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伊莱扎效应

　　复仇者基地。

　　鞋跟轻轻叩击地面的声响戛然而止，凯瑟琳伫立在门前，半响，蓦地回过头，微笑道：“您还有其他客人吗，斯塔克先生？”

　　“……”
　　托尼和她一样盯着眼前的金属门，眸色渐深，仿佛门后藏着神话里的洪水灾厄，让他们不敢去打开。
　　“你介意吗？”

　　凯瑟琳微微诧异：“不。”
　　她低头看了眼伊莱扎，女孩安静地被她牵在身边，低着头，并着脚尖，像是在专心历数地砖缝隙。

　　她的白发变长后就没剪，一直越过腰际，摸起来柔软得像是兽崽的绒毛，哪怕在尘土里滚过，依旧没有半点脏污能在上面停留。
　　来的路上凯瑟琳随手给她挽了两个团子。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些许碎发从发团边缘翘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触须一直安静地蛰伏着，没有攻击她。

　　仿佛从那一眼中汲取了力量，凯瑟琳轻轻呼出一口气，牵着伊莱扎走进缓缓开启的金属门。
　　托尼跟着她走进门。
　　他看向房间里的众人，镇定道：“嗨，好久不见，实话说我很震惊——要看看前情提要吗？”

　　……

　　美国队长，鹰眼，猎鹰。

　　他们对面是正襟危坐的凯瑟琳，和低着头的伊莱扎。

　　因为此前已经被几次三番暗示过前同事们一直在内华达州基地附近徘徊，托尼面上倒是看不出端倪，只是简单和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轻飘飘地落座，是个离两边都不远不近的位置。
　　反观凯瑟琳，虽然没有机会去了解这个宇宙的情况，她不可能了解复仇者都是谁，做过什么，然而一进入房间，她就自然地选择了他们对面的位置。

　　“又见面了。”她对史蒂夫微微颔首。
　　美国队长同样点头致意。

　　他们的信息来源大概是旺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没出现。
　　托尼快速计算一番，抬起头：“情况我想在场没有人不清楚，那我讲讲最新进度。”
　　他做了个介绍的手势：“这位，凯瑟琳·苏萨尔小姐，自称是伊莱扎的妹妹——”

　　对于一个来自未知宇宙的到访者，无论怎样谨慎怀疑都不为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凯瑟琳的表现毫无破绽，托尼也不会就真的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在凯瑟琳确定她要找的就是伊莱扎之后，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隐隐浮现出怀疑，却又无法确定这是他的多疑发作，还是仅仅是因为知之甚少才有所顾虑。

　　“……现在听众已经到场了，苏萨尔小姐，我们能看看你掌握的证据了吗？”

　　在他们的注视下，凯瑟琳温声问：“这就是你们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吗？”

　　“女士，我们暂时无法肯定你是不是一个威胁，如果冒犯到你，我很抱歉。”美国队长说。

　　凯瑟琳的微笑加深了一些。
　　“我无权评判我们宇宙之间差异，”她的声调更加柔和，“不过你们的处理方式的确更宽和。”

　　不等众人消化完她话语里的暗指，她说：“无意冒犯，但我注意到你们好像并不相信我能够拿出证据？”

　　“你的确没带任何东西，”猎鹰说，“难道你要给我们看一张珍藏多年的照片？”

　　凯瑟琳无奈一笑：“……不是。”
　　她说着，撩起右耳的发丝，侧了侧脸，露出耳后的肌肤。

　　一片微微发光的元件回路自耳后向下延伸，像是精心设计的花纹，上触则连接到扣在耳廓上的微型仪器，仪器比一般的耳夹还要小巧一些，外形充满科技感，如果不知情，乍一看，更像是某种装饰。

　　“这是？”

　　“在我的宇宙，我们一出生就会注射记忆回路，这样我们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会被记录下来，储存在外接存储器里，方便我们随时查阅。”她敲了敲耳廓上的仪器，“我注意到你们好像没有设计出类似的仪器。”

