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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修文的)
她累了。她突然就觉得,好累呀。
她睁着眼睛好久,还是想不通。
所以她叫醒柳书言,想跟他诉苦,她好累。
怎么办呢?
她醒来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游离。
有人在□□的时候,会说自己轻飘飘儿的,那可真是美死了,只能用轻飘飘来形容;然而到现在,也许也有这样的可能,可能就是在茫然的时候,茫然得心神离体,然后也就是轻飘飘。
茫然,彻头彻尾。直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我评价着,然后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意义才自弃自馁。毕竟,能自弃自馁也是需要感情的。她甚至希望她能有自弃自馁的感知。可是她没有。
如果没有任何感情介入。“美好”,“难受”,“心跳”,这样的词汇都只是词汇,就像小时候我们学习语言时不懂“心如鹿撞”的意思时一般……
我们知道什么是“心”;“如”就是“像”呀;“鹿”,那是哺乳动物而且还很可爱的;“撞”就是撞呗。可我们那时候,是怎么体会这个词的语境呢?在我们还无法入门的时候,我们是“门外汉”。
真正的门外汉的感觉。
她真的记得——十岁时她做过什么,她记得;二十岁时她又做了什么,她也记得;二十四岁时的那个冬天她面对什么样的人,她真的是清楚,像观世镜,清楚得了不得——她现在都还记得,她记起来了的,她神智清醒,可这份清醒,让她仿佛觉得自己现在是隔着人世在看……
神仙在天庭看人间俗事时,是当消遣来的,可他们还会过来人一样能够假装发发感慨……
什么所谓的活着没有中心,毫无目的,茫茫然不知所谓的说法,甚至都离她好远。好远。不论教人,连教己都不能;叹人不能,叹己也觉得没意义。像投过了胎,却没有喝得上孟婆汤,可纵然记得前世,那也终将只是前世。
她都不在乎这些,她甚至是连这些都抓不住。
她觉得 ,很痛苦。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无力也无奈。
有些飘飘然是因为□□。可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她要飞起来了,整个人酥麻又无力,她甚至是能感到自己从头到脚组合成她人身的每一颗分子,有机体的呼吸。
她到现在还记得有本书上说过,人体的每一个器官,是我们最消不得提起的部分。为什么?因为我们应该说“不敢”,不敢提。它们才是与我们融而为一体的自己,当我们自我发现的时候,如果它们提醒我们要记起我们身体某一部分的时候,只能说明,它坏了。这是警告,不是好兆头。
可她现在赤裸裸血淋淋地在看,她真的看到自己的内脏了,她看到有血有肉,血肉都像粒子的大小各自活动着。像在参观一家工厂,每一个厂房,每一条运营线。
这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这几晚可能如她所说不会觉得背后有阴风,可她到底有没有睡好呢?
谁知道呢,她可能告诉自己从未睡得如此好过。也许,她就是还没有有过一个好好的睡眠。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眼巴巴瞅着柳书言。乖乖巧巧的模样。
林楠就像小孩子心性。
人们从认知,到分辨自己喜与不喜,再延伸到欲望追求。
小孩子的性格最直白,所以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觉得需要在这三步里走走就会不拐弯抹角一下还就不舒服,所以,大人们说小孩子的世界才是最残忍的。
因为他们认知,到辨别喜好,再到欲求,是三步并作一步,快速而直接反应,这是心理本能,也是最达底部的本性。最原始。
是无所畏惧眼睛与心最近好,还是有一颗能百转千回的心思好。
前一种可以是“残忍”因为直面的赤裸,后一种就可以是“沧桑”因为过了世事;前一种是“纯真”因为无知的直白,后一项就是“圆滑”因为我们不再纯真。
小孩子是刚炼出炉的刀,我们说小孩子最最残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刀鞘,看一眼便让我们觉得寒光散着,没有收敛没有遮掩。不用出鞘,便是兵不血刃。
