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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当年人的酒会（二）
云穆传媒的公司楼下，是一家高档的音乐静吧。里面的格调很简约，白天的时候就像是普通的茶馆，是员工休憩时最舒适的选择。
冯穆自然会选自己的私人包间来待客。二人吃过饭后，并没有立刻相别。
“您好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身材姣好的服务生微笑迎来，收走桌子上残余的空餐具，档次瞬间提了不少。
“两杯蓝方威士忌谢谢。”
“不，我喝拿铁就好。”段千一婉拒道。
“好的，请稍等。”
“段警官，不喝酒啊？一会儿请个代驾。”
“这是规定，不能喝酒。”
“哈哈，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一身正气。你这次来找我，不止叙旧吧。”
段千一远离了桌子，看向窗外。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冯总，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案子，还没结案呢。”
“哦？”冯穆挑着眉，面不改色。
“您好，您的威士忌和拿铁。”酒来得很快。
“谢谢。”
冯穆看起来很绅士。
“文谦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人贩子，可他人一直畏罪潜逃，到现在也毫无踪影。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他能逃到哪去？除非……”
“除非他死了。段警官，他走的时候可是拿了一大笔钱，那笔钱足够他花下半辈子的，他舍得没花完就去死？”
冯穆用犀利的目光对着面前的人，言语像是要将人碎尸万段。段千一也毫不退缩，直接对上他的眼睛。
“所以，我要找到他。”
听到这话，冯穆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怖，眼角下的疤痕恍惚间格外显眼。
“冯总，说起来您当年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说不定我还真就死在了那些家伙手里，我一直感恩于心。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遇到什么麻烦棘手的事，尽管来找我。”
不明白是有意或是无意，段千一这话无疑于是在赤裸裸地捅冯穆的伤疤，男人亦是毫无防备，被雪上加霜。
冯穆强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怨恨，用手掩盖着嘴唇，强撑出一抹笑意。
“那就，麻烦你了。”
果不其然，来到夏允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翻旧账。段千一，你真够狠的。
“冯总，我只是有件事不太明白。”段千一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进而问道“您在美国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回来就回来，还选了这么一个地不着边儿的小城市落脚。你对你的云穆传媒就这么没自信啊？”
“呵呵，那我也有一件事不明白，段警官在省城的时候多轻松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男人也不甘示弱。
“去年除夕夜的时候，我们部队接了个案子。除夕夜车祸，一家三口都没活下来。干我们这行，兴许是生死见多了，就很是珍惜身边的人。我也想守在父亲身边，也想尽尽我的责任，毕竟我不能靠他活一辈子。失去亲人很痛苦，只可惜每个人都得体会。”
冯穆按了按太阳穴，他的头疼病又犯了。
“冯总，不舒服么？”段千一关切地问。
“没事儿，老毛病了。”
“冯总，这顿饭很好吃，我改天会再来。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段千一便要站起身。
“段警官，拿铁。”
冯穆指了指丝毫没被动过的拿铁，上面还有一个心形的拉花。
“哦，抱歉。”
段千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如风一般，快速离开了酒吧。
冯穆的手指紧紧握着酒杯，似乎能听到些碎裂的声音。他此刻那番神情，也许无人敢与他对视。
“段千一，咱们走着瞧。”他闷声自言自语道。
段千一刚离开，酒吧的窗前就立刻出现了一个匆忙的身影。陆絮推开门，看到冯穆后急匆匆地跑来。
“那两个小子回来了么？”他压低声音。
“回来了穆哥。他们上午已经把两千块钱打在了您的账上。”
“哼，胆子真是大。上着学都不安生，我真后悔怎么没干脆让他们消失在秋沿。”
他再次低下头，按着阵阵作痛的太阳穴。
“穆哥，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
街道熙攘的人群中，多了两个飞速骑单车的少年。他们四处躲避着来往的行人，到家时天已经快黑透了。
两个人直接将书包扔在客厅，并排摊倒在沙发上。
“你们演死尸呢？快洗手吃饭！”
古母从厨房看到客厅里两个阵亡的人，再一次扮演催命鬼的角色。
这两个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见他们都是无精打采的。也不知道是学习学多了还是玩累了。
古亦然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拍着古亦成。
“你去洗手。”
“你去。”
“你去。”
两个人丧尸一样地翻着白眼，明明没有张嘴，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出的声音。
从去秋沿那天，他们就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完整的觉。那三个晚上没有一次是睡着的，回来又接着拼命补习功课，自然回到家就完全虚脱。
“都给我去！催了多少遍了？看看你俩的黑眼圈，也不知道晚上都蒙在被窝里干嘛呢。”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屋的灯什么时候在十二点前关过？”
“是啊，妈，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去睡一会儿。饭不吃了谁也别拦我。”
古亦然东倒西歪地走进卧室，一头扎在了床上，一秒入睡。
“我也去，爸妈你们先吃吧。”
客厅瞬间没了人。
“哎，我说你们……”
看着两个丢了魂儿的孩子，古母手里端着菜盘，疑惑得都不知该往哪里走。
算了，睡就睡吧。
古母刚放下盘子，古父就从书房走了出来。
“俩孩子呢？”
“睡去了。”
“睡去了？不吃饭了？”
“说是一直没睡好觉，困了。”
“唉，现在的应试教育真是害人，看都给孩子们折腾成什么样了。”古父摘下老花镜，感叹着心里话。
“那你给我找个比高考更公平的方式，检验孩子们的水平？”古母翻了个白眼。
“那就该搞点有意义的。大学上的再好有什么用？出来该失业还是失业，得看孩子们喜欢什么。”
“呵，你现在倒是很开明啊。反对成成唱歌的时候怎么什么话都不说了？现在在背后显得自己很伟大一样。”古母带着脾气将饭汤盛进碗里。
“你说你这人，是我反对么？我这不是听你的指挥么？”
“古江我告诉你啊，不管你之前都干过什么跟我唱对台戏我都忍了。但是成成唱歌这事儿你必须跟我站一条线，听见没！一个高中生天天抱着吉他像什么样子？高考考唱歌么？”
“你声音小一点，再吵着孩子……”
“哼，一个个的成天就会气我。”
“谁成天气你了？”
“闭嘴吧你。真是，俩人就会躺在那睡，书包都不要了。”古母拎起他们的书包，翻着个看了看，一遍遍拍打上面的灰尘“这俩孩子是在粪堆里滚了么？书包弄这么脏，老古你先吃着，我给他们刷书包去。”
“你不吃了？”
“我还不太饿，刷完再吃。”
“赶紧的，再等会都凉了。”
古母将两个人的书包提到卫生间，她一边放着水，一边把孩子们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以防被水浸湿，掏完之后还头朝下簌簌掂了掂。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古母皱着眉，这些孩子说是天天在学习，书包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然而当她将古亦然的书包内层的东西翻出来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两张从夏允到秋沿的火车票，时间写着两天前。就是他们班级闹流感的日子。
古母用湿漉漉的手擦了擦眼，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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