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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
安晋闻言一皱眉:“你是说,她与别人有苟且?”
那样的话,倒可以解释好友的反常举动。
傅眷辞摇摇头:“这没有,准确的说,她没有和其他任何一个男子有过实质性的接触。”
安晋扶额道:“莫不是人家好好的,是你犯了疑心病,太过风声鹤唳杯弓蛇影了罢?”
傅眷辞闭眼道:“我原本也是如此以为,后来,”说到这里,他坐起身子,偏头道:“我才弄明白。”
倾身够到玉壶,自斟了一杯茶,傅眷辞边喝边道:“她啊,嘴上说独独心仪与我,却是知己遍天下呢。。谁有个头疼脑热,大事小情,她都紧着去安慰,全然不顾男女之妨,又给人家送药又给披衣。
可笑的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矛盾,也跟着去掺和,指摘那妻子对自己夫君不好,口口声声帮着男子说话,数落男子妻主,却不知回头那男子处境却更糟了。
就是这样的事情呢,每一次都会去做,每一次都会惹麻烦,每一次都说是我误会了,她只是想救人,没别的。”说到这里,傅眷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安晋思忖片刻,随即道:“这样着实麻烦,可她的用意也许是好的,仅仅是这样,鞭打也有些过了罢。”
傅眷辞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看看,看看!连铁石心肠的安大公子都这样说。对啊,大家都在说她热心肠呢~~”眼神一冷,傅眷辞接口道:“可又有谁见到那些被她热心帮助过的人,现在有多悲惨呢?”
“当初她出言维护的那个有妇之夫,是妻主好赌,问他索要赌资,才产生了口角,撕扯起来。
原本很明显是那女子不对,即使上了公堂,也能判个合离,幸运的话,还能拿回些嫁妆。
经她那么一搅合,呵呵,那妻主一口咬定这男子不检点,与她不干不净,不然她又怎会如此情急?
最终,连看热闹的都如此揣测,那男子不但被妻主责打休离,没了嫁妆,连名声也一并没了,在燕都待不下去,回了老家,据说后来因为无有恒产,又年华已逝,嫁不得人,只能舍了脸皮,留在本家寄人篱下。”傅眷辞幽幽道。
好像想到什么一般,笑道:“我听闻这事,心下不忍,预备悄悄打发下人给他送些银钱傍身。被她听见了,呵呵,竟还跃跃欲试的要去探望!还有,那好赌女子没了赌资,又来府门口滋事。
”傅眷辞有些厌恶的眯了眯眼,“许是听谁说了傅家颇有钱财,觉着自己占了理,便来耍赖,几番之下,我出面叫府中家丁将其暴打一顿,扔了出去,这才消停。”
安晋讶然:“你不是招赘了妻主?这等事怎的还要自去抛头露面?”
傅眷辞笑道:“她说了,不与小人胡搅蛮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有什么狗咬了你,你总不能去咬狗罢之类的话,所以并不愿出面。”
安晋皱眉,心道虽说傅眷辞与自己一样,并非普通男子,对抛头露面这一类事并不怎样忌讳,可终究是家中有妻主的人,怎么说自己一人出面也总是怪异的。
“这样的事情,不止这么一桩,哪里有孤苦少年卖身葬父,有花楼清倌人被客人强迫,只要看见,就通通少不了她,那起子苦命男子倒是对她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许似的。”傅眷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想到那一阵子做梦都是那一个个男子饱含嫉妒与不甘的脸,耳边回响着。。
“傅公子,盼儿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可恨我福薄,未能早些遇见她,你要好生待她,切不可负了她对你一片真心!”
“盼盼心地善良,与你不同,你得了她就该惜福,莫要再抛头露面,与旁人勾勾缠缠,否则会遭报应的!”
“傅眷辞,你都年老色衰了,别因着家中有几个臭钱就自觉高人一等,我就奇了怪了,怎的盼姐姐就独独对你情根深种,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是你高攀了她了,若再欺负她,叫我知道饶不了你!“
傅眷辞后来一想到这里就笑,勾勾缠缠,这是说谁?
惜福?哪里有过福了?