我们可以说小孩子最最残忍,因为我们已经刀在鞘内,不拔刀,就不现锋芒,隐而含蓄,这便是几十年的修养了。然而刀不出鞘则已,哪怕偶一拔鞘,谁也说不准,出了鞘的刀会映出怎样的青光,本性尽露不疑。除非自有此刀鞘开始,这刀鞘开始至结尾的作用,都是用来插筷子的。
我们长大了,是逐渐接受了“自然”与“自由”两个概念的并存,是学会了自然哲学与道德哲学间相互的妥协,与融合。
所以,我们总有资格这样说“我吃得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是的,我们尝够了盐的味道,甚至,我们吃盐的经验可以让我们一触盐就不止可辨别那是炒盐是烤盐还是精盐,也许我们还可以判别这是海盐呢还是井盐,是池盐还是矿盐。我们吃那么多盐肯定至少就盐一项上是吃出了精的。真是具有灵性。
可也莫要忘了。我们学会的时候,许多的,我们该失去的失去,遗忘的遗忘了。
就像我们忘了孩子的时光,不再理解。
我们沉思又沉思,左左右右后还是左左右右。
因为我们说,我们是过来人啊,不能怪我们想得太多太深太远太复杂。一副装深沉,作出世道艰难的样子。
我们长大。
自以为觉得有许多不能说不能做,不该说也不该做。我们在想该怎么做如何做。
是什么在禁锢,又是什么被禁锢。
到底是“想什么就要什么的”原始野性好,还是现在“半个原生态”加“半个再生产”好。
什么是为自己才自己,为生活而活着。
……
有时候说一句话。心里想到什么嘴里便说出来。不觉得后悔。
对着眼前的怪物,她接受自己被它们随便处置,她心里想自己累了。
猜到也许除了柳书言,可能还要面对那个苍老的妇人,她灰心丧气。
双手无力,手指翕动只像惯性,在浴室里她觉得好累,精疲力竭时站在窗前,她觉得自己在支撑一副骨架。
有一天,她充满希望,觉得经营生命就经营生命吧,也许她就能了。可有时候觉得自己狼狈,不感让人看到。
她摇醒柳书言,听到自己说“我好累”,她恍然大悟。所以她无辜又可怜的看着他。
探手触了触她的额。人在被窝里温度总是比平时高些。柳书言转而拽下一只还捏着自己衣领的手,握了握再试着体温,好像习惯似的。说,头痛不痛,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柳书言醒后的声音,特有的松而懒,而且真的是疲累的,甚至是有些半醒半睡的状态。
林楠瞪着他。眼睛就是干涩,越来越干,她觉得她的眼睛就要涌出血来,为了祛除这种感觉。又疼又涩像针,就顿在眼前,要扎下来。
林楠摇了摇头,说,没有,再睡一会儿。
垂下头,头就磕在柳书言心口上。她能听到一下一下的心跳。
林楠闭起眼睛,想,你是不是也很累了?
……柳书言
她想说对不起,可她不会,默默的她也不会说,是硬逼着她也不会说的不会。她想说谢谢,可她不能,太笑话了。她觉得她怒了,可她为什么又怒又恨,她不知道。
……要感恩,歉疚……可她竟然想,这是柳书言啊,不需要的,不是她知道柳书言会不需要,她只是觉得她自己不需要说,不得说,不能说,千万不该说。
到这时她还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她只是想到了头也只觉得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欠着吧,要欠柳书言了。就这样欠着,她发泄一下情感,表达一下内心苦结都不需要,或者表达不出。为什么,她欠了。
她闭着眼睛,脖子连着头骨里的一堆脑髓到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肺她的胃她的肠到她的四肢,像血液在血管里流得四通八达,她闭起眼睛就是闭着她的任何一个出口,所以她欠了。
她一挣一挣的闭上眼睛。“一睁一睁”的是她的眼皮,她们不听她的话,神经活跃,似乎不甘心就这样闭上。可她要他们闭上。
蘑菇云出现之前。世界寂然万物静死。气体膨胀膨胀又膨胀直到哄然一声。她闭着眼睛睹着出口,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
她只能相信,忍一时天光云淡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乐于这样信。她说不是所以有压力都需要发泄,疏导。焖一焖是可以过去的。
是她这样想。
焖着就焖着吧。她这样想。
她是真的没办法。
……这种没办法算不算是个错。
……真的,她不敢,她不乐意,她觉得不该,或者,是她,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做,真的不知道。
这是罪过吗?算吗?
