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老天，我们谈谈人生

　　修伊看着对方那张和百多年前毫无差异的笑脸，微微苦笑一声：“你不也还在坚持当时的理想么？”
　　艾尔玛笑了笑，看了看他的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咦，那个孩子呢？就是我们一起捡的那个长得很美丽、也很喜欢笑的女孩。好像叫……小鹿？”
　　提到路漫漫，修伊的脸色变得更为复杂，他静静地看着艾尔玛，良久才似乎有些迷惑地问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呢？”
　　艾尔玛听他问出这么一个荒唐的问题，顿时做了个夸张的摔倒动作，才哈哈大笑起来：“喂喂修伊，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忘记了吗？当初可是你先提出要把她捡回来的。”

　　修伊微微侧过头，将俊美的侧颜靠在手掌上，似乎有点苦闷地说：“抱歉，我好像真的忘了呢。”
　　艾尔玛头上很明显地滑下几道黑线，然后才又是气愤又是好笑地解释道：“我们那次一起旅行，对，就是在日本，然后遇到的那个孩子嘛！那个孩子一看就与众不同，但我们却怎么都没能找到她的家人，你突然说要把这个孩子带走。后来我想带着她一起旅行，你还不愿意，说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啊！”
　　看着修伊越来越心不在焉的神情，艾尔玛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修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修伊优雅地眨了眨眼眸，似乎才从什么久远的思绪里醒转过来：“艾尔玛，你说女儿要是不听话，我该怎么办呢？”
　　艾尔玛还有些云里雾里，他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小鹿那么乖，怎么会不听话？”

　　“你怀疑我？”修伊的一双黄金瞳异常认真地直视着艾尔玛，语气里带着隐约的不满。
　　艾尔玛尴尬地笑了笑，摊开双手：“当然不是。只是你那么宠爱她，小鹿又那么乖巧可爱，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呢？”
　　修伊唇角边泄露一丝苦笑，微微抬起优美的下颌，露出雕塑般的完美弧线：“是呢，那段过去除了你就没人知道了。”
　　艾尔玛察觉到修伊精神状态似乎比以前更加不稳定。遇到小鹿之后，修伊一度恢复得比较正常，但这次再见面没想到的是，他的状况似乎更加恶化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会被抓到复仇者监狱里去的？”别的人，艾尔玛也许不敢说完全了解，但是修伊他是知道的。论头脑，他无人能敌。
　　修伊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呈现出一幅瘫软无力的状态，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一层阴翳的色彩：
　　“我给小鹿的专属房间，还记得吗？”
　　听到这句话，艾尔玛的瞳孔瞬间放大，似乎隐约猜到了后面的事情发展。
　　“有人闯进去过了。”
　　修伊依然看着自己的斜上方，但艾尔玛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悲伤语调。

　　“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有多隐秘。”
　　修伊用美丽的黄金瞳看着艾尔玛，眼神凄迷，却又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狠意：“除开小鹿，就只有你知道了。”
　　“但有别的人进去过了。”
　　那个房间全都是小鹿的画和照片。桌子上、椅套上，墙壁上，储物柜里也全是小鹿用过的东西。从他们第一次见到她，站在雪地里的穿着红色小斗篷的可爱模样，到之后的每一点一滴，修伊都会抽时间画下来。
　　仿佛着了魔一般，他也说不清楚对于这个小小的柔软可爱的生灵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每次看到她，心中一直萦绕不去的苦闷和忧愁就会迅速消失殆尽，感觉到的只有轻松和愉悦。
　　心中什么都不剩了，唯有满足。
　　修伊回想起那时他带着三岁的小鹿去房间，却发现桌子上他们三人的合照摆放的角度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缕特别的香味，不同于小鹿身上的奶香，那是成熟女人的香味。

　　那时修伊已经创建了吸血鬼、幽灵和妖怪等几个组织了，虽然那不过是他闲着无聊的时候创建的，而且很轻易地就利用永生之酒对组织里的人洗脑，没用多久就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忠实信徒。
　　在他意识到永生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一种诅咒之后，每一天都过得同样单调毫无意义，对于聪明的人更加痛苦，所以他想，不如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在世界范围内挑选出各种具有代表性的试验品，最好的好人、最坏的坏人之类的，给他们喂下永生之酒的半成品，看看效果如何。
　　之后，他和艾尔玛开始旅行，然后遇到了小鹿。

