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黑云压城
安平王府门外的俘虏跪倒一片,迫使顾简的车子不能前行,于是她在横向王府的一个路口远远下了车,绕着人群走了过去。
离着刘飓将近不到三丈远的距离时正好就看见陈如饴环上刘飓的画面,顾简站在他们二人的身侧,陈如饴的脸埋在刘飓的颈窝她看得清楚。
本来急促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全身的血液也似乎固住,心又猛地缩了一下,她,好像找不到呼吸的节奏了,就那样瞪着眼怔怔地站着,看着。
自己担心得坐立难安,经过一番折腾才出了候府冲着他奔来,不想却看到这样让人窒息的一幕。
陈如饴就那样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里,敏感的、属于她顾简的颈窝。
陈如饴呜咽着,刘飓眉心微竖,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没事了如饴。”
说完他扯了一下陈如饴的胳膊,没想到陈如饴却又箍紧了些,不肯松开。
这时春桃和春杏也迈着急步绕过跪在地上的俘虏跟了上来,看到眼前的刘飓和陈如饴也是一愣。
二人又看看顾简的表情,后面面相觑,春杏忙带着不悦的情绪喊:“九王爷!”
刘飓听到春杏的声音当即双眸一震,接着猛地用力一拽陈如饴的胳膊,将陈如饴扯开,转过头便看到黑暗中顾简直着一双亮眼,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眉心当即竖成一个川字,大步向顾简跨过去。身后的陈如饴看着刘飓迎上顾简,撇着嘴抽噎了一下。
刘飓跨到顾简面前没有好言安抚,而是双手抚上顾简的肩膀责问:“你怎么来了?”语气很是不悦。
他是担心她,这样的场合,万一有个闪失,他怕!
再一个,自己和陈如饴本没什么,她这样一来,却正好被她看到了,他也怕!
顾简被他问得也皱了眉心,闪烁着眼睫,低语:“我,我怎么来了?我……担心你,所以忍不住来找你了,现在看来好像没事……那我,先回了。”
顾简说完转身就走。刘飓懊恼自己的语气,鬓角一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跟了上去,边走边解释:“我是在担心你。”
顾简依然不停地穿梭过一众俘虏,语气尽量平和:“嗯。”
她简单的一个“嗯”,刘飓却不满意,在人群中又不能拉住她,只能跟着。
直到走出人群,快要到了马车边,小六看二人情况似乎不对,于是让带着随行的仆从往远让了让,春桃和春杏也远远地停下脚步。
刘飓这才上去拉住顾简的手臂,将她转了过来,调整了一下态度,语气变得柔和道:“刚我一时情急……”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顾简眼里更亮了,似水波反光。
刘飓一怔,他平常稳如泰山,可每看到她哭就有些无所适从,“……阿芷,刚陈如饴被挟持了,她害怕,死里逃生一时冲动,所以才……”
顾简没等他说完强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并没有闹,还噙着泪冲他笑。可刘飓心里更是堵的慌,他呼吸发沉,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
他伸手抱她,却被她双手抵住他的胸口,“……你快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吧,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要回去睡了。”
他刚刚那么贴近的被陈如饴抱过,甚至身上还有陈如饴的香粉味,她不愿意,至少此刻她接受不了他抱过别人的怀抱。
她虽不说,可刘飓知道她的意思,所以也不再勉强,喉结一滑又沉默了。
一会儿后他长吁了一口气,拧着眉又凝视着顾简,深邃的双眸明显不知该拿眼前的人如何是好。说什么也是苍白的,想做什么只会让她更反感。接下来还有许多善后事需要处理,只能先让她回去。
他抚着她的肩膀,语气很是柔和:“那你先回去安心睡觉,我这两日可能要处理很多事,怕没时间去侯府……”
“不用管我……处理正事要紧。”
“……”刘飓哑然。
接着顾简叫小六,春桃春杏众人:“我们回吧。”
春桃和春杏跑过来,扶着顾简上了车,她依然冲着他笑。
那一次因为登徒静的事她发泄了出来,也就无事了。这一次她憋在心里,刘飓反而很是不安,可眼下的情形只能先让她回去。
车门被关上了。
小六迎上刘飓道:“王爷!”
刘飓喊了身后的五六个士兵,道:“好生护送她回去!”
马车调转方向前走了,车内的顾简当即两滴泪滚了下来。
春桃也是一时气氛,低声斥责刘飓:“九王爷与那国公之女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杏向来是挺刘飓的,忙解释:“哪有怎么回事,明明就是那个陈如饴趁势贴上去的,关九王爷什么都事?”
“贴不贴的谁知道,你又……”春桃想说你有没时时跟着九王爷,谁知道是不是经常的事,可话到嘴边又顾及自家女郎君的心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忙又放软语气安慰顾简:“是……那个乡君定是借机向九王爷谄媚呢,女郎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当心如了她的意。”
春杏也安慰:“是啊女郎君,那个陈如饴虽说钦慕九王爷,可九王爷向来与他保持着距离,女郎君也是知道的。犯不着为那点小事难过,今晚的事纯是意外,不再想它便是了。”
顾简抹掉泪珠,呆着不语。
她尽量安慰自己,正如春杏说得,陈如饴是自己硬贴上去的,她不应该为这点事生气。可哪个人看到自己爱的人被惦记他的人那样亲密的贴着会过意的去呢?
