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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云南地界,素来只知云南王,不知今夕又是那朝皇帝。
李俶原先以为,节度使已是朝中心头大患,现下才知,原来云南这南疆,比节度使更为棘手……
安庆绪自然也是没想到,李俶真的会与他来云南,这一路上他二人无话,但安庆绪却见着李俶与风生衣交谈,言语之间将长安所有事情都一应交代好,以朝堂上权柄压制赵王,后宫之中,又多有耳目,探得李辅国与裴贵妃所谓,他这才明白过来,李俶这太子,竟不是白当的。
才刚入云南,李俶竟径直的往云南王府去了。
“你是不想活了吗?”安庆绪自然是不肯跟着的。
如今云南局势不稳,更不知晓那云南王究竟是否已与赵王勾结在一处,这样送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俶却道,“你以为,那独孤城会不知道孤已到云南吗?”
只这一句话,安庆绪顿时了然,与其在外头时刻担心被独孤家的暗害,不如自己上门去,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唐的太子殿下怎能死在云南王的府邸中呢。
“我身份不便,就不能相陪了,殿下自去云南王府探查,我还要去滇池附近的瘴气密林找寻药材。”安庆绪毕竟背着反贼的身份,的确不宜露面。
独孤靖瑶早已得到李俶来到云南的消息了。
只是没料到,一大清早,这位太子殿下就真的来了。
“什么,太子?”她自然是不敢相信的。
她对李俶的记忆,尚还是那个在宴席之上拥着婢子的荒唐少年,在那宫闱假山之中行腌臜之事的浪荡王爷,怎料得,他竟会有这等胆魄,敢只带着一个护卫就闯她的云南王府。
独孤城恰在城外练兵,府中主事的只有她一人。
“请。”
今日正好是个晴朗天气,夏日暑风最是燥人,独孤靖瑶刚跨过花厅门槛,出门相迎,就见那照墙之侧,快步行来一男子,那男子颀长身影,穿着身荼白的衣衫,阳光落在他的鬓发间,又打在他的衣衫上,浑然天成。
独孤靖瑶微顿住脚步,有些认不出这人究竟是不是当日那个酒色之徒的广平王。
那双眸中仿佛蕴着星辰,丰神俊朗间又颇为皇家气魄,只让人看了一眼就再移不开视线。
三个月之间,长安送来诏令,独孤靖瑶只略微看了一眼,就觉出那不对来了。
她本以为皇帝新近登基,约莫会动她独孤家的兵权,怎料那圣旨上只字不言兵权,倒说起了恩宠之事。偌大的独孤家,自然不仅仅只有云南王独孤城这一支,独孤城只得了独孤靖瑶这么一个女儿,虽让她同男子般练兵打仗,可她毕竟不是男子。
那圣旨上竟言及独孤靖瑶的亲近堂兄……
汉时有推恩令,用的就是削藩王,如今唐室也来了这么一招,可独孤城却没办法回绝,只因云南不是他独孤城一人的云南,云南的百姓尚还是大唐的子民。
而这么一招,让独孤城防不胜防,他本想着百年之后将这云南王的位子让给有为的侄子,可这“推恩令”一下,竟让四五个独孤家的子侄都成了炙手可热的云南王待选,虽没有削他兵权,却让他将兵权分将出去。
独孤家平日格外齐心,可遇到这般利益纠葛,竟刹时一盘散沙了。
独孤靖瑶很清楚,当今的圣上想不出这么一个狠辣的法子,于是让人入长安打探,传回来的消息,竟是这“推恩令”乃是由太子殿下一手促成。
独孤靖瑶所记着的李俶,绝不是这般人物,当日得知李俶入住东宫,她还哂笑大唐皇室无人,可今日,终见着真正的李俶,她才发觉,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人物。
夏日炎热,可偏生她面前的男子眉眼中透着寒冽……
“怎么,孤亲访云南,只让你个小丫头来迎孤吗?”李俶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面前,嘴角微扬起,却有些讥讽,他身影颀长,恰好遮蔽清晨阳光,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瞧着她,那声音,好听的很……
可从没有人这样小觑独孤靖瑶。
“太子殿下恕罪,我父亲在城外练兵,恐不得闲。”她仰起头来,神色还如平日般,不曾收敛沙场上的果断凛冽。
李俶冷眼瞧她,慢条斯理道,“云南王好大的架子。”撩起衣袍,入了花厅,早有婢子端茶上来,风生衣随侍在旁,不动神色。
独孤靖瑶越发看不透这人,只得尾随他入内,“不知太子殿下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茶盏轻轻扣着,李俶端坐上位,看着这个曾在他的大明宫中待了许多年的独孤贵妃,也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本想着往日一切只当一场梦,可今日,她却又偏偏将手伸到东宫来,那手扼着珍珠的咽喉,已不是第一次了……
更甚之,要对付两个尚还没有满周岁的孩童。
所谓的巾帼英雄,就是这般么。
李俶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却想着当日安史之乱,她也曾救过自己的性命,也曾救过数以千计的无辜百姓,可后来,又为何会弄成那样。
“太子殿下?”因李俶没有回答,独孤靖瑶又问,“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
李俶不知怎的,不想与她拐弯抹角,好似还将她当作昔日那个独孤贵妃般,“你做的这般下作手段,难道就以为,不会被我知晓吗!”
独孤靖瑶神色一怔,略有些惊愕的看着李俶,只因这话,问的蹊跷,更问的……好似她是李俶的什么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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