她想睡觉,埋在柳书言怀里,她的眼皮一颤一颤又一颤。
她想用什么行动表示一下她感觉到的一点点一点点感触,比如信任,比如宽心,比如甚至要她表达离不开了,舍不得了,有个怀抱真的很暖很珍惜,她都可以。但是却不能。
她想“天怒人怨”,疏导一下,如果可以,她十万个愿意,她的心里能回复平静,不觉得累,累得困扰,因为困扰得累,到云淡风轻。可她不能。
她自省,然后恨不得因为自己而呕出一口血。她竟然克制着。她自己竟然还能克制着。
说是“克制”,真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
她愁苦的闭着眼睛。
然后,她想人这命啊。
这命啊,拼死拼活,人都想活得长。活二十五年太短,三十一年不够,四十岁太年轻,五十岁人生只是半百,六十岁有人皮相只似四十六……人活得长有什么呢,人越活越想活得长。
人活了一百年还想活,医学上兢兢业业想延长人的寿命。
所谓的,结束了就真的是结束了,人走过一遭就留恋尘世了。
留恋什么呢?她真的不明白,死就死了,该死就死了。
为什么。她真的无法理解。
两相依依,白头到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个就脑溢血了,一个就那样了,人活那么长……
有一天会一个人看着你个老婆子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个老婆子的意义,活到老婆子的意义是在为干什么。
真的,身子骨不再健朗。那一种衰态,在人生中没有优势。
何必自暴其短?为了什么宁愿自暴其短,为了自己在这尘世的贪欲,为了这人世苍凉,为了告诉年轻仍在者什么是苍老,为了活着了就活了?
……
林楠“装模作样”的思考着,思考来思考去,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反而更加旺盛。刺激她的神经,神经到她的大脑,告诉她她的眼皮已经到了绝对无法再安于室的极限,一开始,它就需要光线,现在,它已忍无忍,它要睁开眼,不能你想闭就闭了,闭不住了。眼球都已经在滚动。
她自认为妥协。像越狱者,越得心神无力,躲得精神极限,然后,警车探视灯终于打进来,却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
她一双眼的神经都在疯一样的折腾,折腾得她要吐了。眼睛痛。
她紧张的闭了呼吸。
手掌下面是凉薄衣料,衣料下面还有温润的肌肤,肌肤下面是身体肌理是血与脉,骨与肉,呼吸的肺跳动的心,这是一个人。
……她从来不想那么远,她从来没想过。她总有奇怪的预感,她活不了那么远,她不会活那么远,不可能。活到哪里是哪里,是死的一刻她也不会想什么的,她对生或者死没有欲望,没有肖想。往后的日子未必就是遥遥不可期,可却可能是不敢想,不必想,无法想,想不出来,不止开头的时候没有启示,不是启示,她对这样的选择,这样的……对明天,她无能为力。纵然有不舍得,有欲望,有贪恋,有一生以报其恩德的感悟,她也无能为力。她是屈服的,她屈服在表达上的低能与自卑,她自持自控什么也不敢做,是,她真的无法主动,无法自作主张。她差一点有语言的障碍,她变态的自傲又自卑,她语言无能。太多行为,她常常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有时候自我麻痹,豁出去的孤注一掷,她心里却是那样胆战心惊。像在千万双眼睛下,跳着脱衣舞。万分艰难。
她有时候以为她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可她有时候却想,柳书言,你能看出来吗?他会不会看得出来。都是假的。她以为她能做好,可其实,她还是做不好。
可也许,他看不看得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手指动一动,划动过就像抚摸着空气。谁能知道,现下这个触感,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消失掉,什么时候会没掉。
她真的没有什么“美好祈望”。比如,就像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就这样,就这样?
