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想占山为王

　　楚勖见屠溪溪如此懂事，连道：“好好，你回来了大伯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成为咱们楚家最受宠的姑娘。”

　　屠溪溪屈膝行了个礼，“谢谢大伯。”

　　心里却不以为意，她若是成为最受宠的姑娘，那楚潆是什么？

　　论血缘关系，楚潆可是他的亲女，她不过是个被老夫人念叨的二房孤女而已，府上众人也不过是看老夫人的面子才在面上善待于她，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楚勖拭了拭眼泪，坐到老夫人身边，“娘，这下您可算放下心了。”

　　老夫人笑了笑，“放心了放心了，要是找不回溪儿，只怕我去了地府也无法给你爹交代，这下我也不用怕了……”

　　“唉，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溪儿回来了是喜事。”

　　“好好，我不说了。”

　　楚勖看了屠溪溪一眼，眼中的精光乍现，又对老夫人道：“娘，我看溪儿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否要给溪儿相看合适的人家？原先二弟在时本欲给她定下亲事，后来发生了些事就没定成，现在溪儿回来了，这件事也要重视起来才是。”

　　老夫人也看向屠溪溪，见她低下头有些扭捏，知道小姑娘是害羞了，便笑道：“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溪儿刚回来，什么都还不了解呢，我也不急，还想多养她两年呢。”

　　屠溪溪心里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老夫人一口应下来。

　　楚勖：“这样也行，溪儿刚回来是要好好适应适应，不过也不能拖久了，从相看人家到成亲可需要不短的时间呢，不能耽误了溪儿。”

　　老夫人颔首：“我省得的。”

　　屠溪溪不知道楚勖这一番话是着急把她嫁出去还是真心为她好，只将这疑惑藏在心里，看日后他如何动作。

　　在楚勖和老夫人谈话的空隙，屠溪溪也用余光细细打量她的三堂兄楚兆。

　　按老夫人午后和她讲的，楚兆比她大三岁，去年十月成的亲，算来还不满半年。

　　那位三堂嫂，屠溪溪稍微有些印象，容貌并不算很出色，脾气也有些火爆，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和她说话并不觉得累。

　　可她，好像并不得三堂兄的喜爱，多少有些怨妇的感觉，而且如果他们夫妻感情和睦的话，楚兆又怎么可能在半年内就撇下新婚的妻子，想养一个外室呢。

　　楚兆冷不丁瞥见屠溪溪似笑非笑地看他，后背冒出了一背冷汗，想偷腥差点偷到自己堂妹头上，他恨不得以三年寿命换时光倒流。

　　到时候就算他见到的是仙女，他也不会动一点心思，无论如何，总比现在要好得多。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咽吐沫，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屠溪溪可能会将他做的事给抖落出去，那颗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叔预？叔预？”

　　楚兆赶紧回应，“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有些不悦，“你刚刚怎么像根木头似的，叫你都听不见。”

　　楚兆连忙插科打诨，“祖母，您别生气，我刚刚是在想堂妹是怎么找到京城的，要是咱们能知道堂妹的消息早就把她接回来了。”

　　“你说的也是，不过，今日不是你先找到你堂妹的吗？也不对啊，你自小在外祖家长大，没见过你二叔和你堂妹，你怎么知道溪儿长这样？”老夫人是真有些弄不明白了。

　　楚兆头上急得都差点冒汗了，真怕老夫人深究下去，他那些事全被抖搂出来。

　　急中生智，楚兆道：“这是个巧合，巧合，我今日是要送一位故友出城，不想身边的小厮不懂事，冲撞了堂妹，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就是堂妹，还是祖母您来了才认出来的。”

　　他倒也不怕人去查，反正当时没人敢靠近他们，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呢。

　　唯一难搞定的，也就是面前这位堂妹了。

　　楚兆赶忙道歉，“堂妹，堂兄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厮没规矩，堂兄在这厢给你赔罪了，那几个人我已经教训过了，要是你还不解气，你说做什么都行。”

　　老夫人看向屠溪溪，“是这样吗？”

　　屠溪溪但笑不语。

　　楚兆心里暗暗着急，又保证道：“以后他们绝对不敢再犯，堂妹不如就绕过他们一次吧。”

　　屠溪溪听懂了楚兆的暗示，但对于他之前的恶劣行径并不打算一笔勾销，“那就看他们的表现吧。”

