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蝶与她的主人

　　铺天盖地的都是苏恙的气息，被苏恙堵住的唇呜咽一声，接着双拳大力锤向苏恙的胸膛，但这点重量算得了什么？

　　苏恙一手圈住沈沐净的两只手腕，手腕并靠在一起，有些痛意。

　　“放开我！”沈沐净去踢苏恙的下盘，被苏恙躲开。

　　怀中的人儿就像只撒泼的旱鸭子在骂着自己不会游泳，苏恙无奈抬手，一掌将沈沐净给击晕。

　　夜晚，沈沐净醒来，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幽幽月光通过窗洒射进来，给室内增添许多朦胧之意。

　　“醒了？”头顶传来苏恙的声音。

　　沈沐净心中一惊，一手整理着衣衫，一手挡在额前，骂了句，“真是阴魂不散。”

　　“当然阴魂不散。”苏恙一手撑在沈沐净的脑侧，垂着头瞧她，“我是雾女迷雾区的帮工。”

　　“你现在知道你是我帮工了？”沈沐净一个挺身坐起来，苏恙另一手贴在她额上，以防她撞上自己。

　　“你一个帮工怎么能在夏决面前说那种话？”沈沐净愤然道，“再说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苏恙不吭声，深幽目光落在沈沐净的脸上，看她皱起的眉，看她恼怒的眼神。

　　苏恙这副悠然模样让沈沐净更气了，“你一个帮工，岂有击晕主子的道理？”

　　“没有道理。”苏恙开了口。

　　沈沐净瞪着他，“从我床上下去！”

　　苏恙俯身，凑到沈沐净唇边，他带来的清香让沈沐净有些向往，沈沐净立马皱起眉来，以此警告自己不能如此恋爱脑。

　　“念叨什么？”苏恙上移目光，盯住她闪躲双眼。

　　“你是个坏人。”沈沐净直视他，“苏恙，你现在就离开我迷雾区。”

　　苏恙勾了下唇角，动作轻柔地将沈沐净抱入怀中，沈沐净不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恙的脸上，只见苏恙抬了下眉，随后他就吻了上来。

　　果然是男人，到现在了，他还有这个心思！沈沐净烦死了，一掌拍在苏恙的胸膛上。

　　苏恙握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压着她俯身下来。

　　“刚才我晕过去的时候。”沈沐净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没趁人之危？”

　　“那时候不行。”苏恙吻住她唇角，她双眸含水般望着自己，苏恙说，“要清醒的做。”

　　“真是不要脸！”沈沐净狠狠踢他一脚，他笑了声，一手下去捉沈沐净乱动的脚，一手禁锢着沈沐净的手腕，一唇停留在沈沐净的鼻尖上。

　　“你这是强迫。”沈沐净侧过脸，“我不愿意。”

　　苏恙舒口气，有些无奈地起了身，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沐净得意一笑，“苏恙你别忘了，雾女这个身份，不是现在的你能匹配得上的。”

　　“夏决能配得上？”苏恙看着她，她缓慢起了身，一边思考一边点了下头。

　　“夏决是冰泉区的区主，按照惯例，迷雾区的区主跟冰泉区的区主，本就是一对。”

　　早知道不问了，苏恙面上不爽，起身下了床要走。

　　“等等。”沈沐净来了兴致想戏弄他，“小帮工，你还不能走。”

　　苏恙侧首，那双漆黑眸中有些呼之欲出的阴森情绪。

　　“你过来一下。”沈沐净端坐在床边，月光洒在她身后，将她的面容映得纯美无暇。

　　苏恙走过来，俯视着她，“雾女的生辰，三年才一次，你叫我小鬼，小帮工，不恰当吧？”

　　差点忘了这茬，沈沐净微微一笑，说，“但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迷雾区。”

　　苏恙不吭声，她抬起头来，盈盈明眸让苏恙心底一颤，她说话时的嗓音，也让苏恙心生眷恋。

　　“跪下来。”沈沐净扬眉笑道，“给我穿鞋。”

　　苏恙应声单膝跪地，几根黑发飘摇，灌来清香。他抬眼，眼神灼热。

　　沈沐净心中讶异，偏了头问，“苏恙，你这又是搞什么？这还是你吗？”

　　“怎么不是我？”苏恙伸手，握住沈沐净纤细的脚踝。

　　苏恙手心的温热让沈沐净一僵。

　　“你很冷？”苏恙再次抬眸，眸底暗藏着热切的缠绵之意。

　　这给沈沐净整不会了，沈沐净移开目光，说，“我不冷，你快点给我穿鞋。”