有时候,台上唱戏,台下的人坐着干着急,台上却是怎么演还是怎么演。这是泾渭分明的人。写剧的不是我们,唱的也不是我们,我们只是看,所以我们坐着,干干的着急。
因为我们无论如何着急都没有用。
我们的身份,是与戏无关。哪怕干着急。
何况是戏,没人信得了。就算再入戏,我们也还是只是坐着,因为我们心底里有某一处清楚着,信不得。
哪怕假戏成真,不信也还是不信。
她不信人与人的一辈子。她对明天明年十年三十年一样都没有指望。
对任何人,她都是悲观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没有指望,她想自己也能有指望,哪怕是柳书言,何况是柳书言,他对她太好,宠死她疼死她忍死她,所以她恨自己,因为事实是她其实连碰一下柳书言都不敢,哪怕看到他,看他一眼,也会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到头来,她依旧指望不起来。
天界珍宝落到凡人手里,并不一定是因为喜不自胜忘乎所以而不小心就忘了拿,也许是凡人自知不该拿,不该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自己太低微,甚至产生恐惧与惊慌,惧到极点,可能还会声嘶力竭的叫“不要来害我”……
这是超出人自以为的认知与接受范围的,也许就会把人吓疯。
看到仙女,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肖想。人各不同,心思也各异。好比遇到女娲,神明,恩人,美人,甚至恐龙,啊,原来不似传说的那么好看嘛,之类,哪能不想,都可以想的,可如纣王堂皇皇在壁上写诗做词却是千万万的不该。
就像许多事,有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敢不敢做,做不做得出来,却又是成了另一回事。
这是不是命……
她什么也不能做,无法做。
不做的,什么都不会做的,只在心里想想吧。
纣王在墙上写个淫诗歪句,色是色了点,这种人,纵然是个帝王,可换个身份也就是痞子似的猥琐了。可他好坏也是有了帝王之气,虽然还是帝王中非常之不正之气,嚣张就嚣张,傲气就傲气,可至少,他想了什么,他就做了,做了便是做了。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谁管死活。胆大妄为。
到一个地步。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像纣王。不,可以说是崇拜是嫉妒,哪怕是像他这样的蠢。会造成的结果人家想不到,也可以不去想,昏就昏了,色就色了,盲瞎就盲瞎了。商纣,一个蠢货。蠢货就蠢货吧。
……虽然,她不知道,事实到底是这个“蠢货”比她蠢一些,还是其实是自己现在这样来得更蠢。
手指可有可无的轻轻徘徊来去,像轻抚琴键也像蚂蚁浮在水面。她做着手里叫人安着心的小游戏,神游天外。
头顶上方柳书言说:“醒了?”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林楠吓了轻轻一跳。手指一抖,便也只剩了淡漠。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她什么也没有想过,仿佛方才的时间掉进黑洞,消失无踪,销声匿迹。
垂了眼睛,眯着眼懒洋洋瞅着视野里只在方寸间的小小空间。懒洋洋的。心里却惊诧。
她原以为她没有睡着。
“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后,她以为她就没有睡着过。她以为她只是眯会儿眼睛,只不过是闭了会儿眼睛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捱延了会儿时光。
她这样的人,白天黑夜,黑夜又换白天的时间,就是这样懒猫一样猫着过去就好了。时间这东西就从此不再存在于这人世了。
没有时间这东西来打扰的感觉总是特好的。
可原来她是又睡着过了啊。
她还以为她没有睡着呢!
她被搞笑了。她觉得淡淡的好笑。
她仰起头想给柳书言看到她现在的这个好笑。单纯的,那样单纯,她就只一个想法,让他看见她在笑。她在笑吧?
她愉悦。就像我们,听了笑话,便希望讲给别人听,然后能看到别人产生与自己当时初听时一样的笑意;我们开门时微笑,希望来访者体会到自己的好心情。
微笑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像一纸信笺,却可以被寄递。有几个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一种纯粹的天然的开怀与微笑。好心情就是好心情,好心情就是这样。
我们小的时候,嘻嘻哈哈的笑,小小心灵开怀大笑,经验奇缺心情好得不知如何表达,于是对着小伙伴对着父母也开心的展颜一笑。有讨巧有不计世事。
当然,林楠此时的开心并没有上面说得看似那么麻烦。她只是笑了。不管是什么,总之是最最简单的。
可是当她弯着眼,盈盈抬头的时候,却对上柳书言微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这样半躺半靠不知有多久,他垂着头,等着她抬起头。他垂眸看她,眼里是笑意。
他的眼睛很好看。他带笑的眼睛很好看。
现在,他这样笑着的眼睛看着她。
是谁把笑容分出那么多种呢?让人伤神又费力。
让她盯着他的眼睛。让她以为他这样看着她又醒又睡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情节同样的故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一次又一次,十年十年又十年。倒带重播又倒带重播又倒带重播。连按着遥控器的人都已经用不上大脑指挥手指,一切已进化出了一种本能或者机械。
她看着他翘起的嘴角,他的秀挺鼻梁,他的英气的眉,他的长睫毛,他的睫毛下,睫毛下一双深而沉的眼睛,然后就是那种笑。
柳书言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取下眼镜,轻轻揉了揉林楠已长了不少的黑色头发。又细又软的头发,听说这样的发质,往后很容易变白。现在又细又密的散着。
问:“睡饱了吗?”
