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

　　文和之好奇地想扒下他师父的鞋子，研究下到底那小刀是怎么塞进去的。当然他没扒成，因为师父太装太注意体面，不乐意当着一窝山贼和地鼠的面光脚跑来跑去。

　　遗憾又紧张，文和之在当夜独自一人前往鬼市，带着斗笠，斗笠下的脸咬肌绷紧。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对不起衣衣的地方，就是暗暗有些惶恐，他可是打头阵的！肯定要来个开门红，不能出了差池。

　　临到鬼门口见了衣衣，他揭下斗笠，神色严肃：“衣衣姑娘。”随即看清了衣衣的脸，微微有些诧异，连带着话题都转移了：“你怎么还是抹原来的粉？”

　　一脸死白的衣衣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我怕不够用嘛，就那么小小一瓶。衣衣不知道文公子今夜回来，要是知道，就用上了.....”

　　确实粉少了点，可能用不了几回。想到这粉因为天涯子的失踪而再也无法补充，文和之暗暗有些心疼：“不不，姑娘不必在在下面前用这个粉，在下不介意的。这粉 ，还是留着哪回要见介意的人再用吧。”

　　衣衣手指绕着水袖说：“衣衣才不给那些介意的人看呢，正是因为文公子不介意，衣衣才舍得在文公子面前用。”

　　文和之喘了口气，脸上发烧，过了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等等！文公子？在下姓武，武杀者。”

　　衣衣噗嗤一笑：“文公子的身世衣衣去问过了，如此对衣衣隐瞒，衣衣能理解。公子也是个苦命人，三番两次来这儿，是要向无常府复仇吧？”

　　文和之真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扒了衣服站在她面前，毫无隐秘可言。不对，还是有隐秘的，他来这儿压根儿不是为了无常府。文和之借坡下驴，端正了神色，一派苦大仇深--其实也就是他平时的样子，将衣衣带到了大槐树下，追忆似水流年：“我是文家嫡子，就在今年，老祖宗大寿时，全族欢宴........在下能有今日，而不是无常府小鬼手中一颗项上人头，都是因为在下的恩公啊！”

　　衣衣动容：“公子的恩公是？”

　　文和之背过身去，仰望星空，脚踏大地：“在下的恩公是一位盖世英雄，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那种。奈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下恩公劫富济贫，但是穷人比富人多，很快便入不敷出。恩公希望能来贵处交易些货物。这货物多了些，有十几二十箱，不知可否由恩公的部下一一带入贵处，便于尽快当夜出手？”

　　衣衣迟疑着：“那么多箱子，都扛进来？今晚就出手？人家要买也带不了那么多啊。都是些什么货，那么急？“

　　文和之严肃又神秘地竖了根手指在嘴边：”不可说，不可说。至于下家，恩公早已联络好人，今夜就会有人来此，分批地来，看起来像是无关之人，实则都是恩公的下家。就是需要一个贵处这样的交易地方。”

　　听起来是很了不得的买卖。衣衣刚想答应，又被文和之抢了话：“衣衣姑娘若是不放心，文和之可以在衣衣姑娘这儿的鬼门关先放几箱。”

　　“不用了，不用了，衣衣怎么敢验公子的货？”

　　这丫头怎么那么好说话呢？文和之一声叹，继续严肃：“那怎么成？文和之为表诚意，必须在门口留几箱子。”

　　衣衣一直觉得带货物进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这回货物多了些罢了。见文和之态度坚决，点点头就答应了，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很高兴，文和之又能和她一起夜聊了。

　　两人倚着大槐树立着，看风吹动树叶，只要一讲到这个看脸的无知江湖就有说不完的话题。鬼门关大开着，放任一溜面具人交了入门费后大包小包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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