　　楚兆心里又一紧，知道自己这是有把柄捏在这位堂妹手里了，但好在她没有当场揭穿他，这件事还有瞒下去的可能。

　　这是小辈间的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和楚勖也不会特意插手。

　　话毕，楚勖和楚兆都离开了，老夫人心里盘算着，和屠溪溪商量，“今日本要去普陀寺烧香给你祈福的，没想到意外找到了你，可见佛祖是在保佑我们呢，你要是身体还行，咱们明日就去普陀寺还愿，给佛祖重塑金身。”

　　屠溪溪心道给佛祖重塑金身还不如给陈芸娘和屠达一些银子，这些年可是他们辛辛苦苦才把她养大的。

　　可想到老夫人每年都会去烧香拜佛祈求她平安，想来这佛祖可能是在暗中保护她，她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既然这样，还是去还愿吧，她也好顺便给陈芸娘和屠达求个平安符，嗯，也给林朔求个。

　　老夫人见她答应了，忙催她休息，“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咱们明日一早就去。”

　　“那祖母也早点休息。”

　　回了荣和堂的西厢房，屠溪溪就见陈芸娘并几个丫鬟正在等她，见她回来，便要伺候她洗漱。

　　屠溪溪刚想脱口而出一声“娘”，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挥退了几个丫鬟，见无人，这才凑到陈芸娘身边小声道：“娘，爹怎么样？”

　　陈芸娘赶紧伸出她的食指按住屠溪溪的唇瓣，不放心地左右瞧瞧，才道：“小姐，以后您就称呼我们为陈姑姑和屠叔，您的名字就是楚溪，您可记得了？可千万不能称呼错了，隔墙有耳啊，您不用担心屠叔，我求老夫人让他在府上做份工，老夫人同意了。”

　　看见陈芸娘如此谨慎，屠溪溪不由心里一酸，她不喜欢宰相府，虽然宰相府很富贵，她也不喜欢。

　　她只在这里待了一个白天，就觉得精疲力尽，好像戏台子上的戏子，一刻不停地在唱戏表演，可唱戏的说什么词唱什么戏都是提前准备好排练过的，而她却是临场发挥。

　　并且阖府也只有老夫人是真心盼着她回来，至于其他人，各有心思，她也并不指望他们会对她一个寄居于府上的人表现出多大好意，反正迟早她都是要走的。

　　对她来说，真正的亲人只有陈芸娘和屠达。

　　但为了他们的安全，屠溪溪愿意暂时做出妥协。

　　“我记住了，陈姑姑。”

　　“哎，这就好，让我伺候您洗漱吧。”

　　屠溪溪摇了摇头，“我自己来，以后你也不用伺候我。”

　　陈芸娘失笑，“那等小姐再适应一段时间，就让那些丫鬟来伺候你。”

　　屠溪溪抿了抿唇，未再说话，反正她不要陈芸娘当奴婢伺候她。

　　见屠溪溪洗漱好躺下了，陈芸娘这才退出去，让守夜的丫鬟们先在外间伺候，以防屠溪溪不适应。

　　刚交代完，便来了一个丫鬟让她去老夫人房里一趟，陈芸娘面色平静，知道老夫人找她所谓何事，便跟着去了。

　　好一会儿，她才从老夫人的房中退出去，走到西厢房时，抬头望了望月，将圆尚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夜无梦，屠溪溪睡了个好觉。

　　听见她醒了，外间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有给她铺床的，递帕子的，梳头的，上妆的，粗略一数，屋里竟涌进了六七个丫鬟。

　　屠溪溪挺不适应的，但也不想横生枝节，让她们告诉老夫人她又怎样了，便任由她们摆弄。

　　半个时辰过去，屠溪溪终于被盛装打扮好了。

　　众丫鬟又拥着她去见老夫人，老夫人一看赞不绝口，直道要比那洛神还美上几分。

　　屠溪溪笑着摇头说老夫人夸奖太过，祖孙俩都笑起来，其乐融融。

　　楚潆到荣和堂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再看精心打扮过后的屠溪溪，心里更加难受。

　　她长得不差，自然也是可爱的，往常她这份可爱的孩子气总是更讨祖母的欢心，可和那么漂亮的屠溪溪一比，登时就有些自惭形秽。

　　她掩下心思，走过去带着笑意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
　　又看向屠溪溪：“堂姐。”

　　屠溪溪点头致意，“堂妹。”

　　老夫人道：“潆儿来得刚好，咱们去用早饭吧，吃完就出发。”

　　同样是在城门口，因为楚家有人出行，守城的官兵不得不暂停对进出城的行人的盘问，让他们都在一边等候，行人们心里虽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屠溪溪挑开车窗帘一角向外匆匆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昨日她还和那些百姓一样，可今日她就坐在了楚家的马车上，成为了百姓们需要退避的人。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

　　只是不知这等福分，楚家又能享用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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