徊洺，我封印了她，真的做对了吗？”
　　“您说的‘她’是指芜苑还是少阁主？”
　　萧沉风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后悔。”
　　顾徊洺就这样陪着她，就像沈书璟陪着唐酒灵，几天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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