　　托尼有些感兴趣：“这是生物科技？你们是用什么物质解决信息转码的？”

　　“哦，”不等凯瑟琳回答，鹰眼凉凉道，“那你们有没有那种，每年固定把所有记忆上传献给你们的神的习俗？”

　　凯瑟琳蹙眉，正要开口，忽然她像是注意到什么动静，转向伊莱扎，右手顺势落在她的头顶，安抚地摸了摸。
　　“没事的，放松。”她轻声说。

　　她的举动让在场几人忽然意识到伊莱扎也在场，原本隐约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

　　小插曲过后，凯瑟琳才转过脸，说：“隐私界限的淡化的确是社会发展的可能性之一，我们也正在通过种种举措避免那种情形的发生。”
　　她说：“我会提供我的部分记忆作为证据，不过既然你们的社会尊重个人隐私，想必你们也会允许我适当保留剩余的记忆吧？”

　　MIK——凯瑟琳这样称呼外接存储器，它自带无线传输功能，在托尼给凯瑟琳开放局域网后，房间里迅速投影出了一片屏幕。

　　几个人屏息等待着，过了会，终于有了第一帧图像出现。

　　教堂，夕阳，玻璃花窗投落下美丽的光影。

　　一枚巨大的十字架静静矗立在神坛上，披着夕阳的辉光。

　　似乎被眼前直白的美所感染，凯瑟琳在这个画面前短暂驻足。随后她向前走去，随着她靠近大十字架，她的视角也随之抬高——

　　就在这时，画面突兀地陷入了静止。

　　不止是那时的凯瑟琳，正在观看这一幕的几个人纷纷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目光聚集在画面中央，十字架的顶端。

　　披风倏地扬起，肩章上的流苏簌簌纷飞，窗外响起群鸽振翅的声音，随后成群的阴影掠过花窗，光影晃动斑驳。

　　一身白金双色军装的少女坐在十字架顶端，双腿交叠，懒散地啃着苹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似乎是看到凯瑟琳走近，她歪了歪头，开口道：“听说只有这个时间才能在这里找到你，我想不可能吧，但是看起来是我低估了你清闲的程度，是吧？”

　　沉默片刻，凯瑟琳问：“现在问你是谁是不是多此一举？”

　　少女蓦地大笑起来。
　　“不，怎么会？”她从十字架上跃下，走向凯瑟琳，愉快地伸出手，“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我是伊丽莎白。”
　　她的笑容炫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画面在此定格。

　　房间里一片沉默，凯瑟琳解说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伊莱扎，”似乎因为情绪波动，她的措辞有些困难，“我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所以之后我们被遗弃在神殿门口，我被教廷抚养长大，成为了一名立誓终生侍奉主的神官，伊莱扎则是成为了圣殿骑士……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她的存在。”

　　“非常感人。”托尼说，“还有呢？”

　　定格的记忆重新流动，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抵达了一段新的记忆。

　　先是凯瑟琳的声音：“我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走在她前面的是伊莱扎，她还是之前那身军装，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捏着根棒棒糖，闻言玩笑似的笑道：“我记得我没说过想要你陪着我，难道是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又忘记了？”

　　凯瑟琳：“你随意进出行政宫会给我带来很多困扰。”
　　“什么方面的困扰？”
　　“所有方面。”

　　棒棒糖在她指间飞转，被伊莱扎猛地捏住。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走，而我一向觉得想做就该去做，嗯，让我们想个解决办法吧。”她忽然一笑，“那就试试把我赶走怎么样？只要你能办到。”

　　“有朝一日。”凯瑟琳说。

　　“这就意味着，”伊莱扎玩味地看着她，“你现在只能忍受我，对不对？既然是有朝一日，那你恐怕得多忍几天了。”

　　凯瑟琳呼吸一滞。
　　“为什么是我？”过了会，她问，“你肯定认识更多……我不觉得你会热衷于骚扰每一个。”