他明明也没有躲,如果不是自己来了,如果不是春杏叫了那么一声,他会让她抱多久呢,会不会也一时冲动回抱上去呢?
陈如饴与登徒静不一样,她在众人眼里可是他未来王妃的名义。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怀疑,顾简思绪又开始拉扯着。
回了侯府躺在榻上又是半夜失眠。
顾简回去的路上,一个巷子的角落里魏清璃早已听到了车厢里春桃和春杏的对话。
他本是来盯着王府的情形的,没想到会碰到顾简,很更意外的是她与刘飓闹了别扭。
魏清璃怅然地看着顾简驶向侯府的马车,嗫嚅:“阿芷……”
********
顾简离开后,刘飓返回,陈如饴还站在原地,看到刘飓便低唤,“九恒……”
刘飓扫了她一眼,未做停留边走边道:“回你的屋子去!”
陈如饴咬着嘴唇跟着进了王府,看着地上一片一片的尸体不由又加快了脚步跟上刘飓:“九恒我害怕……”
刘飓不理她径直去了前厅,陈如饴也跟到了前厅。
安平王一家人被五花大绑聚集在一起,上上下下姬妾丫鬟算上一共六七十人,都跪在地上。沈光刚才一直守在门口,这时才进来。
安平王心有不甘,问沈光:“你难道不顾你女儿的死活么?她可是世子妃!王府遭祸,她有什么好处,即使皇上不问她罪,有谁还敢要她?”
这时刘飓踏进来喝一声:“她已经不是什么世子妃了!”
世子听到这一声,恨恨地盯上门口进来的人。
世子身后的雨嫣看到刘飓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安平王不解,问沈光:“什么意思?什么现在不是了?”
沈光沉默了片刻才平静地回:“阿芷与世子已经退亲了。”
安平王当即愣了,僵硬地将头转向世子,“子吉……你?”
世子不屑,质问安平王:“难不成让阿芷跟着王府一起陪葬吗?”
安平王眼珠子快掉到了地上,气得挣扎起身子冲着世子就踏了一脚。
这时沈光又道:“王爷不必动怒,就算阿芷与世子成了亲,我沈光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背叛朝廷,与你同流合污,安平王的如意算盘从头都是在空响。”
这时刘飓看了沈光一眼,不知是敬佩还是在后怕。
安平王听完沈光这句话愣住了,随后跌坐在地上。
不一会儿郡守也赶到了王府,刘飓让护卫将安平王府众人押往安平郡大牢等待受审。
还有密云山投降了的匪人有三百多人,安平郡的大牢一时还放不下,于是又将那些人都押进王府前厅,当做暂时的牢房留重兵把守。
剩下整个王府随处可见的尸体,士兵们连夜运出城,挖坑掩埋。
……
司亚图这边骑着马一路疾驰,他侥幸想要借着出城的令牌争得一线生机,可瓮中捉鳖是什么说的,给你打开城门还能捉住司亚图你这只鳖么?
当司亚图老远举着令牌疾驰到城门口时,城门校尉早已列队欢迎他了。
司亚图其实也想过这个画面,可这是他唯一的出路,总归是要一试的。
眼下他逃无可逃,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此时姜彦也带着人追了过来。司亚图不不想坐以待毙,但凡有一线生机就要争取,于是他又调转马头打算在城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刚转过来,却又有一众士兵围了上来。
姜彦勒住缰绳悠悠地向司亚图道:“司亚图,大魏的细作,你插翅难逃了,还是束手就擒吧,省得白费一番力气。”
司亚图也是硬骨气的,誓死抵抗了一阵后被压到了众侍卫的长枪底下。
后又被姜彦押着回了王府。
最后剩下山中别业的安平王妃,当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当王妃正梦见抱着小孙孙在园中纳凉时被外边的惊天动地的声音惊醒,下一秒奴婢蓬着头哭着被押着进了屋。
王妃大惊只喊:“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一个个官兵手持兵器排列在外,为首的领头斥道:“安平王图谋造反,现在已经被擒,家眷一律捉拿归案,不想被迫就赶紧下榻自己跟着走!”
没想到王妃愣了一下当即晕了过去。
晕了也得就擒,随后就被几个官兵一前一后抬着出了屋。
*
一整夜王府灯火通明,一刻未停。
陈如饴也一直跟在刘飓身边,不肯离去,直到天色蒙蒙亮时,郡守要回官署,刘飓便让郡守将陈如饴带到官署安排住处。
王府现在她不敢住,只好另寻住处,官署是眼下最好的地方,陈如饴虽有不愿,但又真的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去,侯府倒是可以去,可刘飓怎么会允许。
于是陈如饴不情不愿地跟着郡守去了官署,暂时住在后院的厢房里。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