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

作者:她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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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4 章


      沈将军忙去客堂接见,随后,司予同沈南慕出来欲回希园,将军府中一半以上的地方都是水,下了雪之后冰雪覆盖的水面静谧得很,石桥上的积雪未扫,走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沈南慕走在司予的身侧,对他说:“方有一也来了。”

      司予听罢睫毛慌乱地眨着,腿上一软,差点滑倒,被沈南慕双手扶住,“小心。”又连忙唤人清理桥上积雪。

      方有一这个名字数月来一直缠绕在司予的身边,司予可以随意糊弄那些御医,可以不答赵炳楠的问题,但不能隐瞒方有一《瘟疫杂记》从何而来,司予知道起初若不在“瘟疫杂记”之后缀上方有一的名字,也就不会将其牵扯进来了,可司予做不到,她知道能救万人命的《瘟疫杂记》是半年之后的方有一所写,也想让世人都知道到底是哪位医者救了数万人的性命。

      沈南慕扶着她回屋,其实沈南慕早已看透司予心中所想,不光沈南慕,还有沈将军,沈北辰都不解如何凭空掉出来一本克制疫气的《瘟疫杂记》,那日在水榭中司予一人说予五位太医记录的事,早私底下在京城传开了,且越传越玄乎,不少人说立阳郡主是天神下凡,貌似仙女,心比观音。方有一的名字也随之被世人知晓,也传这位方大夫是为神医。

      “怎么了?怕方有一问你为何要将《瘟疫杂记》缀上他的名字,还是怕他问你为何知道克制瘟疫的方法?”

      司予咬唇不语,许久才说:“你可知道他第一次拿到《瘟疫杂记》时的反应?”

      “挺震惊的,署自己名儿的书自己不知道,换谁谁不震惊。不过,他很快翻了一遍,钻到自己营帐中,点灯熬油一宿未睡,我去瞧了几次,每次去都看着他从那一堆药方中扒拉药方跟京城寄来的对比,第二日药王与他便商定要按照京城寄来的药方进行医治。说起他的那些药方啊,别提多多了,满营帐……”

      沈南慕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用手脚跟司予比画,就在这时,沈北辰带着方有一已至希园。原来,客堂之中,药王与沈将军方抱拳而立,年轻不拘于虚礼的方有一便直接提出想要见立阳郡主,沈将军知道他所为何事,有念及他也是个不会乱来的人,就让身边的大儿子沈北辰,带他去见立阳郡主。

      希院外堂之中,司予躲在沈南慕的身后,双手绞在一起,探头窥见了立在沈北辰身边的方有一。司予熟背他所写的书,无论是内容逻辑还是文风用词,都像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者所著,她原以为方有一与药王差不多年纪,没曾想今日一见,他看起来并不比沈北辰大,只是面容清癯,这让她不仅想起“游医”二字,一看便知平日里饱经风霜,未曾停过脚步。

      沈南慕与方有一互行抱拳之礼,北疆患难之交,让两人也成了好友。

      沈南慕笑了两声,对身后的司予说:“小妹,你怕啥,他还能给你吃了不成。”

      “不是……”司予正嘟囔着,见方有一已走出两步来朝她作揖行礼。

      “民方有一见过郡主。”说罢,他对左右沈北辰和沈南慕道,“可否允我与郡主单独说几句话。”

      二人看向司予,见司予点头同意,故没再多说便出去了,屋内伺候的人也随着退了出去。

      “方某冒昧,不知今日唐突前来,可惊扰了郡主?”

      他再次拱手弯腰赔罪,司予摇头,请他坐下,亲自为其斟茶,见他为人有礼和善且与沈家之人交情深厚,也随之放下心中顾虑,直接了当地说:“方大夫今日来,可是问我《瘟疫杂记》之事,为何要署您的名?”

      他一怔,随后微微一笑,道:“郡主猜对了一半,方某不问为何署我之名,只想问,我在北疆所写的不敢轻易尝试的药方,郡主是如何知晓的?且准确无误地按病症缓急排列分别施药,以致瘟疫得到控制?”