　　“雾女穿鞋要去哪儿？”苏恙手指向下滑，整个掌心包裹着沈沐净的脚心。

　　这气氛，渐渐热了起来。

　　沈沐净想收回脚，却被苏恙握得更紧，两人视线相碰，沈沐净有些把持不住，苏恙那幽黑的眼，像能勾人一样。

　　“快点。”沈沐净不自觉放轻了音量，“我想去外面散散步。”

　　“嗯。”苏恙的手向上，最后虚握在沈沐净的腰间，他压着嗓子问，“可以吗？”

　　沈沐净一时犹豫了，就在她犹豫的这刻，苏恙亲了下来。

　　他沉迷其中，不经意将沈沐净压倒在床上，沈沐净用力拍他后脑，他睁眼，满眼都是压抑不住的欲望。

　　“苏恙。”

　　沈沐净刚开口就被苏恙截住了话头，“怎么不叫我小鬼了？”

　　沈沐净皱起眉，苏恙贴贴她的唇角，唤道，“雾女。”

　　这两字仿佛也染上情欲的味道。

　　“雾女！”门外小黛的声音吓沈沐净一个激灵，沈沐净想说话来着，抬眼却见苏恙微微变了脸色。

　　他舒口气，然后克制般望着沈沐净，紧抿的唇角显示出他的不满。

　　“什么事啊？”沈沐净慌忙问。

　　“夏区主来见，雾女要见吗？”小黛的嗓音里充满了调侃。

　　在沈沐净皱眉思索的时候，苏恙一手封住她的唇，扬声道，“她不见。”

　　小黛捂嘴一笑，“那好吧！”

　　“苏恙。”沈沐净扯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小黛是我的侍女，就算她单纯无知，你也不能这样带坏她啊。”

　　“怎么就是带坏了？”苏恙压着嗓子，说话时就像是在她耳边警告，“你别想着去见夏决，更别想着要跟夏决在一起。”

　　沈沐净嗤笑道，“就算我拒绝跟夏决在一起，但冰泉区与迷雾区有联姻也确是事实。”

　　苏恙一言不发，沉着脸吻了下来。

　　这回他的吻是快速又直接的，甚至还有些粗暴，在沈沐净的脖间咬出几块红印来。

　　“散步？”苏恙拉开沈沐净的腰带，“我倒是可以让你在这房间里散步。”

　　“你疯了吧？”沈沐净从苏恙怀里逃了出来，“苏恙，我看你是被欲望蒙蔽了头脑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脑子？”

　　苏恙起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副样子，是志在必得，是胜券在握。

　　“散。”苏恙偏了下头。

　　沈沐净刚走到门边，那道门就被苏恙释放出的灵力给堵死了，沈沐净望向窗，窗子也是，这整个屋子，没有一个出口了。

　　“怎么不走了？”苏恙冲她扬了扬下巴。

　　“真是疯子。”沈沐净靠在墙上，看苏恙一步步走了过来，她抬手，预备用灵力来抵抗苏恙。

　　无奈沈沐净的灵力在苏恙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她咳嗽一声，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沈沐净。”苏恙扶住她身子，语气柔了些。

　　沈沐净看他，确认他的脸色，探究他的眼神，“苏恙，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

　　“怎么搞不懂？”苏恙将她抱到床上，低声问，“如果我的身份能与你雾女匹配，你会跟我在一起？”

　　沈沐净一愣，“我说的不是这个，苏恙，我们之前都那样了，现在还有什么必要……”

　　“有必要。”苏恙握过她的手，低沉语气有些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从容，“沈沐净，真的有必要。”

　　“除了会说这些，你还会说什么？”沈沐净不屑道。

　　默了片刻，等到屋里烛光开始摇曳的时候，苏恙朗声说了句，“爱你。”

　　尘封的记忆仿佛要卷土重来，沈沐净撇过头，“你走吧，现在就离开迷雾区，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沈沐净。”

　　“我是个恋爱脑没错，但我绝不会在一个男人身上栽两次。”沈沐净狠心道，“你不过是第二个明零。”

　　“第二个明零？”苏恙的心理防线就像是被洪水侵袭了一遍，“你把我跟明零比？”

　　“你们有什么两样吗？”沈沐净漠视他一眼。

　　苏恙静默地望着她，她侧过头，等待片刻后，苏恙转身走了，脚步轻轻，离开时，帮她带上了木屋的门。

　　“雾女雾女！”苏恙走后，小黛跑了进来，“苏恙怎么走了呀？他以后还来帮工么？林子后边好些木材需要他来搬一下呢！”

　　“他走了不好吗？”沈沐净反问一句，随后下了床。

　　小黛观察着沈沐净的脸色，语气轻轻地说，“那夏区主还在外边等着呢，我跟他说了但他不走，那雾女还要见么？”