　　当他看到小鹿那双澄澈透亮的眸子时，修伊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的感觉。甚至是鬼使神差的，他就把小鹿带回家了，然后那天几乎是傻了一般只知道看着她。
　　直到手下的叩门声响起，修伊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把小鹿抱给艾尔玛，然后打开门，脸上依旧是优雅的无欲无求的神态。看着受尽崇拜的神明大人抱着一个女孩儿进来而满腹疑惑地手下此刻终于舒了一口气，因为女孩儿似乎与修伊大人无关，只是他的好友带来的人而已。
　　等到手下离开后，修伊才坐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在艾尔玛怀里笑得甜甜的粉嫩可爱的小鹿，原本冰雕般冷酷的脸瞬间就融化了。他知道在众人盲目崇拜的热潮当中，自己的爱极有可能会让小鹿受到伤害。

　　所以他强迫自己，在别人面前都以冷漠轻视的姿态对待小鹿，甚至为了转移注意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宣称“除了艾尔玛之外，世界上其他的人都是实验品”。当他这么对着所有信徒宣布的时候，小鹿小小的身体站在重重叠叠的人海之中，但他只是用眼角余光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她。
　　路漫漫眨着懵懂的大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她不明白为什么昨天他还温柔地抱着自己去看过画，全都是自己笑得甜甜的画，今天要用这么冰冷的脸孔说话。
　　修伊刻意不去看小鹿的那个角落，他担心自己真的会一时忍不住心软。

　　之后，修伊果然发现了事态的严重，组织里面有传言说他们所信仰爱戴的修伊大人已经在外结婚并育有一女，之前的所谓为了纯白的世界而奉献自己的身心的话遭到了恶魔的考验。虽然只是私底下，但修伊确实发现小鹿玩的布娃娃浸过毒药，甚至有人想要制造“意外”。
　　在这些信徒眼里，罪恶的不可能是修伊，而是那个看似天真无辜的女孩儿，就算修伊自己宣称也于事无补，信徒只会认为修伊已经被恶魔迷惑了心智，杀了路漫漫，他们伟大的修伊大人就会回来了。
　　因为早已看穿这一切，所以修伊对路漫漫的恶劣待遇逐渐升级，甚至可以无视她。那次，她严重感冒高烧不退，却被仆人刻意隐瞒，医生晚到导致救治无效，小鹿从此就不再说话了。

　　然而，当修伊好不容易脱身来看她，摸着她滚烫的小脸蛋几乎要落泪的时候，小鹿醒了过来，她睁开漂亮的活泼的眼眸看着他，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掌，她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来见自己的爸爸，再次甜甜地笑了。
　　正是这一笑，让修伊坚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找出那个偷窥了自己和小鹿秘密的元凶，然后再也不当什么混蛋教主。
　　他只要他的小鹿，只要当她的爸爸。

　　小鹿当时还只有六岁，依旧软糯可爱。虽然那时已经不会说话，但迫害却并没停止。为了早点让那个偷窥者露出狐狸尾巴，修伊只好设计让自己被捕入狱，暗中派人保护着他的小鹿——当然，是以保护友人之女的名义。
　　他在监狱里的时候也常常苦笑，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却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却找不到一个信任的人，足以让他托付小鹿。
　　他以为即使在监牢里，手下也事无巨细地全都向他汇报，事实也是如此，但除开小鹿的事情。
　　他没料到的是，他在组织中最信任的克里斯托弗，也就是他所吩咐去保护小鹿的人，虽然明面上是在保护她，但却在他筹谋越狱的前夜准备杀了她。
　　他没想到的是，除开克里斯托夫等人，他手下的诸多组织里也有人暗中潜伏着，对路漫漫无所不用其极。虽然几大组织看似齐心协力，实则对于彼此全无信任。
　　他们所全心全意依赖仰望的不过是神话的修伊。
　　而不是凡人的修伊。

　　在听说克里斯托弗暗杀计划失败、小鹿离家出走之后，他再也不能旁观了。出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可他出来之后，才知道这过去的十年里发生了什么。
　　原本属于小鹿的秘密房间早已被火烧了个干净。
　　十年里，小鹿住的地方只是一个破旧的小房间，只有三套裙子，一双破旧的红色小皮鞋。
　　后来才听说，这些东西是他入狱之后，艾尔玛回来时给她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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