      司予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药方他都已经写出来了,只是拿捏不准,尚未琢磨透彻,因此……要耗费半年之久。

      “我说之事,方大夫可能不信,《瘟疫杂记》是我与梦中所见,上有作者之名,方有一,我将其背诵,醒来后说予人记录。”

      他听罢笑了出来,司予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瞧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尚能看出昔日俊朗的痕迹。

      他笑着笑着眼中饱含热泪,伏地向司予叩头,司予让他起来说话,他却久久不起,“正所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在下医术不精,未及时整理出疗法,无论郡主是如何做到的,您此为救了万民性命,我方有一替他们谢过郡主。”

      她想我《瘟疫杂记》正文之前方有一的自叙“……嗟乎,此瘟疫持续半年有余,因医者见解不到而失治者难以计数。”

      她泪眼婆娑,再看堂中消瘦黑枯的少年郎,原来自叙中所指,除了天下医者,还有方有一自己。

      她不知这本书方有一在瘟疫得到控制之后,撰写此书花费了多久,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半生,开篇是自叙,即向世人忏悔。

      方有一走时司予尚在恍惚之中,他今日来好似不是要一个答案,倒像是为了让司予安心,说开了,便放下了。

      原要持续半年之久的瘟疫在天和二十五年的年关彻底消除,历史真的可以改变,从司予进入虚无之境起,历史就已经出现了偏差,只是这次,司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切都还不是定局。

      白日里的朝堂之争,立后的圣旨彻底激怒了冷月,十年匍匐只为这一朝,她将堂主迟迟不肯惩处沈自白的原因归结到司予身上,萌发了只要司予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夜里发凉的被雪卷走污秽的晴空,点缀着数颗明亮的星子,红衣融于夜色,翩翩拂过墙上厚雪,洒下一层薄薄的雪粉,冷月凌波所走之处,未留下丝毫的痕迹,常年行走于黑夜刀尖上的冷月,除了易容之术,最拿手的事,便是暗杀。

      利剑未出,寒光已至,一道黑影闪出,挡在冷月的身前。

      沈南慕收剑入鞘,直勾勾地盯着冷月的眼睛,“我等你许久了。”

      沈南慕的出现扰乱了冷月的刺杀计划,她用余光扫向四周,确定并无其他埋伏,唯有沈南慕一人,她犹豫片刻,手掌聚力握紧剑柄,眸中腾起一股杀气,下一刻,便是挥剑之时。

      “师父,你要杀我吗?”

      她聚心运气被这句话突然打断,静脉震颤,寒剑即将脱手之际,剑锋碎裂雪粒,她挥剑直冲沈南慕而去,因他未躲,冷月想收手时,剑已插入胸膛半寸。

      她躲闪开沈南慕坚毅的目光,抽出带着鲜血的剑刃,温热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瞬忽间浸透厚厚的冬衣,胸前一片殷红,冷月欲转身离开,黑色曼陀罗滑过沈南慕的手腕,他以裂帛之力将其紧紧握住,刺耳的衣裙撕裂之声回荡在他们之间,沈南慕仍未松手。

      “我在北疆时得知,这世间确有易容之术,师父,是你吧。”

      “你认错了。”

      “既然是认错了人,你为何就如此走了,你不是要来取郡主的性命的吗?就这样走吗?不该先杀了我,再杀郡主?”

      她听罢转过身来,看着沈南慕,眦珠欲裂,“是,我是又如何,当初在你身边,只是利用你打探沈家的事,你别再纠缠我,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西王十族已经平反,那些被害死的人,活不过来的,沈自白已伏法,你何苦……”

      “虽已伏法,私仇未结,沈自白令我家破人亡,我要他偿命。”

      “既然如此,你何不杀光沈氏一族?”

      “冷月堂善恶分明。”

      “那她呢?立阳郡主呢?她做错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做错,错在还活着。”

      沈南慕的心上肉被这句致人于绝地的话剜掉了一大块,他趁着雪映月光的微弱光影细细看她,想从眼前这张娇艳冷欲脸上找出自己熟悉的痕迹,他问自己心中想守护的那个只知喝酒发呆教自己武功的女孩,“这些年,你如何活下来的?”

