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白秋颐顾不上梳洗打扮，带了个帽子匆匆出了门。这一夜她一直浅眠，醒来后也未收到任何消息，昨夜领事馆闹成那样，明台与程锦云也不知有没有安全逃离，她着实担忧。
　　“看报看报，昨夜飞贼闯入日本领事馆，抢劫杀人，看报看报了。”一阵阵卖报声传入白秋颐的耳朵。
　　她掏出一块钱给卖报者，拿起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还好，那两个人没有被抓住，可是程锦云没有被抓，为何自己还是没有收到任何电报表明任务已经完成？白秋颐悬着的心顿时又起，她将报纸一折，放入手包里，抬手拦了辆黄包车。
　　“济世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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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小夏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吼骂声惊醒。
　　“给我跪下！”
　　乔小夏立刻起身，跑到门口竖起耳朵听着。
　　“你是不是玩儿疯了？你心里还有没有家里人了？你出门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夜你都不回来，你都干什么去了？”明镜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戒严了，我走不了。”楼下传来明台委屈巴巴的声音。
　　乔小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明家小少爷一夜未归家，换哪位长辈都会担心；乔小夏伸了个懒腰，转身坐回床上。
　　昨夜匆忙，她也未曾好好观察过明诚的房间，现在看来，这房间不大，以乔小夏偷窃的经验，明诚的这个房间像极了仆人的休息室，顶多比仆人的干净些，置物齐全些，特别是与昨天明楼的房间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乔小夏想着，起身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着。
　　对于她来说，明诚的这个房间跟她之前棚户区的房子比。那才是真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明楼说要给她考验，让她安安静静等待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惠了，别说考验了，就是囚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有软床和被子，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等等，囚禁？乔小夏停下手中翻腾的动作，慢慢走向门口，却迟迟不敢转动门把。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是明楼有不得已的原因……乔小夏不断自我安慰着，最终还是钮动了门把；果然，门被反锁了。
　　乔小夏心中微微一暗；“早就猜到了，我这么聪明，没必要尝试，多此一举！”乔小夏又些失落，却依然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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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秋颐来到诊所，程锦云却没有在，她环顾一圈，连苏太太也没在，不由得内心一紧。
　　“白小姐？”一位女声在白秋颐身后响起。
　　白秋颐转身一看，原来是苏太太；她微微一笑，道：“苏太太早，我这昨夜貌似受了风寒，头一直痛。”
　　“那我来给你看看吧。”苏太太将白大褂的扣子扣上，带着白秋颐进了问诊室。
　　白秋颐关上房门，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任务是否成功？”
　　苏太太点了点头，安抚道：“放心吧，文件已经拿到了，锦云清晨才报告了黎叔，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发电报。对了，青瓷给我们下达了新任务，正好你在这，我就不给你发电报了。”
　　“什么任务？”
　　“找房子！两栋房子！要离周佛海公馆近，两栋房子还要在彼此的最佳射程范围，明天天黑前必须找到！你找到后将地址告诉锦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白秋颐听完眉头一簇，她没有详问，问诊室也不能久待。“明白。”白秋颐拿起手包，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白秋颐都满心疑虑，找房子要在最佳射程范围内，那肯定是为了杀人，可杀人就杀人，为何要离周佛海公馆近？那里进进出出的人掰着手指也都知道有谁。白秋颐心中不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明楼的样子，让她甚是意乱。
　　傍晚，白秋颐疲倦的来到百乐门，见乔小夏还没到，便自己象征性的画了个妆。
　　这段时间宵禁时间提前了，导致百乐门关门时间也跟着提前，白秋颐还来不及回家发电报，就赶来了百乐门。
　　“玉兰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秦五爷的声音在白秋颐身后响起。
　　白秋颐起身应道：“秦五爷哪里的话呀，这是我本职。”
　　自从牡丹出事后，这百乐门的台柱子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白秋颐身上，虽说牡丹的姿色与能力远不及白秋颐，可当白秋颐有事请假时，牡丹是唯一一个可以顶上去的人，现在倒好了，这百乐门唯白玉兰为首，少了谁也少不了她了，这倒活生生绊住了白秋颐；此刻的她恨不得秦五爷再找个牡丹。
　　“你找的那个小助理呢？”秦五爷环顾了一圈问道。
　　“她家里有事，或许来不了了。”白秋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完，忽然心生一计。
　　她眉头一蹙，双手捂着胃部，痛苦的倒了下去。
　　秦五爷看着白秋颐这样，瞬间懵了；“来人，送白玉兰去医院，快！”
　　白秋颐抬手止住要来抱她的人，虚弱的说道：“去医院时间太长，怕是会耽误上台，秦五爷不介意的话，能否给济世诊所打个电话，那里的医生一直给我看病。”
　　秦五爷听后觉得有道理，这白秋颐要是耽误了上台，他着实找不到人代替，便应了白秋颐的话。
　　一刻钟后，程锦云提着药箱来到了百乐门的后台。
　　程锦云轻轻按压了一下白秋颐的胃部，两人暗暗递了个眼色，转身对秦五爷道：“目前还不确定是什么引起的急症，我需要一个安静干净的房间替白小姐诊断治疗。”
　　秦五爷连忙点头，让手下将白秋颐送到了二楼最角落的包间。
　　程锦云借着行医的名头将所有人隔在了房间外。
　　“房子我看好了，司各特路滬祥公寓，137号和28号。这个地段的房子可不便宜，组织上拿什么去租赁？”白秋颐轻声问道。
　　“这个我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白秋颐不解的看着程锦云，她了解程锦云的背景，虽不是贫穷，但也够不上富有，一个非常平常的家庭，拿什么租下司各特路的两套房子，除非她身边有给她出这笔钱的人，难道……“你要让明家小少爷租？”
　　程锦云一惊，接着恢复了如常的神情，她没想到白秋颐能猜的这么准，但这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对。”
　　“你疯了？他是军统的人，我们的任务你让军统的人参与进来，如若出了差错，他可不在我们掌控之中。”
　　“我明白，青瓷下任务时我也很不解；其实我找房子你去租赁最合适，可青瓷指明要我租赁，我也表明了自己的资产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拿出租房的钱，可青瓷说，我若拿不出这笔钱，便让我考虑一下身边是否有可用之人。”
　　“所以你就想到了明家小少爷？”
　　“我身边能租的起这两间房的人只有他了。或许……多接触一下他，可以将他策反过来。”说完，程锦云给白秋颐注射了一针营养针。
　　白秋颐没再言语，她忽然觉得，这几个月她追寻的真相离她很近了，就差一步的距离而已。
　　程锦云推门走出去，对秦五爷道：“白小姐这几日饮食不规律，引起了胃痉挛，我已经给她打了针，再休息一会就好了，这几日还是劝白小姐不要过度劳累。”
　　“好的好的。来人，送这位小姐出去。”秦五爷转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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