林楠盯着他的那一双眼睛看了又看一直看。
她看着他的眼睛,对上他那样的眼睛,她突然就僵住。
看着他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好羡慕。
柳书言的这一场笑,让她突然的,顿时忘了那个让她觉得好笑的东西。
她的目光呆滞。就迷失方向。
目光呆滞瞬间,她却自然地嘴巴再次一咧开始笑得,显出更开心,笑意更大,更盈盈似水,虚伪了,不由自主的虚伪了。她在做戏。是,这万恶的让她一刹间就忘了她觉得好笑的东西。
事实也是这样,我们往往不再知道让我们当时真正展颜一笑的理由,却并不代表,我们就笑不出来,笑不出如看到一出喜剧一样的效果。
她忘了真实意图。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她就醒了,真正的醒了,怎么还能傻乎乎的笑。只是努力却不能半途而废。她本能的裂出嘴皮子笑。
纵然皮相下面。她对着他的眼睛。
她突然就想哭。可也仅仅,她只是,想哭。
她真的羡慕。
叫她想,也许以后也会有这样一个人,以这样的神情,再对她说“醒了”。
是,希望会有的吧!纵然她今生再遇不到也没什么,此生她自可认为不缺什么。否则,便是上天眷怜。
她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这种陌生却似乎又深印在心里的东西,是被柳书言突然就兜头泼下来。
挑起欲望。
所以说,她讨厌。
她讨厌柳书言的眼睛。她讨厌,她今天看到的。她讨厌长命百岁这种说法。这是上帝给我们虚无缥缈溜着我们玩的,就像五百年前,帝权神授,崇拜王权像龙的化身。
而现在,人在岁月这个东西下面苟延残喘,聚散离合都得由它来定。可人还就活得这么没有自觉。
我们活过来了,所以我们便常常习惯作出沧桑的模样叹了又叹,“岁月啊……”。可偏偏心里总还有为这沧桑而隐藏掉了的自傲。
聚散离合写在上天的手札上。话是这样说的,时候到了就到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万事莫强求。所以有些,该受则受,当忍着忍。因为已给了足够的时间,争的争过了,得的得过了,享受的也享受过了。
万变不离其宗。好比,郝姨,结局会是什么。林楠知道她自己真的可以冷眼旁观。
她真的讨厌这些。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受着,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就得受着。她宁可把它们在自己手里抓着,既然聚散离合写在上天的手札里,那么她何不在此之前自己就先做好选择。
是,走在前边,及时抽身,哪怕是走的乱了,乱了步伐都在所不惜,她觉得都不足在乎。她只想可以抬起头对着天笑,以胜利的姿势,嘲笑。
她就是不想被人砍。她宁肯引刀自绝。何况她还会更绝。
可神也总是在嘲笑我们。嘲笑我们的自作聪明。
这是个悖论。
林楠还在笑。她真的被吓住了。一直笑到,她的眼睛暴露本来面目,虚弱又苍凉。
她的手一点点往前往上,朝着柳书言。临死的人挣扎着伸手想要抓到的东西。
柳书言的脸,柳书言的眼。林楠眨着眼,手指在空气中虚张了张,手臂就不动了。停在空中那么一刻。
她心里还是觉得想哭。跟着停下来什么也触不到的那只手,也一同顿住。想哭。可她却仍觉得自己心里沁出一滴一滴的血。是被逼着,一滴、一滴,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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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以人的尺度与除了人之外的万物比,就变得高等动物,说动物,还自谦了。
并且评价万物的意义。
而当人要开始自我衡量的时候,却变得万分艰难。人的意义,要如何彰显。混在人堆里。
顶不住了。大意是这样。不到位要再改。提要也改的时候一起上。真的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