      冷月抽剑斩断沈南慕扯着的半片血红衣袂,他握着的半朵曼陀罗枝叶妖娆这仿若真的能流出剧毒。

      她逼近沈南慕,盯着他的眼睛,道:“沈南慕,你仔细看看,我是你认识发那个人吗?你想带回家一个,如我这般毒辣的人吗?”

      “我……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的。”

      她冷笑,“我本性是什么,我自己都忘了。”

      冬夜狂风骤起,树上积雪坠落飘散,纷纷扬扬地洒在两人周身,沈南慕一把握住转身欲走的冷月的手腕,在夹杂着梅花冷香的乱风中,他看着纷乱发丝下冷月冰霜一样的面容,说:“不能走。明早我就带你见我爹娘,若你不愿意留在沈家,我和你一起离开,天下之大,我们一起走。”

      他看到她嘴角扬起了自己熟悉的微笑,虽然很快消失,但他仍是看见了,他欢喜地正欲继续说,却见冷月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

      沈南慕石化在那里,怪诞的风停了,他缓缓松开了手,冷月再度融于冷夜。

      少年心中装着一个女孩,她爱喝酒,爱穿白裙,她笑时山谷中百花尽失颜色,她蹙眉时山河清风为之悲鸣。

      沈南慕捂着心口抵在一棵矮梅下,粉瓣混着白雪落在他肩头,早已被外面动静吵醒的司予开门出来,将失魂落魄的他拉到屋里,见他伤口仍在不停的渗血,慌乱地去找止血药散和纱布,无意间碰倒了柜上的青釉瓷瓶,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失魂的沈南慕,他朝司予说:“别动,别伤着。”

      沈南慕从司予手里拿过药散,苦笑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吵醒你了吧,早知道拉着她到别处说了。”

      “哥哥,她就是你要找到人?”

      “她是个好姑娘。”

      司予并没有听清两人在外头都说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方才沈南慕在和谁说话,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问了个正着。

      “发生什么事了?既然认识,她为何伤了你?”

      沈南慕不知该如何跟司予说,上一代留下是恩怨像鬼魅一样缠绕在他们这一代人的身上,眼前的姑娘一样也是受害者,他搓搓脸,叹了口气,对司予说:“拌了两句嘴,不碍事。”他说着又揉了揉司予的头,道:“安心睡吧,今晚的事,别告诉我爹娘和我大哥。”

      “可,你……”

      “小伤而已。”

      沈南慕很快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要走,走时还不忘叮嘱司予快些回床上睡觉。在沈南慕走之后,司予缩回到床上,隐隐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人拌嘴吵架怎会专挑到这里来,可又没有别的头绪,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倒是做了个梦。

      不知因为何故,她在梦中抱着赵炳楠哭,醒来后发现真的在抱着赵炳楠哭,她的眼泪已经将赵炳楠身上的锦绣龙纹给染湿了,她从他怀里抬起下颌,呆呆地看着赵炳楠,极力回忆着自己为何哭,赵炳楠问她做了什么伤心的梦,她却如何想都想不起来,说:“只记得,你将我弄哭了。”

      赵炳楠笑着不言语,直到司予扭到一边撅嘴不再理他,他低声求道:“都是我的错,在梦里惹我家娘子生气了。哈哈,你说该替我娘子如何罚我?”

      司予听到赵炳楠叫哈哈,赶忙将头扭了回来,一下子坐起来,将赵炳楠怀里的哈哈抱了过来,小哈哈喵喵地叫着,用粉软的湿湿的舌头舔司予的手,圆溜溜的明亮眼睛里映出司予欢喜的样子,“你怎么来了,乖乖,想不想我啊?”

      “你不跟我回去,那只有我来找你了。”

      司予将汇聚在哈哈身上的目光投向赵炳楠,嗤笑道:“我问哈哈,没问你。”

      “哈哈今日是来替我送聘礼的。”

      礼书已经呈给了沈将军,院中盖着红绸缎贴着双喜的聘礼已经堆成了小山。

      “聘礼……哪有你这样的,皇帝自己来送聘礼?”

      他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缎,展开让司予瞧,上面是他亲笔写的婚书,两人合音而念: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赵炳楠深深地看着司予,道:“三书六礼,旁人有的,我的妻子一样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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