　　“是啊，当然不会。”伊莱扎说。

　　她有一双非常透彻而且平静的眼睛，但大多数时候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和那双眼睛完全不搭。

　　她故意用了迪士尼腔调的深沉声线：“但是亲爱的，别问了，这是为你好。往事是会让人心痛的。你要么逃避它，要么从中领悟点儿什么……”*1

　　“……”复联众人。
　　“……”托尼看得眼角一跳一跳的。

　　看到这里，他们实在克制不住，纷纷转头去看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伊莱扎，再看看投影里那个浑身散发着风骚欠揍气息的伊莱扎……
　　到底是怎样的变故才让她变成了当初的智障？？？

　　凯瑟琳掩唇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

　　“我想这些应该足以让你们相信我。”她说，“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最开始我们的确不太熟。”

　　在记忆放映的时候，托尼顺便检查了一下视频的源代码，确认不是伪造后，他抬起头，问：“那你也能解释她是怎么到这个宇宙的，对吧？”
　　他问：“你知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可怜吗？看起来可不像你的小电影里面那样潇洒。哦对了，她还给我们的世界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具体数额你大概可以去报告里查一查。不过别担心，她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限制，为所欲为，就在你出现前她刚摧毁了一座咖啡厅，二百平米，三十七人，很幸运没人受伤——要给你看看新闻吗？”

　　在凯瑟琳出现后，托尼猜测过到底是什么理由才让伊莱扎出现在这个宇宙，而且还是那样的状况。主动，被动，意外流落，被人追杀，生死一线时的转折，或者干脆就是被故意丢弃到这个宇宙。凯瑟琳的出现并不等于否决了最后一个可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托尼对于让凯瑟琳带走伊莱扎并无意见，但——
　　这原本就是一场政治交涉，为了在之后的谈判里保有筹码，必要的施压是不可或缺的，更何况他还有私人感情牵扯在内。

　　“没人能制止她，嗯，这个行事风格倒是和刚刚看到的很像。”

　　“她的大脑出了很多问题，对吗？”凯瑟琳说，“我知道。我们在无主之地找到了她的部分头盖骨，以及某些时空乱流的痕迹。但我们不确定她就这样死了。”
　　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在捕捉痕迹计算出穿越坐标之后，我们确认那个地点是一处空间薄弱点，于是教廷在那里建立了研究所来研发宇宙通道，十年之后我们才取得了成功，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哈，这倒是比我想得有说服力多了。那么你呢？双胞胎，你也有和她一样的破坏力吗？”托尼评价，“无主之地？感觉上你们的主对这里有很大的意见。”

　　凯瑟琳咬了下唇。
　　“……这很复杂。”她说。

　　“我想‘总要有人不怕麻烦’里面的‘有人’一半已经坐在这里了。”鹰眼说。

　　他们互相对视，陷入了僵持。
　　片刻之后，凯瑟琳说：“她是特殊的。”

　　“我认识伊莱扎不久之后，她成为了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这在吾主治下的神国里相当于军衔里的元帅，但是我们……起初都不知道她的异常。她只是非常优秀，但那是可以用神眷来解释的，所以直到……最后，没有人知道。”
　　“她会去无主之地是因为一项任务，但是在任务结束之后发生了意外，她消失了，我们只找到她的残骨。”
　　“而无主之地……”

　　凯瑟琳轻轻吸了口气。

　　“……是一片位于北美洲西部的废土。核战争后那里被当做投放垃圾的场地，只有少数居民还在那里生活，主要人口组成是逃犯、渎神者和异教徒。因为面积过大，一旦逃犯逃进那里就难以抓捕，管理起来十分困难。”

　　“她去那里做什么？”

　　这次凯瑟琳沉默了更久。

　　“翡翠瘟疫。”她说，“十年前的翡翠灾厄结束后，幸存的一次感染者全部被迁移进了无主之地。她负责押送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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