莫要再抛头露面?若我不再抛头露面,若我家没有几个臭钱,那么心地善良的盼儿又拿什么去救济你们?
安晋赶紧问:“那你妻主是怎么说的?她可有帮你说话?”
傅眷辞点头道:“自然是说了,她一脸痛惜道,各位哥哥弟弟都是极好的男儿,奈何她只钟情于我,只可惜生不逢时,惟愿我对她好些,她便是立时死了也知足了。哦,还叫大家有什么冲着她来,不要再为难我。”
安晋也想象的到,对着女子恨不得以身相许,那对着这女子的正夫,是何种尖酸丑陋的嘴脸,不言而喻。
“虽然她有些魅力,可也应酌情管束好自己才是,丝毫不顾你的处境,她。。。”安晋说到一半,傅眷辞嗤笑一声:“魅力?她哪来的什么魅力,只不过有傅家的钱撑着,再加上她惯做的那副嘴脸,”说到这儿,傅眷辞露出了一个极度反感的表情:“像是多同情,多理解你似的。”
见安晋还要说些什么,傅眷辞摇摇头:“莫觉得我这是感情用事,这样说吧,你的那个妻主,可有这些污糟事没有?”
安晋斩钉截铁的摇头,认真道:“妻主一向洁身自好,不管是成亲之前,还是现在,都没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哥哥弟弟。”
傅眷辞颔首道:“这就是了,我再问你,她可是容貌丑陋?无钱无势?还是为人蛮横恶毒?”
安晋闻言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莫要乱说,不说旁的,我的眼光会这样差吗?在别人看来,妻主的容貌可能不算国色天香,可在我眼里,却是顶好顶顺眼的。
她很知道上进,不爱给人添麻烦,心地又好,虽总说些怪话,可对着谁,都是很礼貌很尊重的,认识她的人,都很喜欢她。”
傅眷辞摆摆手,投降似的道:“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成吗?你想想,你家妻主既然这般千好百好,连那女人都有一群知己,那缘何却从没有别的男子倾情与她呢?”
这一下,倒是把安晋问住了。
是啊,向椰一文不名时暂且不论,可她取得了功名之后。。。
她的好,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可见,那为何?为何没有男子倾慕与她呢?莫不是她太呆了?
傅眷辞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她没想着叫谁倾慕于她。”
安晋蹙眉:“此话怎讲?”
傅眷辞用食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吗?人的眼睛和脸,是会说话的。同样一句话,有人就能说得令人浮想联翩。你回忆一下,你妻主与男子讲话时,是个什么模样。”
安晋将信将疑的回忆,突然间,眼眸睁大!
他知道了,傅眷辞所说的意思。
向椰没有正事时,本就很少主动与男子搭话,就算说话,也多是以一种,很。。。他形容不上来,就是语气里透出一股正气,让人很难想偏。
对杜明杜仲,她的语气会自然一些,可是,就像之前杜明累趴在石子路上,她会走近关心的询问,随后会赶快与自己确认无事,可并不会自作主张的上前伸手搀扶,或是披衣安慰。
还有玥儿,那时玥儿被妻主带人殴打,负伤在府中休养,她也很担忧,私下里搜罗了不少偏方,拿与大夫看,可每次都是借自己的手拿给玥儿,自己原以为她是不图感谢而已。每次探望也都是与他同去,说话都是“小舅妈”“我与你小舅舅”如何如何,一派长辈的态度。
见安晋眉头展开,傅眷辞道:“明白了吧。。不是说她多好,只是她言谈举止之间,有意无意,让人觉得她对自己有意罢了。”
真心为好友感到不值,安晋想通了其中关节,终于忍无可忍,重重的一拍桌子,恨其不争道:“这样的妻主,不要也罢!傅眷辞,你何不索性休了她,还留着她在你府中作甚?!添堵么?”