　　“见一下吧。”沈沐净说。

　　见到沈沐净那刻，夏决终于松了口气，两人还隔有一段距离时，夏决快步走了过来。

　　“沐净，你还好吧？”问完，夏决骂道，“都怪那个苏恙，他的灵力太强，将我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我整整站了好几个时辰。”

　　“苏恙回去了。”沈沐净问，“你有见到他么？”

　　“见倒是见到了。”夏决冷哼一声，“我跟他说话，他还装没听见呢，真是没礼貌。”

　　沈沐净点头不语。

　　小黛忽然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去屋里喝点茶？”

　　“也好。”夏决微笑道。

　　沈沐净静坐在夏决对面，夏决心中揣测了会儿，在沈沐净喝完一杯茶后开口，“苏恙还不知道沐净你拒绝我的事吧？”

　　沈沐净点点头。

　　夏决自嘲般笑了一阵，又说，“不被他知道也好，等他消失在我们视野里，我们再开始也无妨。”

　　“夏区主。”沈沐净抬眼，犹豫不决地望着他。

　　夏决挥手起身，“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我知道你需时间来静心，若是你有哪日想起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

　　又过半月，幻陆里流言四起，一说苏恙带着手下戒百鬼打入心城，揭发了黑翼奴役幻灵的罪行，与心城城主签订了友好和平条约。

　　二说现在苏恙成了心城的新任城主，那条约，是他亲手签订的。

　　巧的是，这些流言，都是真的，除了关于戒百鬼的那句。

　　“苏恙。”戒百鬼望了眼坐在城主椅上的苏恙。

　　苏恙瞧他一眼，“流言有假，百鬼，你并不是我的手下。”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戒百鬼挠头，“虽然你顺利成了心城城主，但原城主枯河对你说的话，你忘了吗？”

　　原城主枯河在与苏恙见面的时候，主动让出了城主的位置。

　　按枯河的话说，苏恙本就是来夺这把城主椅的，苏恙一手撑额，陷入回忆中。

　　那日很顺利，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原城主枯河就站在这把城主椅旁边，他见苏恙来了，便笑着说，“苏恙，你这一路以来，称得上很顺利，你前前后后，解决了不少区主，也收复了他们的圣器。”

　　苏恙不语，他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最后一步，便是我心城城主的位置，那你可知你为何如此顺利？”

　　“为何？”

　　“因为你与我有相同的宿命。”枯河忽然凄凉地笑了，“你跟我一样，都爱上迷雾区的雾女，你甚至步我后尘，要夺了这心城城主的位置来与她匹配。”

　　“但你也会与我一样。”枯河忽然像没了精气神般，“终生无法与雾女在一起，这也是……你的宿命。”

　　“或许这也是……为了惩罚你……”

　　枯河的话还萦绕耳边，苏恙在戒百鬼的说话声中回过神来。

　　“苏恙，那就按照条约上写的，之前被你收复的几个区，我会去重建成幻灵之地。”

　　苏恙点了下头，“百鬼，你相信所谓的宿命吗？”

　　“这不是迷信么？”戒百鬼淡笑一声，“谁能想到我一个孤儿，最终能登上如此高位呢？”

　　“也是。”苏恙低声道，“既我成了心城城主，废了那些规矩又何妨。”

　　戒百鬼也算是有些了解苏恙，见苏恙眉头仍锁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还一副忐忑的样子？”

　　话毕，有人传唤，“迷雾区区主沈沐净已到。”

　　苏恙起身，侧首，问戒百鬼，“我看起来，真是忐忑不安吗？”

　　“嗯。”戒百鬼点头，“忐忑到不能再忐忑了。”

　　苏恙端正身姿，看见从日光中缓缓走来的沈沐净，她一席白衣，永远是高洁清雅的模样，她鞠躬却不低头，眉间高傲，眼下淡淡黑痣，刻出她疏离清冷的气质。

　　“沈沐净。”苏恙走下阶梯，走至她身前，欲言又止。

　　戒百鬼为苏恙捏把汗，怎么平时又拽又狠的男子，在面对沈沐净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

　　或许是那许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沈沐净的日日夜夜，让苏恙如此深刻地记住，让苏恙如此深刻的知道，如果他的身边没有沈沐净，那便是万万不可。

　　“迷雾区区主沈沐净，见过心城城主。”沈沐净皮笑肉不笑的说，“听闻城主废了好些规矩，又重建了些新规矩？”

　　“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沐净冷声道，“苏恙，原城主枯河为什么没能跟上一任雾女在一起，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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