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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喜欢的
64
迫于生病原因，既然家里没人，又没带钥匙，的确不能让她单独在外睡宾馆。
收留花禾是理所当然的正常反应。
但只有一张床。
既然清楚花禾的女孩身份，如若没有别的原因，一起睡也就睡了。
可是，就是有别的原因呢。
身后人的存在从来都不容忽视。
屋内温暖如春，外套早已褪尽，单薄的衬衫、T恤下便是两具年轻而朝气蓬勃的身躯。
她们极亲密地拥在一块。
她时不时吁出的热气就这样喷洒在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处，甚至连耳尖都能清晰感觉到她说话时唇瓣的翕合触碰。
这触碰使得周清濛打从心底勾起深深悸动，让她下意识想要…再靠近一点。可是从小接受的含蓄教育又迫使她矛盾地推开花禾。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应时，原本紧紧环抱住自己腰间的双臂突然松了。
随后，那具温热而清瘦的身躯霎时远离。
她心中蓦地一跳，转身看去，却发现花禾双手捂住腹部半蹲在地上，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
“花禾，你，你怎么了？”
方才的旖旎气氛顿时消散，周清濛一霎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花禾蜷缩着身体，唇瓣张合间，似要说些什么。
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于是连忙凑近花禾脸侧，想听听说了什么要紧话。
“……肚子……疼……药……药……”
药？
什么药？
止疼药？
周清濛听见这字眼，下意识想起身去桌上拿止疼胶囊来，谁知花禾拽住她手，不让她去。
“……要……要一起睡……”
她愣住。
再转眼看躺在地上的花禾。她蜷缩在地上，眉头微蹙，额角点点冷汗，似是腹部疼痛所致，连带抓着她的手心也带有些微冷汗的湿。
这一瞬间，周清濛竟不知她到底是真痛还是假痛。
如果是真痛，还有余力拽住自己？如果是假痛，鬓角的冷汗与脸颊的苍白又不似假装。
与此同时，花禾双目仍凝望着自己，房内明亮灯火衬得她眼眸星光点点，直让人说不出拒绝之话。
“……随便你吧……”
周清濛一把转过身，看似语气平淡，看似抛下一切不再多管，双眸却不知所措地胡乱转动着。
她转身的动作过于迅速，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嫌疑，未发现躺在地上的花禾眸中闪过的一抹狡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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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整洁干净到不近人情的客厅相比，大小姐的卧室有所不同。可能卧室最常待，床头柜夹着书签的书本、梳妆台上高低错落的护肤品，以及床榻与地毯上散落的淡粉靠枕，无不显示着细碎而温暖的生活气。
抑制住自己内心不断翻腾的好奇，花禾不再满目乱看，故作平静地坐在卧室沙发上，企图掏出手机，一条一条回复着消息，以平复自己不断波动的内心。
这么一刷，倒真忘了时间。
等再次听见房门响动时，已是半小时之后了。
哐当一声，清脆的木门碰撞声。
她循声望去，却兀自撞入一池萍碎的波澜目光里。
女孩一身极单薄的浅粉睡衣，分明是长衣长裤，可微微敞开的领口与衣料之外嫩白的手腕，无不彰显着女孩在家的另一面，极具烟火气，与一点点的暧昧与旖旎。
察觉到花禾直愣愣的目光，周清濛不自然地用毛巾捂着湿发，面颊透些淡粉。
“看什么看。”
“好....可爱的睡衣。”
花禾迫使自己移开视线，装作轻松道，手心却出了汗。
周清濛白了她一眼，原本有些局促的身躯隐隐松缓下来，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笑意。
随后缓缓向花禾走近。
一步，两步。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伴着有些氤氲的湿气一同向她靠近，直让花禾的心不自觉猛跳起来。
“你....你.....”
往日里骄纵不已的花禾，此刻居然头也不敢抬，只敢垂眸看着手中不断解锁、锁定的手机。
“你什么？”
她仿佛还不知道自己洗完澡有多娇艳，自顾自靠近花禾脸侧，疑惑地看她。
“帮我。”周清濛吐出两个寻常字眼。
“什么？”
这两字太寻常，却出现的莫名，让花禾怔住。
她抬眸，却发现大小姐早已转身坐在沙发旁的梳妆镜前，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花禾。
“........”