随即深吸一口气,安晋平复情绪,重又开口道:“不说这个,你对她动手鞭打,却是你的不对,这女子所作所为,固然令人不齿,可你鞭打妻主,传出去,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这种事,我最明白了,流言蜚语,本就对男子更加严苛一些,你这样,没人会可怜你的苦处,只会说你暴戾无德,以势压人而已。
你到底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傅眷辞被安晋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住,随即愣愣道:“木桩子啊。。秋意死了。。。秋意死了。。。”
安晋一愣,脑海中划过一道人影,瘦瘦小小,唯唯诺诺的影子似的跟在傅眷辞身后,总是垂着头,说话结结巴巴的,傅秋意,是傅眷辞的庶弟,也是唯一的兄弟。
“秋意?你庶出的弟弟?”安晋回忆片刻问道:“我记得这孩子很胆小,很敬重你这个哥哥,人虽有些懦弱,却也顺从良善,怎的突然。。。没了?”
傅眷辞面无表情的脸浮上一层悲哀:“他吊死了自个儿。就在他自己的屋里,静悄悄的就没了。”
安晋敏锐的察觉到傅眷辞潜藏在平静中的愤怒,心下一惊,莫不是,这傅秋意的死,与好友招赘的妻主有关系?
真相昭然若揭,安晋看着傅眷辞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
良久,傅眷辞叹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似的道:“我曾与她吵过一次,之后,她便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并不再出去招惹什么是非。
我以为她改了,加之那时生意上出了点岔子,便忙着补救,无暇看管她。谁知,”傅眷辞说道此处,双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一下,两手交握继续道:“谁知,她那些日子不敢出门,竟是注意到了秋意,无聊之下,与他谈天解闷,秋意因为口吃很自卑,一向不与人多语,一来二去,暗暗对她有了情谊。”
傅眷辞见安晋担忧的看着他,轻笑道:“我不会因此怪他,秋意是个很胆小规矩的孩子,将这份心意埋藏在心底,可是,时间越久,就越是痛苦,他本就心事重,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道德,觉得愧对于我,不敢对人倾诉。
把错都怪在自己身上,心中后来。。。就悬梁自尽了。”
安晋张张嘴想要安慰他,可还没等说话,便听傅眷辞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秋意死了,留下一封遗书,里面写了自己心意,请求我的原谅,她竟拿着说给旁人听!
秋意他死了,也不得安宁,也没了清名!”
傅眷辞眼眸赤红:“在灵堂上,她还不知错!非但不知反省,非但没有一句道歉的话,还说些什么只是把秋意当成弟弟,可叹他自己想左了!都那个时候了,还要表衷心,说爱的只我一个,她在巴望着什么?!巴望着我因为她可贵的垂青而窃喜么?巴望着我因着自己得了这样矢志不渝的爱,便忘了秋意的死么?
真是,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安晋沉默了。
确实,傅眷辞待傅秋意如同亲弟,当初还说过,要备足嫁妆,找一户老实人家把秋意嫁过去,风风光光,安乐一生。
自己还笑他不自量力,哥哥一把年纪还打着光棍,还有那个闲情逸致为弟弟操心,说不得人家的缘分比你早到。
如今,人走茶凉。
“所以,你便鞭打于她?”安晋问道。
傅眷辞有些悲凉的点点头:“是啊,虽不能换回秋意的性命,可是,却能让她吃些苦头,我不能让她那么自在得意。”
安晋淡道:“可瞧你的样子,也未见多快活。”
傅眷辞轻叹道:“确实,我鞭打与她,她却不见多痛苦,说是不与我一般计较,因为爱我,所以愿意包容我。
我见她这副样子,倒是失了兴致了。索性不再见她,也撤了门禁,她想同那些哥哥弟弟相见,聊聊知心话,也随她去了。”
安晋看着他,心想,傅眷辞这人,也是奇特,本来可以使些手段,最少能叫自己的名声不受损害,可他就是不这么办。
许是将那流言蜚语算作与那花心女子一边的敌人了罢。。。
又或者,干脆是想叫自己鞭打妻主这件事街知巷闻,用以替代掉人们对傅秋意怀有恶意的议论罢。。。
不管是哪种,都笨拙的要命呢。。。
傅眷辞有些迷惘道:“之前不想嫁进王府为侧,便沦落到这么个女子身边。。看来不论是皇家还是寒门,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啊。。。”
不待安晋说话,便听门口一女子朗声道:“你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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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章咻~(@^_^@)~这几天偷偷码了一章,先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