大小姐未搭话，头也没转，仍透过镜中举目望着她。
意思是让她帮忙吹头发。
不愧是大小姐，使唤起病号来了。
纵使心里吐槽，花禾还是接了。
吹风机风力很大，却并不嘈扰。
女孩乌黑亮丽的发丝被她一一吹干，如丝缎一般。
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周清濛坐在镜前，双目凝望着镜中场景。
短发少女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后，明澈双眸里满眼都是自己，行动间耐心而轻柔，还颇有兴致地哼着歌。
她纤长的指尖随着热风吹向发根、耳侧与脖颈，让柔嫩的肌肤染上绯红，暖风也要吹进心里似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这场景，宛如结婚许久后的伴侣日常生活，让周清濛双手不自觉攥着衣料，心里一半悸动，一半紧张，同时又不自觉期盼着什么。
“你刚才，在笑什么呢。”周清濛率先打破了这暗流涌动的沉默。
她进来时，花禾正捧着手机眉眼浅浅地笑。
“今晚不是平安夜么，晚自习下课，有女生送巧克力给段浪，恰好是他暗恋的人，谁知被赵宏图先拿了，全给吃了。现在段浪逮着赵宏图要他吐出来。”
简单的言语把场景描绘的十分生动。周清濛眼前也仿佛浮现花禾那群活宝朋友相互打闹的场景，眸中也随之染上笑意。
沙发上的手机振了几下，花禾随手拿来一看，笑意浮现眸中。
“看，居然还拍了视频。”
周清濛顺着她转头看去。
只见屏幕上播放着视频。灯火通明的教室里，赵宏图被段浪捂着喉咙，段浪一个劲地说“给老子吐出来”，赵宏图却笑的花枝招展，不住躲闪。拍视频的估计是高峰，镜头抖个不停，仿佛笑得手机都拿不稳似的。
屏幕前的两人都因此眉眼弯弯，气氛极好。
然而，视频播到一半，便有消息弹窗。
「赵书淑发来一条消息。」
“…关系很不错呢。”
方才还十分温馨的气氛，一瞬冷却下来。
只见身旁女孩眸中笑意转淡，嘴角却兀自上扬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不是…只是平安夜祝福而已。”
花禾连忙解释，自证清白似的点进聊天界面。
的确如她所述，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安夜祝福。
“祝花禾学长平安夜快乐～”
周清濛快速瞥过一眼，眼底却什么情绪都没了。
“原来你手机能收到信息呢。”
见花禾低头忙着回复客套的感谢话语，周清濛却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意，吐出一句话。
花禾愣住，旋即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迟迟不回复她的信息。
再然后，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周清濛在吃醋。
“你的短信记在心里了。不用回复。”这一推测无疑让花禾心上漫起暖洋洋的柔意，她笑眯眯看着周清濛道。
而周清濛却不吃她这套。
“学妹的礼物很用心吧，看样子你很满意？”
“可别乱说，我可没收她礼物。”
“倒是你，林壑送的什么，跟你表白了吧。”花禾倒反将周清濛一军。
“拒绝了。”
听到花禾没收礼物，方才的烦躁便消了大半，随后她垂下眼眸，利落地吐出三个字。
话音落下，花禾便心里一动。
大小姐对于自己十分讨厌的人，都是直截了当的拒绝。虽然那日对她说了“无关紧要”这类伤人话，可从未直言拒绝之话。
再联合她方才那疑似吃醋的行为……
“这样直接拒绝林壑的告白，是因为不喜欢他，那对于我的表白，为什么这么久拖着不答复？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是在……”
花禾注视着眼前人缓缓说道，眸中不住泛起希冀。
“在意的”这三字还未说完，周清濛便接过话。
“喜欢的。”
这三个字好像跟前一句有所不同。说完后，女孩眼眸翕动，折射着某种旖旎光芒。
“什么？”
梦寐以求的字眼来的太过迅速，让花禾有些未反应过来。
“我说，我喜欢你。”
周清濛却鲜有的耐心起来，又复述了一遍，脸颊飞上淡粉。
是喜欢的。
所以会一次又一次接过牛奶。
会因为其他女生的爱慕与关心而吃醋。
会担心她的情况，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会…克服自己的羞怯，用唇喂水，甚至会期待着接下来的同床共枕。
也不想再犹豫了。
茫茫夜色里，向来恣意妄为的花禾那样脆弱、无助地躺在湿而脏的地上，她心头有史以来漫起了慌张情绪。
过往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还在犹豫什么，顾虑什么？
未来总会有险阻，或许来自父母，或许来自性别束缚，或许来自彼此的选择。
可人永远都无法预估未来会发生什么。
既然预估不了，不如享受现下。
不如在此前，完整地诉说心意。最起码，两个人携手走过，总比一个人懵懵懂懂失去一切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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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平常的休息时分，周清濛早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分明已经洗漱，散开的发丝也已干透，幽幽散着琳琅香味。可她鼻尖却不自觉浮现着那一抹熟悉的皂香。
淡淡皂香连同今晚所经历的一切，都让她难以忘却。
随后，房门轻微地响动。
来人脚步细微，却一步一步，直要踏进她心底。
被褥下的手心渐渐有了湿意，可还未等内心悸动平复，一抹炙热的呼吸却蓦地洒在自己脸侧。
呼吸声在静谧的房内十分明显。虽闭着眼，可她能感受到面前那道灼热目光，正定定看着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
久到她甚至以为目光早已移开。
那人从鼻尖轻笑一声。随后，嘴角传来熟悉的触感，柔软且带有些微湿润，仿佛刚饮完水，带着未干透的水汽。
少女声线低低，显得有些沙哑，让周清濛心里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身躯也不自觉松缓了。
“晚安。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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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花禾洗漱完毕后，周清濛已经睡下了。
房内昏暗不见人影，唯有窗外淡淡月光，温柔地洒在柔软被褥上。
轻手轻脚向床边靠近，女孩恬静地睡在床的另一边。两床被子严丝合缝地放置在宽大床榻上，井水不犯河水似的。
即便都表明心迹，毕竟未成年，不能做限制级的事。
周清濛拿了之前她的话堵自己。对此，花禾哭笑不得。
抬手看了下手机。却发现此刻才十点不到。
大小姐作息太规律了。
这么早真的能睡着吗。
花禾心里一边疑惑，一边掀开另一边被子，倾身悄悄朝周清濛靠去。
黑暗中，她并未注意到女孩阖闭的双眸微微颤动。
方才那阵告白让屋内气氛有史以来的旖旎热切。注视着床榻上如睡美人般的清冷女孩，花禾心里说不上的柔意。
是的。周清濛喜欢自己。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回想起这句话，就恨不得昭告天下，跟所有人说周清濛是喜欢她的。
今晚是平安夜呢。
窗外，月光仍温和闪动着，与平常毫无二致，却在花禾眼里胜过无数夜晚。
晚安。
她倾身，轻轻吻住女孩的唇角。
极绅士而轻柔的一吻，就这样印在她唇边，温热而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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